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染比他們早到了半天,此時正坐在滄瀾武宗議事大殿的首座上。
陌洪早就從陪同陌染一道出發的陌戰山那裡收到了訊息,便領著陌塵幾人穿過擁擠的三里石階徑直來到議事大廳。
大廳裡烏泱泱地站著四五十號人。
前排站著三人,分別是宗主葉向天、二長老柳正平、三長老葉慕白,後面依次是第四至第九長老,再後邊是一眾內外門執事。
葉霄和柳月眉也站在當中,兩人正踮著腳、仰著腦袋好奇的打量著陌染。
陌塵不動聲色的看了眼在場的幾十人,隨後跟著林遠洲站在了陌染身後。
陌染的兩側則站著陌戰山以及剛進來的陌洪。
陌染回頭瞟了一眼身後的幾人,剛要責備林遠洲,卻像是忽然看見了怪物一般,頓時張大了嘴巴,“表妹?你……怎麼來了?”
“你都能來,我怎麼就不能來?!”
說罷,蘇婉清上前一步將陌染從首座上拽了起來,“起開!本公主要坐。”
“你別胡鬧。我有事要辦。”
陌染也沒慣著,當即示意陌洪從旁邊拉來一把椅子。
蘇婉清畢竟力氣不如陌染,拗不過他,只得挨著陌染並排坐了下來。
站在下面的葉向天到現在都不知道幾人來此是何意,只是按照陌染的吩咐,將滄瀾武宗自執事以上的人員全都召集了起來,但他心裡早就已經惶恐難安。
“世子殿下。”葉向天上前一步,躬身問道,“這位是……”
沒等陌染說話,蘇婉清猛地拍了下桌子,“活該你眼瞎!沒聽見本公主自稱公主嗎?”
“公主?”葉向天在腦海裡迅速思索起來,陌染的母親是長公主,那這個敢肆無忌憚讓陌染讓座的公主除了帝都那位,還能是誰?
明白過來的葉向天,當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在下葉向天,滄瀾武宗宗主,見過公主殿下。”
見葉向天鄭重跪地,身後幾人也回過了神,都齊齊跟著跪下。
擠在大殿門口眾多的少男少女們,頓時張大了嘴。
他們沒料到,今兒個除了能見著世子殿下真人,還能一睹當今公主的芳容,驚呼之後也紛紛跟著跪了下來。
“哎喲。”蘇婉清咧嘴說道,“別動不動就跪,快起來快起來。”
葉向天站起身,拱手問道:“敢問公主殿下千金之軀到鄙地有何吩咐?”
“吩咐?”蘇婉清想了半天,發現自已好像並不知道,於是指了指坐在旁邊的陌染,“那你得問他。”
陌染正要說話,蘇婉清又自顧自的接著說道:“不過……我聽著,他們……好像是來殺你的。”
“什麼?”葉向天猛地一顫,殺人這種事,能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嗎?要說是信口開河,對方卻是當今公主和武聖王府的世子。
葉向天嚥了咽口水,“公主殿下,這種事可不能開玩笑啊。”
“嘿嘿,我真不知道,我只是瞎猜的。”
葉向天腦門上飄過一縷黑線,“公主……可真是會說笑。”
一旁的柳正平,此時從陌染身後的幾人裡認出了林遠洲,他眉頭微皺,半天思索不出一個結果來,要真說是武聖王來報復,那也應該是陌塵啊,怎麼後面會站著林遠洲?
“誰跟你說笑了?”陌染這時終於插進了話,“今日就是來取你性命的,你若不想殃及全宗,就帶上你的兒子自刎吧。”
“還有……你們的那個什麼二長老以及他的女兒,你都帶上一塊兒去死。”
陌染的話不急不慢,清清楚楚的飄進了下方几人的耳朵裡。
一旁的蘇婉清則頓時張大了嘴巴,難道……自已無意的一句竟然說中了?
對於武聖王府這個表哥,她還是比較瞭解的,向來傲慢、張狂,從來都是說一不二,此時他雖說的輕描淡寫,但蘇婉清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陌染,緩緩開口:“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陌染並未理會她,只是淡然地看著葉向天。
葉向天眉頭深皺,內心雖然恐慌,但聽見對方點名要自已4人的性命,心裡也是明白了大概,如此看來,定是因為陌塵那小子的緣故。
可是陌塵不是被武聖王府的人帶走了嗎?
就算對方是因為自已的陷害要報復,畢竟自已沒有得手啊,不至於要了自已的命吧。
葉向天看著陌染和蘇婉清,兩個乳臭未乾的年輕人,帶著兩名化神境,後邊是一群烏合之眾,就來索要自個性命?他怎能甘心,於是正了正身子說道:
“敢問所為何事要取老夫性命?”
“既然要你性命,自然會給你個明白。”陌染端正了下身子,然後悠悠地說道。
“你有三罪,其一,私藏靈根融合大法,並試圖使用。這是帝都明令禁止習練的。”
“其二,你聯合宗門之人,教唆親兒子竊奪宗門弟子的靈根,還不惜殘害同門。”
“其三,你千不該萬不該,將這骯髒的手段伸向武聖王府的人。”
“你不要試圖狡辯,因為那日……我也在場!”
“所以……於理於法,於公於私,你今日必將人頭落地!”
大殿在這一瞬間就徹底安靜了下來,只有陌染的餘音在大殿裡來回飄蕩。
他擲地有聲的將來龍去脈用最簡短的話語說了出來,讓在場的所有人聽後都呼吸一滯。
意料之外來得讓人猝不及防,他們忍不住抬起頭看向陌染,對方依舊一臉淡然,卻又透著幾分嚴肅——這真的不是說笑嗎?
聽完陌染的三罪之後,蘇婉清也才徹底意識到……這根本不是開玩笑,這是要真殺人啊。
她自知自已一向刁蠻無理,可自已卻從未殺過人,皇宮可能天天都有殺人或被殺,可她卻沒有親眼見過,此時親臨如此場合,她……有點聳了。
哪怕此事與自已毫無瓜葛,即便無論什麼結局,她也都會安然無恙,但她的小心臟卻還是砰砰跳個不停。
她看了看陌染,對方面無表情,什麼都看不出。
她又扭頭看了看林遠洲,那個傻豬仍舊呆呆的,好像也被嚇傻了。
裝逼仔仍舊在裝逼,深邃的眸子同樣什麼都看不出。
哈巴狗依然耷拉著下巴,時不時地吐著氣兒。
只有小玉跟自已差不多,雙腿在發顫……
身旁的陌洪和陌戰山,見她一臉木然,對她微微點了點頭,蘇婉清也只好茫然地跟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