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霍垓和蔣文赫戴著塑膠手套，穿著防水圍裙和塑膠靴忙著什麼，等手上的活終於告一段落時，他們才發現，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

“這個點了，女生們怎麼還沒回來？”蔣文赫說著，用小臂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誰知道呢，可能逛街逛嗨了。”霍垓坐在椅子上，為了不讓汗滴流進眼睛，他臉上露出了呲牙咧嘴的表情。

“她們開開心心去逛街，我們可累慘了……”蔣文赫嘟囔。

“少來，”霍垓說，“還不是都你的主意？”

這時，門外傳來了拍門聲。

“估計是女生她們。”霍垓來不及換衣服，上前拉開了捲簾門。

門外果然站著盧穎玥和杜霜，不知為何，兩人用一種近乎慈祥的目光看著霍垓。

“歡迎歡迎……你們這是怎麼了？”霍垓看著她們的樣子問道。

“一會再解釋，快給我過來……”盧穎玥拉過霍垓，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見啊，真的，都快不記得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了……”

“不就是今天早上嗎……”霍垓戴著塑膠手套的手行動不便，只能彎下腰，任由盧穎玥勾著他的肩膀。

“之前怎麼沒發現，你們這兩張臉竟然如此親切。”杜霜用雙手拍拍蔣文赫的肩膀，端詳著他的臉，露出滿足的笑容。

“什麼情況，”蔣文赫甩掉杜霜的手，“你出門前可不是這態度。”

“總之，發生了很多事……”杜霜說著，癱坐在倉庫中央唯一一張大沙發上，“你們知道商場裡突然出現十幾個身體虛弱，甚至意識不清的人怎麼辦嗎？”

“這……”霍垓一頭霧水地搖搖頭，“不知道……”

“我們也不知道，”杜霜繼續說，“所以我們找來了保安就溜走了……”

霍垓與蔣文赫對視一眼，表情越發不解。

“嗐！我們的事一會再說，”盧穎玥用力拍了一下霍垓的後背，霍垓被拍得差點咳出聲。接著，盧穎玥抓著霍垓的塑膠手套，“我們親愛的舍友，你們今天在家做什麼了？打掃衛生？”

“……我們今天新裝了一條下水管道。”霍垓說。

“哦，下水管道……下水管道？！”盧穎玥觸電一般鬆開手，聞了聞自己的手和身子，一臉嫌棄地問道，聲音發顫，“之前的下水管道怎麼了，難道……”

“沒有，之前的線路好著呢！”霍垓急忙解釋，“是蔣文赫的主意，他說想多修一個衛生間。”

“文赫……？”杜霜驚訝地看向蔣文赫。

“這……我就是覺得，4個人共用1個衛生間，確實太不方便了，所以就……”蔣文赫不自在地說道。

“新衛生間？太好了……”盧穎玥本想拍手慶祝，剛舉起手，就總覺得手上傳來了不可言說的味道，“新衛生間能洗澡嗎……”

“當然可以，馬桶還沒搞定，但是淋浴的水管已經接了！”蔣文赫趕緊說道，指向新衛生間的位置。

“好耶！我要做第一個在新衛生間洗澡的人！”盧穎玥說著，風風火火地跑向新衛生間。

盧穎玥走後，三人尷尬地沉默了一會，蔣文赫不自然地偷瞄了杜霜幾眼。

“你不會是因為早上的事，才想到要修衛生間的吧？”杜霜轉身跪在沙發上，扶著沙發靠背，笑著問蔣文赫。

“這、這樣，大家生活上都更方便了，也可以減少早上那種尷尬的情況……”蔣文赫說道，“你……不生氣了吧？”

“哎呀，我早就不生氣了！”杜霜說道，“早上的事，我也有責任，應該早點告訴大家我會早起練功的。所以，這事就翻篇了！”

杜霜和蔣文赫相視一笑。

“不過，你們也真了不起啊，只花了一天時間就修好了一座衛生間。”杜霜繼續說道，“一會等穎玥洗完澡，我請大家去對面餐館一起吃頓飯！”

“嗐，就是簡單裝了一下，材料都是從那邊的貨架上翻出來的。”霍垓擺擺手，“馬桶都沒通水呢，也就是淋浴接上了熱水管。”

“等等，”蔣文赫意識到不對勁，“你沒接冷水管？”

“冷水管不是你接的嗎？”

霍垓和蔣文赫大眼瞪小眼，怔住了。

“啊——！”短暫的沉默中，盧穎玥發出了被燙豬毛的豬一般的慘叫。

太陽已經下山，燕戶市另一邊的一間出租屋內，一排排木偶正靜靜地等待著屋主回家。忽然，從樓道里傳來一陣細碎凌亂的腳步聲，腳步聲停在門前，歐泠泠手忙腳亂地開鎖，用力推開門，然後重重關上門，靠在門上大口喘氣。

她什麼都記得。

從掉進森林到小藍被食人花生吃，從害死陌生母子到險些掐死歐冷冷，每一段經歷每一處細節，都在她腦袋裡鮮明地回放。霜霜大人明明說，自己醒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為什麼她的魔法對自己不起作用？

歐泠泠靠著門坐下來，看向門廳櫃子上擺放著的一排排木偶。造型各異的木偶沉默地注視著歐泠泠，房間沒有開燈，只有昏暗的月光照進房間內，照在木偶一成不變的笑容上，顯得尤為叵測和尖銳。不過，歐泠泠卻莫名覺得安心，她的喘息慢慢平緩，向木偶們擺出她往日的微笑。

“我終於回來了，好久不見，”歐泠泠說道，“你們不知道，我和冷冷真是度過了漫長的一天啊！冷冷，你也感覺跟大家告別了很久了吧？”

歐泠泠掏出妹妹的玩偶，然而玩偶卻沒有任何回應。不，是原本在扮演歐冷冷的那部分自我，沒有回應歐泠泠的呼喚。

“冷冷？”歐泠泠晃了晃手中的玩偶，沒有回應，“你還在生氣嗎？”

歐冷冷一動不動地躺在歐泠泠手中。

“是姐姐做錯了，姐姐向你道歉。”歐泠泠微笑著，輕輕撫摸著手中木偶的臉龐，“姐姐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傷害冷冷了！”

歐泠泠依然飽含愛意地撫摸著木偶的臉，木偶卻依然沒有回應。漸漸的，連歐泠泠也沒注意到，自己的眼中突然滾下了幾行淚水。她的內心深處，逐漸升起一股莫名的憤怒，她的雙手不知何時環繞在了木偶的脖子上，在憤怒的驅動下，逐漸增大了手上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