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逍有些吃味,鬆開阿憐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將阿憐拉進懷裡,俯身趴在阿憐的背上,腦袋放置在阿憐的肩膀上,路也不走了,像紮根一樣站定在那,沉下來的眉眼昭告著江逍此時不悅的心情。
“怎麼了?”被江逍捆住的阿憐一動也動不了,承受著江逍壓下來的重量再加上江逍背上裝了工具的竹簍,耳旁是江逍溫熱的呼吸,要是江逍天天這麼壓,阿憐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能再長高了。
“不開心。”江逍直白的表達自己的心情,雖還是面無表情,但是語氣卻是有些低落的。
江逍突如其來的情緒讓阿憐感到有些莫名,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對話,也找不到任何惹江逍不開心的地方。
“為什麼,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江逍不說話了,壓在阿憐身上的重量不減,雙手環在阿憐身前,將她整個人擁在臂彎裡。
“不生氣了好不好,我們還要去幫忙呢。”
江逍有時候就像孫猴子的臉,說變就變,幼稚又無厘頭,對待耍賴的江逍,阿憐也是得心應手的哄著,拖著更加沉重的身軀緩慢向前移動。
江逍就架在阿憐單薄弱小的身體上,亦步亦趨的走著,跟了幾步也不忍心阿憐受累,抬起了身子,但沒有完全離開,頭是抬起來了,但胸膛還是貼著阿憐的背,兩具身體貼的更近。
這個姿勢實在不是不好邁步,但還好不那麼重了,背後源源不斷傳來江逍身上的溫度,為了圖方便。
江逍穿了一件純黑色的短袖,外面是一件普通的開衫衛衣,拉鍊並沒有拉起來,溫熱的溫度透過一層薄薄的面料,再穿過阿憐身上的毛衣,跑到阿憐身上,燙到了心底。
雖然江逍不怕冷,但阿憐還是擔心他會感冒。
“把拉鍊拉上吧,好不好,現在還有點冷,中午再拉開。”
其實江逍今天都想只穿一件短袖,他體溫一向比較高,耐冷,秋冬還好,在夏天的時候整個人完全相當於火爐的存在,若不是夏天他能在旁邊給阿憐扇風,阿憐也不願靠近他,實在太熱了。
江逍說“好”,但他不要自己拉,要阿憐幫他拉上。
阿憐撇撇嘴,“那你得起開,我才能幫你拉,你這樣貼著,我連轉身都費勁。”
江逍鬆開手,退後了一步,將竹簍扯下來放置在地上不管不顧,阿憐轉過身幫他拉上了拉鍊後,整理了一下領口,馬上就被江逍抱住。
鼻息間都是江逍的味道,阿憐的臉貼在江逍領口處,那處的溫度比阿憐臉上的溫度高多了,阿憐不自主的多蹭了兩下,這半邊臉蹭蹭,那半邊臉貼貼,暖洋洋的。
“應該再給你多加件衣服的。”
江逍有些懊惱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的頸間是阿憐微涼的臉蛋。
即使穿了毛衣和長袖,阿憐整個人也是清涼的,散發著寒氣,不只是臉蛋,手也是冰涼冰涼的,好像秋風針對她,只往她一個人那吹,好似秋風也知道柿子要挑軟的捏。
“我不冷。”阿憐的確不冷,這個溫度對她來說剛剛好,很涼爽。
阿憐抬起頭,舉手揉開江逍蹙起的眉,柔聲細語的安撫他。
“早上是會有點冷,等到中午就熱了。”
“背上竹簍,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討了一個擁抱後的江逍變得極好說話,行動力也是槓槓的。
“可以說你剛才為什麼不開心了嗎?”
阿憐希望知道江逍情緒的由來,從根本上解決,而不是草草略過,讓江逍獨自消化,即使是一點點情緒,阿憐也希望和他一起分擔。
江逍卻仍然不開口,他也察覺到情緒的變化無端和沒有由來,這種事情許是江逍也不好意思說出口,但他拒絕不了阿憐對他的關心。
“因為你很上心,對別人。”說話聲音比之前都小,帶著一絲心虛,全然沒有之前的理直氣壯。
原因竟然是這個,阿憐只能無奈的一笑。
“晨飛哥是朋友,上心不是應該的嗎?”
江逍乖巧的點點頭,好像在反思自己醋意大和無理取鬧。
“你下次要先告訴我為什麼,我才能......嗯,儘量避免,對吧。”
阿憐的軟談麗語似涓涓細流,淌過江逍的心間,不急不緩,鼓漲漲,水潤潤的。
“對。”
江逍情不自禁低頭親吻了一下阿憐的發頂,波濤洶湧的情意像只破了洞的氣球,勢如破竹。
幸好出門的早,即使在路上耗費了一點時間,也算沒有耽誤正事,一路走來,有些人家也才剛剛拿著工具出門,大多都是結伴成群,閒聊著招呼著,熱熱鬧鬧。
再次見到金晨飛,又是那個精神飽滿,溫文爾雅的小學教師,他沒有穿襯衫,穿了一套運動服,乾淨清爽,頭髮垂落下來,遮住額頭,帶著眉毛也模模糊糊的,帶著個眼睛,精神抖擻的樣子,看著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你們來啦,吃過飯了嗎?”聲音也很有活力,不見那日的有氣無力,看來是休息的不錯。
“吃過了。”
江逍也跟著點點頭。
對於他們的婦唱夫隨,金晨飛已經習慣了。
“好,我們走吧。”
三人一齊走在小路上,江逍又貼了上來,也是一點都不害臊。
金晨飛看了也是逗趣的笑笑,“我以為小江不會讓你跟著呢。但又一想,他這麼黏你,離開了你怎麼行,活都幹不好了吧。”
“對。”江逍當機立斷的附和著金晨飛,惹得金晨飛大笑。
阿憐羞紅了臉,全當聽不見他們說話,低頭走著自己的路。
“到了,就在這。”金晨飛指著一大片田地的其中一塊,示意江逍和阿憐。
田地裡還有其他家庭的人在收穫,看到熟悉的人紛紛打著招呼。
“哎,老金兒子來啦。”“是啊,強叔,來啦。”
“喲,晨飛。”“肖叔,蘭嬸。”
“你爹身體怎麼樣啊。”“好多了。”
金晨飛走上前,和田野裡的叔叔嬸嬸們十分熟稔的樣子,應該都是家那一塊的鄰居。
“你家婆娘呢,沒一起來啊。”“萱萱她等一下就來。”
金晨飛回頭,拿上工具,帶著江逍一起下地。
早晨的明亮的陽光在田野上塗了一圈又一圈金色銀色的光環,灑在人們的身上,泛起一層薄薄的金光。
江逍從家裡帶來了小馬紮,讓阿憐能夠坐在一旁觀看,其實竹簍裡還帶了傘,但阿憐不用。
“不要傘,曬太陽,暖和。”
江逍一想,又把傘塞在竹簍裡。
“要是熱了,就遮起來。”
“我知道。”
在小事上,江逍總喜歡事無鉅細的交代,阿憐也不厭其煩,享受著自己丈夫對自己的疼愛。
這種細緻的照顧惹得田野裡的人紛紛側目,對這一對小夫妻十分好奇,探頭探腦的觀察和詢問身邊的人。
“這女娃面生呢,你見過嗎?”“好像有點眼熟。”
“這女娃村長家的孩子吧,晨飛,上次在你婚禮上見過,對吧。”詢問的人得到了肯定的回覆,就轉頭對身邊的人彙報。
有人認出了阿憐,也有人認出了江逍。
“那不是江家的男娃,江逍嘛,都長這麼高啦,越來越俊了嘛。”‘可不是,先前就聽彩霞說娶媳婦了,這麼會疼媳婦啊。”
“可不嘛,人家女娃白白嫩嫩的,可不得這麼疼嘛。”“這女娃生的真俊,眼睛跟水葡萄似的,又白。”“對對對,水潤漂亮。”“我之前在路上就見過一次,感覺更漂亮了。”
“江逍跟他爹有得一比,以前江贏也是出了名的愛媳婦,哈哈。”“跟江家學學,婆娘是這麼對待的,知道嗎。”“父子倆還真像啊。”
村民們鬨鬧調笑的聲音不斷傳入耳朵,帶著善意和友好,聽上去並不讓人感到煩悶。緋紅漫上了阿憐的臉頰,更添一抹氣色,見他們提到了江父,又抬眼去看江逍的狀態,不希望他的情緒受到波及。
就像江逍細心呵護阿憐一樣,阿憐也把江逍放在心裡。
江逍一臉平靜自如,眉間舒展,好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阿憐鬆了一口氣,催促著他趕緊下地,這麼多人看著呢。
“你去吧,我就坐在這,等下給你遞水。”
阿憐並著腿,乖巧的坐在小馬紮上,清秀的臉上粉嫩嫩的,圓溜溜的眼裡只有江逍一人的倒影,明眸皓齒,花容月貌。
“好。”江逍手癢的摸了一把阿憐滑嫩透亮的臉蛋,這是他一天一天精心養出來的花朵,任誰看了都得誇一聲漂亮。
剛才聽著村民們對阿憐的讚美和誇獎,心裡是一片魘足。
“還有擦汗。”江逍認真的補充道。
“知道,沒忘。”阿憐莞爾一笑。
兩個青壯年開始有些生疏的收割,逐漸掌握了要領,慢慢得竟然收穫的比其他一早就下地的家庭要快,別人家收著收著就休息了,這兩個青年還在彎著腰,埋在田地裡。
這對於體力極好的江逍來說是基操,沒想到看著斯斯文文的金晨飛也能堅持那麼久,看他們馬不停蹄的沿著田地收割,阿憐看著都感覺到累。
太陽逐漸偏轉自己在天空的位置,萬里無雲,陽光也更加熱烈,比起早晨的熹微,現在的溫度可要高多了,雖是有秋風在中間幫襯,一直勞動的人們也耐不住,離開了田地,呆在陰涼的樹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