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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廢棄洗腳城

“什麼,買下,靈魂……?”盧穎玥以為自已聽錯了,然而眼前的女孩笑面依舊,向她投來肯定的目光,“……什麼意思?”

“哈哈,姐姐的反應真有趣,”女孩輕輕用手抵在嘴邊,笑了出來,“是不是被嚇到了?別害怕,我說的是這些孩子哦。”

女孩指了指貨架上的木偶。

“這些都是我投入了很多心血,認認真真,親手做出來的,每一個都在描繪我的一個夢,”女孩的聲音輕盈,略帶一絲沙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們身上,一定寄宿著我靈魂的一部分,不是嗎?”

女孩說完,又笑盈盈地看著盧穎玥。盧穎玥看向那些木偶,乍一看,它們都歪歪扭扭,好像雕刻得十分粗糙,但細看之下,每個木偶的姿態都不是毫無章法——每一處誇張的曲線、如樹幹般虯結的粗糙木紋、看似不對稱的軀幹之間都相互彌補,呈現出一種別樣的和諧。所有木偶的臉上,都貼著一張貼紙,上面是一個簡單燦爛的手繪笑臉。盧穎玥看入了神,在每個簡陋卻精緻,不完美的木偶身上,她似乎感受到一種絕不屈服的力量感。

“好美……”盧穎玥輕輕地脫口而出。

“謝謝姐姐,好久沒人這樣稱讚泠泠的靈魂了……”女孩輕輕發出一聲驚呼,“咦,姐姐,你是不是……玥玥大人?”

“你、你怎麼知道!”大人?盧穎玥心想,自已從沒被這樣稱呼過,“你看過我的直播?”

“果然是你!玥玥大人,我超喜歡你的直播!”女孩激動地說,語速越來越快,“你真的好勇敢啊,一個人去那些靈異地點直播!我的話,連出門都很困難了……但是因為看了你的直播,現在我已經可以鼓起勇氣站在這裡了!”

“我都不好意思了……”盧穎玥高興地掏出手機,“你是第一個線上下認出我的人,我們加個好友吧!我的本名是盧穎玥,你叫什麼?”

“啊,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歐泠泠,叫我泠泠就好!”

歐泠泠緊張地摸出手機,雙手舉著,像交換名片一樣躬身展示給盧穎玥。盧穎玥笑了笑,掃了歐泠泠的二維碼。突然,她發現歐泠泠袖子中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道隱約可見的瘢痕,更高的位置似乎還貼著醫用膠帶。

“嗯?泠泠,你手臂上怎麼回事,受傷了?”

忽然,泠泠似乎全身緊繃了一瞬間,然後飛也似的收回雙手,扯了扯兩隻手臂上的袖子,盡力藏起胳膊。她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變成了一種恐慌、躲閃的神情:“沒、沒什麼……”

盧穎玥看著歐泠泠的樣子,決定不再深究,轉而拿起了一個木偶:“泠泠做的這些木偶真的很美,你很棒,我買一個吧!”

“不用不用,玥玥大人的話,直接送你一個!”歐泠泠重新微笑起來,將木偶塞進盧穎玥懷中,“請務必收下,我靈魂的斷片!”

盧穎玥最後還是咬牙塞給歐泠泠一百塊錢,在與霍垓他們會合後,盧穎玥央求了二人一路,終於以83塊2的價格將木偶轉賣給了霍垓。

“我這一倒手還虧了16塊8呢,你真的是賺到,”盧穎玥開心地將錢塞進兜裡。

“80塊買你安靜一會,確實不賠。”霍垓無奈地說,“你這麼心疼錢,當時為什麼還要逞強啊?”

“因為,怎麼可以讓那麼可愛的女孩擺一天攤卻一無所獲呢!”盧穎玥說道,“再說了,那女孩在攤位費上虧得肯定比我多多了,這麼想就平衡了一些。”

“真摳門……”霍垓用盧穎玥絕對聽不到的聲音說道。

這時,三人來到了怪魂出沒的地下賭場。太陽已經完全落山,蔣文赫從購物袋中拿出一臺老舊的行動式老虎機,放入隨身的腰包;盧穎玥也開啟了直播間。

“準備好了嗎?”盧穎玥向霍垓和蔣文赫點點頭,“那麼,出發!”

三人翻過封鎖線,走進廢棄賭場。說是賭場,查封之前,這裡一直是以洗腳城的名義運營的,所以要經過一段四拐八繞的更衣室和包廂。

“我說文赫,你帶的那是什麼?”盧穎玥好奇地問。

“盧穎玥,沒人跟你說過你有點太自來熟了嗎?”蔣文赫頭也不回地說。

“啊?這有什麼不好的?”盧穎玥憤憤地說,“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老是針對我。”

“這是一臺行動式老虎機,上世紀40年代的老東西,是我的‘錨定物’……”蔣文赫沒有理會盧穎玥的抗議,“啊呀,老霍,剩下的你跟她解釋吧,我說不清楚。”

蔣文赫說完向前走去,盧穎玥看向霍垓。

“好吧,首先要解釋一下‘靈魂場’的概念……首先怪魂真正的可怕之處,並不在於物理攻擊,而在於它可以直接作用於其他人的靈魂……”霍垓說道,“只是存在於一定範圍內,怪魂就會對人類的靈魂產生影響,將他人的靈魂強行改造成自已的樣子。”

“將自已的感受、慾望等等強加給受影響的人?”盧穎玥說。

“正是如此。”霍垓繼續說,“就像磁鐵透過磁場相互作用一樣,我將怪魂對靈魂產生影響的介質,稱作‘靈魂場’。”

“大概明白了吧,那‘錨定物’又是什麼?”

“‘錨定物’是一種避免被怪魂的靈魂場影響的方式,一般都是對自已有特殊意義的事物。”活該繼續說,“它能起到確認自我存在的作用,對老蔣來說,那就是各種老舊物件。”

“那你的錨定物又是什麼呢?”

“硬要說的話……是邏輯思維。我一直將自已放在研究員的角度看待這些怪魂事件,來避免思維方式被怪魂帶跑。”

“原來你這些理論都是這麼來的……”

霍垓推開盧穎玥的手機,突然湊近盧穎玥的耳邊小聲說:“雖然你已經轉變成了怪魂,但安全起見,最好還是要選定一件錨定物。”

霍垓說完鄭重地朝盧穎玥點了點頭,跟上了蔣文赫。霍垓突然的接近讓盧穎玥有點意外,但霍垓似乎並沒有任何多餘的意思,她也就聳聳肩,跟上了另外兩人。三人終於走出了更衣室和包廂區,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片寬闊的空地。

“這就是怪魂出沒的地方嗎?一點痕跡也看不到……”盧穎玥舉起手機,向直播間的觀眾展現了整個空間的全景。霍垓和蔣文赫也四下打量,沒發現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是,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濃霧瞬間包裹住了幾人,盧穎玥還沒來得及驚訝,就已經看不到另兩人的身影了。

“霍垓、文赫!你們在哪!”

濃霧來得快,消散得也快,不一會,霍垓和蔣文赫就重新出現在眼前——不對,他們的衣服呢!

“霍垓、你們——!”盧穎玥不知所措地指著霍垓和蔣文赫的裸體,兩人這才發現自已的衣服消失了,急忙用手捂住下半身。

然而,霍垓竟也指向了盧穎玥:“你看看自已吧!”

盧穎玥心裡高呼大事不妙,低頭看去,自已也早已變得一絲不掛。她迅速蹲下,擋住身體,然後大喊:

“我的手機去哪了?快關掉直播,會被封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