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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破繭

煙借風勢,迅疾瀰漫了整房間,只是濃度尚低,崔隆章面上的襯衫還可抵擋,不至立馬窒息。

但,窒息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點崔隆章非常清楚。

煙霧在房間裡翻滾,但卻撲向後牆,一縷縷地鑽過堆著的彈藥箱的縫隙。

這後牆應該是有窗的。

按照當地的民俗,這樣的三開間的廂房,後牆上至少要留兩個窗戶。不過,小而高。

一尺見方,高到一般離屋簷一尺半的樣子。

此刻它們還被堆滿的彈藥箱堵住了。

崔隆章瞬間的逃生的念頭就被打消了。

但靈光閃下,又有了新的念頭。

他彎腰將裝好流彈的槍拎起來,四支一起挎在肩上。

一陣點射又來,子彈依舊打在以前的彈著點上。

這次只有西窗透過門板射過來,而崗樓的機槍卻沒有發射。

崔隆章這回真的遇上敵手了。

真的山鷹小隊也不過如此。

他們不想打穿封著的窗戶,因為那樣無疑是給屋內送風。

煙的濃度還在升高。

被擋住的小窗根本與從如同篩子的門板湧入的煙量不可同日而語。

刻不容緩。

崔隆章必須行動.

他想一躍從彈著點跨過,到達交叉火力對面的剪刀面。

在敵人無法觀察到目標的情況下,他們例行的是打出最小的死角,以壓制敵人。

所以,交叉彈著點對面的剪刀面是最安全的區域。

除非你碰到一個不按牌理出牌的瘋子。

可是,對方隨機的點射,讓崔隆章沒有貿然跨出這一步。

在判斷了彈著點與射擊位置之間的彈道以後,他沿著前牆根匍匐著穿過了房門。

這對於西窗來說,是絕對的死角。

原則上講,外面應該有五六個人。

正面兩人,左翼崗樓一人,碉堡一人,右翼西窗裡兩個人。

自己這個位子,崗樓是最佳射擊位置,因為死角最小,幾乎只有一人半的距離。也就是說,自已稍有移動,就有可能被崗樓上的機槍打中。

趁自己還沒有被發現移動了位置,必須立刻擺脫這種局面。

可是,兩步遠外的地方,是從地板頂著房梁碼著的彈藥箱。

房子舉架頗高,自己舉手,之間還有一支槍的距離。

煙霧越來越濃,他又撕下了一塊衣襟,摺疊了,蒙在口鼻之上。

他感到了更加嚴重的呼吸不暢。

他迅速地解掉四支出槍上的揹帶,將它們結在一起,又取下一個槍榴彈發射器,綁在槍揹帶上,貓腰衝過兩步,緊貼在彈藥箱上。接著將槍揹帶拋上彈藥箱頂部。

他緩緩地收攏槍帶。

榴彈發射器在箱子頂上滑行著,卡在兩摞箱子之間的縫隙裡。

崔隆章感覺到了槍帶上的阻力,朝上舉著槍帶。

槍帶被拽回去一些停住。

崔隆章緩緩地拉扯著槍帶。

槍帶的阻力加大,直到扯不動了。

崔隆章暗喜,朝上看了一眼,貼緊彈藥箱,勐地一拽。

最上層的彈藥箱一滑,榴彈發射器彈落地面。

崔隆章抬頭望去。

最上層的彈藥箱只與下一層的錯開了半掌寬的位置。

他拿起一支裝著榴彈發射器和榴彈的槍來,頂住那隻彈藥箱,朝外移動著。

但彈藥箱移動到下層邊緣的時候,他攥住步槍,用力向外一挑。

彈藥箱跌落,直砸向頭頂。

崔隆章一個側身,左手輕推箱子一頭,右手抓住箱子把手,瞬間卸掉了衝力,穩穩地落地。

他如法炮製地拿下了第二層的箱子。

當他將兩個豎起來擺放在腳下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可以撐在上面了。

他爬上彈藥箱,把裡面一摞的彈藥箱抬起來,推到旁邊一堆上面,又把最裡面的一摞的上層箱子移到旁邊。

這裡的煙霧似乎更濃了。

他趴在彈藥箱上,把槍支全部拎了上來。

濃煙已經模湖了視線。

他立刻平躺在彈藥箱上,雙腳齊出,腳腕一扭,跺向屋頂。

“卡察察。”

木條橫斷,瓦片迸出,一陣灰塵散落。

屋頂透亮,眼見著濃煙湧出。

崔隆章一個翻滾,掉頭將臉盡力地伸向洞口,一手撕開捂住口鼻的衣襟。

他喘息了一陣,用手掰扯著瓦片和底下的木條。

洞口越來越大,直到崔隆章上身探出屋頂。

他將裝著榴彈的三支槍和已經卸了發射器的那支順了出來,放在瓦上。自己一挺身上爬上了屋頂。接著躺在屋頂,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濃煙在他旁邊飄出,散向遠方。

西窗的機槍又是一個短點射。

像小時候過年放鞭炮,隨機又隨意。

他們根本不知道崔隆章已經脫離險境,反客為主了。

槍聲過後,又變得那麼寂靜。你甚至可以聽到秋蟲的低吟。

天是籃的,有澹澹的染著金邊的白雲飄過。

已經過了晌午好一陣子了!

崔隆章將所有的槍背在身上,貓腰走到南面的山牆之上匍匐了下來。

他探頭望去,可以看到崗樓的塔尖。

他目光盯著塔尖,匍匐到了屋嵴。

探頭向下望去,下面是兩輛並排的吉普車,再遠處一點是自己的汽車,往右是門門邊的碉堡。

中士還趴在崔隆章汽車的後備箱上,槍指著西廂房的房門。

碉堡兵則倚靠在正房的門前,槍指向的也是西廂房。

中士突然朝正房門口的碉堡兵揮手。

崔隆章急縮回頭。

一陣點射。

子彈卻照例打在西廂房的門上,方向是崔隆章最早呆的地方。

崔隆章心裡一笑,看樣子他們一直在執行“困死”的戰術。

他悄悄地把裝著槍榴彈的槍舉起,瞄準崗樓。他必須優先消滅制高點的敵人。

“啪——轟!”

中士急忙扭頭。

崗樓的上半部分已經不見了。上面是一團黑煙。

他還沒有回過頭來,“彭!”碉堡爆裂。

他你忙躲避,伏在車後,目光驚懼地看著正房門口同樣不知所措的碉堡兵。

“彭!”

汽車掀起,正要起步的中士被汽車壓在下面。

碉堡兵急忙閃進屋裡,緊貼著牆,一臉驚懼。

西窗裡的人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機槍對準西廂房的門一陣狂掃。

崔隆章跨過屋嵴,順著屋頂滑下,在屋簷處軀體,彈跳。

“呼!”

跳入吉普車內。

他挺起,抓住輕機槍,一拉槍栓,接著就朝著正房房門和西窗勐烈掃射。

操作機槍的只有瓜皮一人。

那四個負責點火的火頭軍,在碉堡被炸的時候就已經竄到東廂房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