花時悶見連綿雨，雲入人家水毀堤。昨日春風源上路，可憐紅錦枉拋泥。
時逢春雨，車隊一路前行極為緩慢。
“李統領，快想些辦法吧，救人如救火，可千萬耽擱不得。”孫興生急了。
“我知道你急，請先別急。天公不作美，我也沒辦法。待我問下李縣男，再做定奪。”
其實不只孫興生急，李統領同樣著急。
從長安出發，已至半月，隊伍才剛出關中，太慢了。天氣原因，影響太大。
照這行軍速度，等到了河南道魯雲縣，怕是已經晚了，萬一擴散，到時他百死莫贖。
正待要從後隊，去前隊問下李勉，二子來了。
“李統領，我家縣男有事交待。”
說罷，從懷中掏出一個油紙包裹，遞給李統領。
“包裹內有疫病防治條陳，縣男命我等，派出人等，先行前去索告諸縣，封鎖魯雲，對王姚村周邊，進行封控，並派發藥物進行預防，以防疫病範圍擴散。監督各縣鎮緊密防控，密切監視推廣。”
李統領接過包裹，開啟一看，裡面露出幾份密令，還有一份防治條陳。
條陳有三十六條，李統領掃了一眼，眼中大亮。
在條陳中，清晰對防治要求做出解釋，並言明方法，語言直白。
只要按照條陳實施，必有見效。
“好，我這就派人由我親率，快馬前往河南道，先行處置。”李統領當機立斷，找來屬下。言明由副將帶領隊伍，跟著李勉，隨行保護。
而他自已則點齊三十騎，攜帶密令前去河南道。
條陳由孫興生拿著，與李統領一起。
二子也被李勉小派去隨行。
三十三騎脫離車隊，一人雙馬，往河南道冒雨狂飆而去。
馬車裡，李勉聽到馬蹄聲，鬆了口氣。
有了李統領及御醫孫興生先行處理，剩下的路，慢點也無所謂。
至於周邊縣鎮，若是不聽密令，等他到時，自會嚴厲處置。他不想殺，但亂世用重典，到用到時他是不會手軟的，只願那些官員，千萬不要自誤。
“你不用擔心，當地官員不是傻子，會進行處理的。”孫思邈見李勉這樣，安慰道。
李勉點點頭，“但願吧。”
與孫思邈不同，李勉對當地官方的處理，並不抱希望。
從發現到上報，肯定過了很久。
這段時間，處於疫情飛快擴散期，說不定從王姚村開始，已不知擴散了多少地方。
李勉現在抱著，整個魯雲縣都淪喪的準備。
希望這些人過去，還來得及。
要不然等到了，再處理起來，已經變得很麻煩。
對於天花，在現代已經絕跡，但在古代無藥可醫，只能硬槓。
就算牛痘，也只能是防，而不能治。
還不知道，那些中了招的，能活幾人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好在路上行走半月後，天終於放晴。一個月的梅雨季，終於過去。
“加快速度，儘量早點到達汝州。”
隨著雨水過去，地面開始蒸乾，土路變得嚴實，李勉開始催促車隊加快速度。
好在車隊一行，並不缺交通工具，都有馬騎，速度不慢。
一個月後，李勉一行終於抵達魯雲縣邊上的郟城。
聞聽李勉到來，郟縣縣令宗府，帶領一眾官員，前來迎接。
李勉懶得與這些人虛與委蛇，藉故不舒服，便打發走了。
並沒入住縣令安排的府邸，而是在驛站休息。
當晚，李勉見到與他秘密會合的二子。
“二子，怎麼樣，情況如何？”
見到二子，李勉迫不及待地問道。
二子一臉沉痛，搖頭道：“情況不容樂觀。葉縣等周邊縣鎮，雖說及時封路，將魯雲縣封禁，不至於擴散到周邊，但在魯雲縣內，情況並不好。”
“據我們在魯雲縣內傳回的情報顯示，王姚發生的天花，發現得還是太晚了。”
“等到縣令發現時，已經約有三萬人感染，半個魯雲已經淪陷。”
“更不妙的，還是物價，有人在哄抬物價，魯雲的一斗米，已漲了十倍，之前十個銅板可買一斗，現在一百一十個才能買一斗。”
“還有鹽，之前十個銅板，可買半斤，現在五百個，也就是半貫才能買半斤，漲幅超五十倍之巨。”
李勉臉色冰冷，他預計的最壞情況，已經發生。
“查出來是誰嗎？”
二子點頭說：“查出來了，哄抬物價的是山東世族，其中以清河崔家為主。”
“糧商和鹽商們和崔家聯合，大量買取市面上的鹽糧，藉此囤貨居齊，哄抬物價。”
又是世家，哪都不缺他們當攪屎棍。
汝州靠近山南東道和淮南道，並不靠海，一切要靠外地引進，成本本就很高，現在崔家這些人的進入，更加劇了市面上物價的虛高。
在治理天花前，這些世家必須要打壓，讓物價迴歸平常。
思慮半晌，李勉心中已有計較。
“二子，你執我密令，前往周邊縣鎮，尤其是洛陽等地，著當地官員，調集糧草，供應魯雲。”
“另外，派人前去長安，讓如家商盟的人，帶一萬貫現錢，來這邊見我，我有事交代他們去辦。”
“如家商盟登州鹽地，和關中鹽山那邊，調鹽一萬擔。他們不是要哄抬物價嘛，那我正好藉此機會，給世家好好放次血。”
接下來，李勉給二子吩咐了一系列的事。
目的就如他所說，讓世家放血。
你不是要買嗎，我讓你們買。
接下來，李勉開始各處巡視。
而孫思邈早已帶著五個藥奴，不顧李勉勸阻，進了魯雲。
李勉身上公事很多，所以沒有跟去，在外圍幫他們做後勤。
“通知各地州縣，全力收購長痘的牛，全力抽取牛痘，給百姓們接種。”
“通知周邊州縣，開倉放糧供百姓購取，不論是誰，只要有人買，我們就賣。”
“嚴令各州縣，展開防治工作，禁止喝生水。水要煮開後，方能飲用。”
“感染地的人集中居住，注意營地衛生。煉生石滅灑在營地，用高度酒每日兩次消毒噴灑。”
……
一條條命令，從李勉手上，往周邊縣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