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杜霜等人與雷龍和劍齒虎纏鬥的時候,停車樓內,魅影衝破天花板,進入了國王藏身的施工夾層。
雖然已經有過想象,但真正進入夾層後,魅影還是愣了一下——無論是地面、牆壁,還是通風管道、裝置的縫隙間,到處都爬滿了老鼠。不知疲倦的老鼠相互交疊,組成了複雜的“交通系統”,眼花繚亂卻有序地爬行著。不斷有飢餓的小老鼠發出尖利的叫聲,不斷有死老鼠被抬出,扔進一個空洞中。層層疊疊的老鼠看得魅影愈發煩躁,她閉上眼,手掌按住牆壁上的陰影,感受著整個空間中的動勢。終於,她在丟棄死老鼠的空洞中感受到了一絲不正常的動向——國王裝成死老鼠,想從死老鼠堆中逃跑!魅影迅速衝過去,一把從死老鼠堆裡,抓起了國王。
國王看起來與一般的老鼠沒有任何不同,甚至身材還有些短小,只是頭頂上戴著一頂華麗的王冠。國王在魅影的手中驚恐地掙扎著,魅影能感受到,它透過靈魂場慌亂地指揮著其他老鼠,夾層中的老鼠一個接一個跳進空洞,趴在魅影身上啃咬。魅影忍受著老鼠的攻擊,手上越來越使勁。國王掙扎著,哀嚎著,與此同時,魅影又開始看到了一陣景象——那是從一個茅草屋中向外看到的景象,茅草屋的主人是一個惡霸,帶著幾個混混,整天在村子裡搶人錢財度日;後來,跟隨他的混混逐漸變少,村中的房屋逐漸變成平房,變成高樓,只有茅草屋沒變,惡霸越來越邋遢,越來越懶惰;最後,茅草屋被一場大雨沖毀,留下的空地很快變成了城市高樓之間逼仄的暗巷,惡霸還寄生其中,啃食著翻垃圾被捉住的老鼠,面前的垃圾桶中,有一頂被丟棄的紙質生日王冠……突然,惡霸猛地看向魅影,手中捧著被吃了一半的老鼠,嘴角鮮血淋漓,眼中折射出愈發貪婪殘酷的光芒——
“你也不錯,讓我啃兩口!”
魅影猛然回過神來,手上的老鼠早已氣絕,頭上的王冠也不見蹤影,她卻依然能感受到國王的靈魂場。倏然抬頭,那頂王冠已經放大到了她的頭圍大小,而王冠下方赫然張開一張血盆大口,撲向魅影的頭頂——
此刻,新的“國王”——戴上了王冠的魅影,正與杜霜等人對峙。
“看來那頂王冠才是怪魂的本體。”霍垓說道,“寄生性的怪魂,有意思,這還是第一次見。”
“果然……怪魂始終還是怪魂。”杜霜說著,手中的劍身覆蓋上了熾熱的火焰,“沒機會向你道歉了,盧穎玥……”
“……嗚……”魅影忽然發出一聲喘息,用手扶著王冠,痛苦地踉蹌了兩下,似乎還掙扎著想摘下王冠。
“意識還在反抗嗎!”杜霜小聲說著,進攻的姿勢稍微平緩了一點。
然而,魅影很快伸展雙臂,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嚎叫:“噶——!”
魅影隨後毫無章法地向杜霜揮拳襲來,魅影調轉劍刃,用劍身防下魅影的攻擊。接著,魅影向倒地的雷龍與劍齒虎伸出手,一道黑色的能量從她的手中飛出,傳到了雷龍和劍齒虎身上。隨即,兩隻怪物開始周身浮現出一道道陰影,喘息聲也開始變得穩健。
“這倆大傢伙要被喚醒了!”蔣文赫喊道,“必須阻止魅影!”
“阻止,阻止,當然要阻止,但……”霍垓焦急地思考著,最後絕望地抬起頭,“……除了殺死魅影,我想不到更可行的辦法……”
突然,黑色的能量傳輸中斷了,魅影再次抱住頭上的王冠,發出痛苦的嚎叫。
“還有試一試的希望……”杜霜摸了摸系在腰間的盧穎玥的外套,衝向魅影,趁她自顧不暇時將她撲倒,用熾炎劍抵著她的脖子。
“快想起來,你不是什麼‘國王’!”杜霜用的雙腿跨坐在魅影高大的身軀上,解下腰間的外套,展示給魅影,“你是盧穎玥!不要忘了你是誰!”
魅影雙手抓住王冠,不住地呻吟。杜霜焦急地看著她的眼睛,裡面閃過掙扎、痛苦、疑惑,但就是看不出理智的痕跡。來不及了,杜霜痛心地想著,瞄準魅影的脖子,閉眼舉起劍……
“……說了……不要用那個名字……叫我……”魅影的聲音傳來,杜霜保持著舉劍的姿勢,驚訝地睜開眼,魅影繼續說,“……他們都叫我……魅影!”
魅影大喊著,用力拔起頭上地王冠。王冠艱難地從魅影頭上脫離,露出了下方的嘴。那張嘴貪婪地咬著魅影不放,長長的尖牙深深扎進了魅影的頭頂。杜霜看準目標,果斷揮劍,整齊地斬斷了尖牙。魅影終於摘下王冠,王冠掙扎著,卻被魅影緊緊抓在手中。魅影繼續增加手中的力量,王冠逐漸變形,終於,在最後一個瞬間,王冠猛地塌陷,變成了魅影手中的一團廢鐵。
魅影將廢鐵扔到一邊,喘息著,看著坐在自已身上,同樣在輕輕喘氣的杜霜。此時已是凌晨,天空被地平線下的陽光染成透亮的藍色。她能感覺到,自已的存在正在逐漸消失。
“謝謝。”魅影以最細微的聲音說著,只有杜霜能聽見。
話音剛落,魅影消失,變回了盧穎玥。盧穎玥猛地睜開眼,看著跨坐在自已身上的杜霜:“杜霜?這是怎麼回事,怪魂解決了嗎——唔!”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杜霜趴下,使勁抱住盧穎玥,不斷在盧穎玥耳邊小聲說著,眼淚不受控制地流出,浸溼了盧穎玥的頭髮。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啦!”盧穎玥感受到杜霜的身體曲線,感受到她的溫度和心跳。她輕輕掐了一下杜霜的腰,想讓她放開自已,未果,只好拍拍杜霜的頭,另一隻手摸到了落在旁邊的外套。
“等等,難道說……”盧穎玥掏出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機,果然,直播間還開著,“沒想到還有人在看,謝謝你們一路陪著玥玥冒險……多的不說了,大家快去休息吧……”這時,盧穎玥眼前閃過一道晨曦,她突然來了興致,將攝像頭轉了過去,“大家快看,太陽昇起來了!”
杜霜、霍垓、蔣文赫也轉過身,眯眼看著初升的太陽,感受著陽光的溫暖一點點洗刷掉一整夜的寒意。
“好美。”盧穎玥說,“那麼,下次直播再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