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憐拗不過江逍,又不敢與江逍多說話,對著江逍的態度也強硬不起來。
江逍不管怎樣也要帶她去鎮上買東西,聽見了但堅持自己,他也不說話,就看著你,等著你自己妥協。
沉下來的眉眼壓迫感十足,帶著震懾力,深邃硬朗的五官,周身的氣場兇狠冷冽,明明是俊朗帥氣的模樣,硬生生被他弄成了壞人在威脅似的。
阿憐想起他的臉就犯怵害怕,像被野獸盯住一般,渾身起雞皮疙瘩,盯久了彷彿自己在凝視著深淵。
江逍的長相在他們這邊算少見的,硬朗大氣,稜角分明,人生的又高大,比阿憐高出了一個頭,肩寬腿長。
而這裡其他人的面相不管男女都是柔和的,平和的,沒有那麼強硬的稜角線條,周身氣質也是和善可親。
雖然男性也有高的,但都沒有像江逍那樣,光是站在那就能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和阿憐站在一起,就形成了巨大的對比,身影可以完完全全把她遮住,在阿憐眼前攏下一大片陰影。
阿憐是土生土長的江南女子,和其他女子一樣,身形單薄勻稱,乖巧可人,生的也是標誌,眉清目秀,一雙眼睛顧盼生姿,卻又藏起靚麗。
他們兩個是一張揚一含蓄,但卻都是很冷,一冷冽一清冷。
在這邊阿憐見過的所有人都是差不多的輪廓和身型,只有江逍是例外。
先前看到江逍的照片阿憐就有點訝異,等看到真人,是完全被驚到了,不管是長相還是身形。
二姨媽提到說江逍的母親也有一米七出頭,父親也是一八幾的大高個,到江逍這輩當然矮不了,阿憐堪堪一米六,只能到江逍的肩膀處。
江逍雖是獨子,江家父母也不是溺愛孩子的家長,從小對江逍就是讓他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每天早起和江父一起鍛鍊身體,這種習慣江逍一直保持到現在,身型比例因此也是極佳的。
雖然江逍也是在江南長大,但江逍完全不像依山傍水長大的江南小子,不管是長相還是身材。
阿憐似溪流,江逍像野狼。
阿憐惴惴不安地隨著江逍出了小院,走在江逍旁邊,低頭顧著自己專心看著小路,稍稍落下江逍個兩三步,不近也不遠,距離感十足。
自從江父江母去世過後,江逍就一直呆在那個山腳下的磚頭院子裡,這處院子是他爹孃自己親自壘的,自己修的,以前人們的房子都是自己修築的,修的是又堅固又美觀。
同時江父江母也捨得在房屋裝修上花錢,小小的院子裡應有盡有,還有兩層,從院子的大鐵門進去,旁邊井然有序的堆著許多柴火,柴火旁邊是幾個大缸,裡面裝滿了清澈的水,足以見得屋子主人的勤勞能幹。
穿過小院,推開紅木實心的屋子門,中間是客廳,一眼過去就是一套精緻的桌椅,聽說那是江逍父親自己做的,右邊是廚房,裡面裝了自來水,灶臺上也是乾淨整潔,井然有序。
左邊是廁所和通往二樓的樓梯,每個獨立空間用條布隔開,條布上面有精緻的流蘇,漂亮極了,聽姨媽說那些則是江逍母親自己做的。
江家夫妻倆是手巧又勤勞,江逍也是遺傳到他們的能幹,一個人將屋子收拾的乾淨利落。
屋子的第二層是兩間臥室,還有洗浴間,一如既往的乾乾淨淨。傢俱雖不多,但擺放的位置和乾淨的外表都能看出屋子主人的細心。
阿憐第一次看見這麼好這麼漂亮的家,不由得羨慕起江逍來。
記得王彩霞之前跟阿憐說,前幾年村裡整頓,只要家中拿出個一千塊,就可以在村中心住下,住政府修建的平民房,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住了,不再住在自己修築的磚頭房裡。
雖然村長也想讓江逍一起來,住在村長家旁邊那間小屋子裡,但是江逍不習慣社交,也不喜有些村裡人看著他的目光裡帶的同情和可憐,同時他也比較偏愛獨來獨往。
而且江逍覺得住在那裡,離山近,打獵也方便,來去自如,況且屋子裡什麼都有,根本沒有必要搬下去,村長也不再堅持,畢竟江父江母留下的那個小院的確是足夠江逍生活。
當然住在那也是有缺點的,就是離村中心遠,離鎮上遠,一條小路蜿蜒曲折通向村中心和鎮子,打完獵要去賣獵物時或是買些必需品的時候,就得起碼走個一個小時,不過這步程對江逍來說輕輕鬆鬆就到了,他一個男人,不嬌氣,腳步也快,一步抵得上別人三步。
所以山腳下只有留下了四戶人家,除了江逍,剩下的那三戶,阿憐也沒見過,只遠遠的看到那幾戶家的煙囪在冒煙,大家住的也都離得比較遠,散散落落的在山腳下。
平時大家相安無事,所以江逍在那過的也是自由舒適,阿憐倒也覺得住在這裡是極好的,兩人在社交方面倒是相像,都是不愛與他人社交的性子,不熱衷於交際和人情世故。
走在路上的江逍感到有點兒不得勁,看著腳底下的崎嶇不平的山路,陷入沉思,他雖然住在那處小院沒問題,從小走到大了,閉著眼也能走出去。
但阿憐說不定受不了,嬌嬌小小的,還很瘦弱,沒有他那麼耐走就不說了,也從沒走過,在山腳下能住習慣嗎,想著也就下意識地撇過頭去看她的狀態,阿憐低著頭專心的走著腳下的路,看起來的確很不習慣的模樣。
江逍因為陷入沉思所以控制不了自己走路的速度,腳步越走越快,和阿憐的距離拉的越來越大。
如果阿憐知道江逍現下所想,只會覺得江逍想的有些多,在阿憐家那邊,情況比這好不到哪去,甚至還更差。
家裡沒有院子,就是普通的磚頭房,她爹孃對於自己的住所沒有一絲高要求,覺得能住就行。阿憐的房間裡常年漏水,小小的房間裡一股黴味,說是房間,更像住在一個棺材裡,壓抑又敗落。
她也不想與她爹孃說,畢竟說了也改變不了什麼,阿憐一直知道自己在那個家裡的地位,也一直清楚自己的未來是什麼顏色,一片黑暗。
再說阿憐家那邊周圍的環境也沒有這裡來的山清水秀,賞心悅目,令人心曠神怡。不知道是不是阿憐心理主觀的原因,她覺得在這比在那個自己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簡直是天壤之別,這裡是天,那邊是地。
自從二姨媽把她從那個地方接出來,在二姨媽夫妻家住了幾天後,阿憐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活了下來,每天一睜眼,就是陽光和藍天,心情都好了不少。
還得感謝江逍,若不是他,她還得待在那個地方,直至死亡。
江逍倒是讓她常年沉寂的生活中出現了的難得的一個奇蹟。
這裡的路雖然有些凹凸不平,但周圍的花草樹木卻在發著光,如同仙女灑下的碎鑽,熠熠生輝。
兩個人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深陷在自己的世界裡,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拉越大。
阿憐忽然回了神才發現都快看不見江逍的背影了,她趕忙追上去,不自主的跑了起來。她走不快,只好用跑的,才能追隨在江逍後面。
江逍聽見了後面傳來的腳步聲,有些懊惱自己怎麼越走越快了,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阿憐。看著阿憐越來越近的身影,向阿憐邁出步子,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抱歉,剛在想事情。”江逍低聲解釋道,阿憐並不在意,輕輕搖了搖頭,她自己剛才也在想事情,回應他:“沒事。”
兩人還是比較拘謹,都沒有與別人交流的經驗,更別提與同齡人,異性交流的經驗,再說他們現在的尷尬關係,講兩句話就都安靜了下來,路也不趕了。
江逍一向是個果斷簡單的人,想的也是直接,阿憐是他的妻子,他們倆現在也是明媒正娶的夫妻關係了,二姨媽二姨夫也都叫了,關係自然要變得越來越好才對。
腦子裡回想著他爹孃相處方式,下一秒便自然地向阿憐伸出了手。
阿憐低下頭,目光隨著江逍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大手移動,呼吸都變輕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的手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平靜的面下心裡是泛起層層漣漪,不知道自己該做出如何反應,心裡酸酸澀澀的,又有些溼潤。
躊躇猶豫,阿憐只好乖乖地定站在那等著江逍的進一步動作。
江逍握住了阿憐的手,寬大溫暖的手握住了柔軟小巧的手,看著阿憐乖巧站定的樣子,江逍心裡愉悅欣喜,像只小貓咪。
明明是五月份了,阿憐的手卻是涼涼的,江逍不由得緊了緊手掌,將阿憐的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讓自己的體溫去燃熱阿憐。
接著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樣手拉著手繼續走著剛才的路。
兩旁綠茵茵的草坪,幾棵大樹樹立在其間,一排又一排鮮嫩的小花,白的,紫的,粉的,在陽光的懷抱下嬉笑搖擺,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小鳥在蔚藍的天空中漫步,一切都是那麼地悠閒自在。
無聲的默契在兩人心間建立,一種莫名的情愫縈繞周圍。他們好似上輩子就認識一樣,為了下輩子再次遇見對方,都帶著相同的殘破的靈魂印記,只為了在將來與對方相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