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方銀?這個名字真好聽。”我微笑著對眼前的女孩道。
方銀回道道:“是……媽媽取的。”
我笑道:“你的媽媽一定很愛你。那麼我以後就喊你小銀,可以嗎?”
那方銀側目而視道:“這種事……您……您無需徵求我的同意的。”
“咦?”這姑娘的回答怎麼怪怪的?
方銀解釋道:“那……那個人教我的,只要……服從就可以了。他說:‘垃圾是不需要有自已的想法的’。”
我這才意識到:似乎被灌輸了非常奇怪的觀念呢,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我好奇問道:“小銀,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已是垃圾嗎?”
方銀不解地看向我,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似乎覺得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才是最奇怪的,只道:“什麼為什麼?因為……我就是啊。”
我一本正經糾正道:“這可不對喲。每一個人都是值得被尊重的,小銀才不是什麼垃圾呢!你的想法在我看來很重要。”
方銀震驚不已道:“重要?可是我……只是……一個垃圾而已啊。”
我再次強調道:“才不是呢!小銀是個非常可愛的姑娘,可不是什麼垃圾哦。你是一個人!”
“人?”方銀有些出神地自言自語,反反覆覆將“人”這個詞唸了很多遍,卻似乎終究不得其解,只能落寞的垂下頭,蜷縮著不再看我。
唉,看來是個有故事的孩子,得慢慢改變她那奇怪的認知。
雖然我母單了將近三十多年,但是看著方銀臉上麻木又冷漠的神情,我內心還是隱隱的有些好奇:這完全不像她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該有的樣子啊。
透著單薄的衣料,我發現方銀沒穿內衣,起伏的胸前有很明顯的突起。我深吸一口氣,微笑著向她走近兩步道:“那麼可以換掉這件舊衣服嗎?”
方銀六神無主道:“不,不必了。”
我不解問道:“為什麼?”
方銀道:“這是媽媽留給我的,而且……”聽這話似乎有難言的心事,但是她忍住了沒說。
時值初春,天還有點冷。我穿著一身長袖體能服,另一身昨天洗了還沒幹。因為是剛從老家搬出來,一個人住沒有多餘的衣服,衣櫃裡只有多的兩身短袖體能服。本來這短袖衣服穿著應該不夠,但這方銀身上的破爛衣服也沒幾塊布,我思考片刻後決定拿一件乾淨的短袖體能服,用一種毋庸置疑的口氣要求她換上:“不聽話,可是會被懲罰的。”
方銀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感受到極大的羞辱:“好吧,那請先生把眼睛閉上。”
我聽從方銀的話閉上眼睛,轉過身靜靜地等待了幾分鐘後,聽到:“先生,衣服換好了。”
我睜開眼,轉過身,看見方銀煥然一新的站在我面前,不禁暗歎:即使是這麼一身簡陋的體能服也蓋不住方銀洋溢的青春,這件衣服真的很適合她。我忍不住讚道:“方銀,你穿這件衣服真好看。”
方銀驚得叫了一聲,像受驚的小兔子面露恐懼。
我本想稱讚方銀拉近關係,結果似乎又嚇到她了。這樣的女孩能和我和諧相處嗎?
見她一直戰戰兢兢,我關心問道:“你一直在發抖,是不是太冷了?”
方銀緊張地往後縮了縮,手緊緊地捏著褲角回道:“不是的……我只是……”
我的視線隨著方銀的舉動轉移,雖然傷痕累累,可依舊遮不住這小身體散發出來的年輕與活力。我的手從方銀的臉龐上滑過,隔著上衣,在瘦弱的後背上輕輕撫摸。見方銀不安地扭動身體,我試探性地摸了摸她的頭。方銀依舊下意識地顫抖,眼裡充滿著恐懼。
我輕輕地摸著方銀的頭笑道:“放鬆。”
方銀神情漸漸緩和下來,精神長時間保持高度緊張讓她疲憊不堪,或許是很久沒被這麼好好對待了吧。
摸了好一會兒,我鄭重其事道:“小銀,我們以後就要一起生活了呢。”說時特意加重了“一起”的語氣。
方銀在橘黃色的暖光中,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一直看著我,沒一會兒點了點頭,從背後伸出一小節瘦弱蒼白的胳膊。
我輕輕握住方銀的小手,嘴角不自覺地掛上一層微笑:看來我的猜測是對的。至少現在她的手已經開始回溫了。我的手包著她的手,鮮明的對比讓我手上的奇異觸感更加強烈,內心情不自禁有些觸動:方銀,或許我們都不再是孤獨的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