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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嘉慶年間中了進士

馬小蓮祖籍福建,爺爺在嘉慶年間中了進士,到揚州府做督糧官。清朝政府消亡破敗後,她的爺爺脫去官袍匆忙剪去長辮子帶著家小躲到桃葉縣南街衚衕開了間茶社。民國革命風潮颳起時,沒人知道馬家曾為清朝政府賣過命,沒人想到馬記茶莊老闆原是清庭走狗,馬家在這個小縣城躲過一劫又一劫,生意卻也漸漸興旺起來。馬老爺雖經商,仍以讀書為本,以文興家為治家方針。馬小蓮出生後家境一直富有,從小隨哥哥弟弟一起讀書練字,同時也學會捉蟋蟀掏鳥窩的本領,耳濡目染養成男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玩劣性格。而且她是馬家惟一個個女孩子,被父母哥哥嬌縱慣了,沒吃過虧受過氣。馬家衰落是在馬老爺子意欲將茶莊搬往揚州經營,心想過去了許多年應沒人認識過去的督糧官,況且督糧官與地方官也不同,沒得罪過地方百姓。可是偏偏事與願違,不巧被當時養的家丁碰到了。這名家丁是他從福建帶來的,那年自己躲到桃葉縣沒敢讓外人知道,連一名家丁也沒帶,也沒拿錢出來疏散和安置好他們,由此種下怨恨。家丁盯了馬老爺一天的梢,最後見他進了客棧,便去揚州國民政府的一個區公所報案,說前清的一個督糧官要造反。區公所駐紮一個排的兵,排長一聽說發現前清官員,馬上想到發財機會來了,立即帶人去客棧將馬老爺抓進牢裡,馬老爺抗不住折磨供出家資都在桃葉縣。小排長一聽是外地人,跨地區抓人不是小事,自己一個排兵力也不夠,便將馬老爺奉送給了上級。那是一個混淆是非、混亂視聽的年月,馬家經營多年的財產在一夜間被揚州國民黨政府派兵給抄了,馬老爺雖被釋放,生意卻從此一厥不振,再也沒能興旺起來。

馬小蓮與倪天豪的婚姻是他們自己邂逅由媒人說合而成。

那天是馬小蓮獨自上街買紙筆。自從家境沒落身邊已經沒了丫環相陪,閨中所有日用所需都是自己出門去買,其實那個時候年輕姑娘獨自上街已不鮮見。這天中午馬小蓮來到倪家店鋪,中午店裡沒有客人顯得很安靜,倪天豪獨自一人在做帳,櫃檯上的小廝偷懶跑到後院柳樹下粘知了玩。倪天豪見有客人進來便放下帳本迎上去,當他見到一個姑娘,四目相對面上不由一紅。

馬小蓮那天剪著齊耳短髮,身著天藍色府綢短袖褂子,下身是一條黑洋布裙,腳上一雙黑布鞋,潔白的紗線襪在陽光下閃著雪一般刺目的光芒。倪天豪在揚州城見過這樣打扮的女學生,在桃葉縣極少見,以至看著她竟然發起呆來。

“掌櫃的,我要買一支湖州毛筆,一令徽州萱紙。”

“哦。”倪天豪順手給她拿了一卷紙放在櫃檯上,眼睛仍不離開她的面容。

“嘻嘻……”馬小蓮拿過倪天豪遞給她的紙也樂了,她舉起來晃了晃說:“掌櫃的,我要的是萱紙,而不是馬黃紙,這個紙能寫字嗎?”

倪天豪見自己拿錯了,見姑娘不氣反笑,撓著頭皮陪著“呵呵”憨笑。

“對不起姑娘,我拿錯了。”

“沒事,你重拿就行了。”馬小蓮滿不在乎地說。

倪天豪在貨架上認真找了一遍滿懷歉意說道:“喲,對不起,萱紙賣完了。”

“啊?真太不巧了。”

“這樣吧!你把住址留下來,我去別的店裡看看還有沒有,找到了我派人給您送到府上。”

“我住南街牛市衚衕,姓馬。”說完她轉身就走了,背過身後,倪天豪並沒看到她臉上洋溢著得意的微笑。

馬小蓮知道倪天豪是倪家二公子。她自家道破落已經開始在想無論如何要嫁到有錢人家。過慣小姐生活,突然降為平民讓她不習慣也接受不了,她想到自己的幸福自己掙,靠誰都不行。

其實她來過店鋪多次,每次來要沒是人多沒機會搭話,要沒是看到他低頭整理帳目,根本沒看到自己。她那天的打扮是想了良久才想出來的,也是她在碼頭看到一個外地姑娘坐船經過時記在了心裡。她吸取多次教訓,一是要吸引他的目光,二是要在他閒暇時;所以她選擇一個午後,在一個人們睏意頓生的午後來到倪家店鋪。不出所料,倪天豪一眼見到她,目光便傻呆呆再也移不開了,他這目光就是她要的結果。

其實倪天豪也藏著一個小秘密,至今也無人知道,他時常會為當年耍弄的小聰明而沾沾自喜。

那天不是萱紙賣完了,他是靈機一動想認識這個姑娘,故意說沒了。那天黃昏他沒有讓別人去送,而是親自送上門,送到馬小蓮手上。自此倆人一見衷情,喜歡上對方。不久倪天豪回家對母親說看上馬家小姐的事,倪瑞軒暗中派人打聽了幾回,得知是前清官宦人家,心中有幾分躊躇,想到是兒子自己看上的也無話可說,便請媒人上門提親,結下了這門親事。

倪瑞軒看了看二兒子和媳婦,依然沒有動怒,接著說道:“我剛才的話沒有說完,意思遠不止如此,更不是指天豪對倪家沒有貢獻。你們想想,倪家最先發展起來的是航運,城內商業是多年之後才建立起來的,而且鋪子裡所有商品全靠水上運輸,也就是說倪家所有發展主要是維繫在航運上,水上運輸這條紐帶斷了,城裡的所有鋪子也將空置,如果靠採購別家運輸來的商品成本已經上升了三成,如此一來將改成零售業。”

這番話誰都聽懂了,道理很簡單,可是誰也沒往這方面想過。

吳菊香聽了老爺的話,眼裡垂下淚來。

“天豪,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改成零售業,有多少利潤可言,能不能維持如今那幾間商鋪?”

倪天豪與馬小蓮都不吭聲了。他們不是沒有想過,而是想過航運業由天路負責。

“天豪,你大哥去逝了,天路尚年幼,你如今要擔負起這個重擔。”倪瑞軒望著他說。

“爸爸,我……”倪天豪見父親點到自己名字,連忙站起身。馬小蓮扯著他的衣襟說:“你坐下。”

倪天豪左右瞧瞧顯得無可奈何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