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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餘光輕輕瞟向馬小蓮

倪天嘯頭七過完了,院裡尚可看到祭奠的痕跡。倪天路和大嫂商量了,今後大哥所有祭奠日全放在週年,他們不願看到年邁父母經歷此事時的悲傷。

第二天上午大家剛吃完早飯,管家祝修生站在院裡說老爺讓全家人到前廳集中,要開一個家庭會議。

這個家庭會議很突然,事先並沒有告知任何人,倪天豪是回來給大哥過頭七,他準備吃完早飯回城,正在和隨從收拾回城行禮,妻子馬小蓮尚在嘮叨說要去城裡過幾日,說家裡死氣沉沉的,讓人受不了。聽到管家說老爺召集全家人去前廳,她心裡略有竊喜,沒有表露出來,隨丈夫帶著兒子倪況一起往前廳去。

倪瑞軒開這次家庭會主要是為了確定今後航運由誰來擔綱,自己年紀大了,再不能長期水上行船,這件事只能交給天豪或天路其中一人來做。倪天嘯的死已經對倪家打擊很大,但不能因為他不在了,就將苦心經營起來的水上事業給撂下了。那麼水上航運究竟由誰負責,必須要確定人選。倪瑞軒之所以開這個會是因為看出了一些苗頭,天豪似乎並不熱衷航運事業,所有心思都在城裡的鋪子裡,天嘯死後到下葬連面也沒露過,只到頭七祭日他是回來了,可是沒自覺向倪瑞軒表示過一句話。按說老大死了,船上事業理應由他這個弟弟擔當起來,因為天路尚年幼,對船上水上活計並不熟悉,沒有外出經驗,也無社會經歷,不知人心險惡。倪瑞軒心裡已經為失去長子積下太深的悲傷,如今加上天嚎對家事漠不關心更讓他大傷腦袋。

倪瑞軒和龔雲卿最早在廳裡坐下了。

倪家用於接待外來客人的客廳在前院,是最大一間會客之所。門窗都是黃梨木雕花,正門屏風也是黃梨木,浮雕梅、蘭、菊、竹四君子。中堂一副對聯,上書:常將有時思不時,莫待無時想有時。廳內光線充足,透氣好。

為保持好室內溫度,早有家僕抬進兩個爐子放在廳門兩側,爐內火勢正旺,尚可聞木碳錚裂的細弱噼雪聲,一絲淡幽幽的棗木香從碳火中飄出來。

棗木炭僅城西瞿姓一家燒作經營,用棗木製碳成本高,價貴,多是本縣財東冬天用得起。

清蓮給老爺和太太泡了一杯茶,在太太身邊垂手而立,倪瑞軒看了她一眼,原本想叫她去廳外,轉念想到自己和她的私情,如果讓她離開,會讓她覺得自己把她當外人了,心裡會不好受,便留下她。

馬小蓮帶著兒子最後進來,也沒過去給倪瑞軒和龔雲卿請安,僅遠遠福了一福,算作是見禮了。

二嫂的做派很讓倪天路看不過眼,他橫了二哥一眼。心想,二嫂被慣成這樣完全是二哥的責任,對爹媽如此不恭,竟然充耳不聞,漠然置之。由此想到二嫂平時諸多不是,不由抬眼看了看賢淑的大嫂。心裡說,大嫂瘦多了,眉宇間沒了那層恬靜與舒展,深鎖一襲愁雲。他在心裡問,這朵愁雲不知何時才能解開,重見往日歡顏,如此想著,心生生疼起來。

想到二嫂與大嫂做人差距,倪天路心裡頗為憤憤然。

倪瑞軒似乎對二兒媳婦輕慢態度視而不見,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葉,沒喝,將杯子又放下了。緩緩掃視眾人,用緩慢而又低沉的語調說道:“今天召集全家人來,主要是商量一下家事與外事的安排。全家人都知道,咱們倪家有兩條生財之道,一是水上運輸,二是城裡商鋪。原來水上一切事務是由天嘯帶領船工不分白天黑夜風裡雨裡寒來暑往操持著,倪家近幾年經濟迅速發展有天嘯一半功勞,甚至全部功勞。”

說完這番話,倪瑞軒端起手邊茶杯喝了一口,大家都在等著他繼續往下說,可是還沒容他張口,馬小蓮站起來說話了。

“老爺,按您所說倪家是大哥一人功勞,天豪這些年無所事事,一無是處是嗎?今天全家老少都在,給評評理,您剛才還說倪家有兩條生財之道,一是水上運輸,二是城裡商鋪。城裡商鋪這些年都是天嚎一個人在苦心經營支撐打理,而你卻說全部功勞是大哥的,有你這樣偏心的父親嗎?”

全家人被馬小蓮一番話說愣住了,因為她的話聽起來很有理,老爺剛才確實是這麼說的,廳內氣氛一下了緊張許多。連孩子們也從大人的表情中感覺到一絲緊張氣息,所有目光都投向倪瑞軒。

倪老爺並沒動怒,仍以平靜的表情迎接大家的目光。

倪天路早已怒不可遏,目光中似要噴出火來。

馬小蓮如此膽大妄為與昨夜夫妻倆就倪家今後發展運勢有過一番長談有關。按照馬小蓮的說法,今後倪家經濟發展主要途徑是城內商業而不是航運業,因為老的老小的小,沒人能夠跑船,今後的發展將完全倚賴倪天豪一個人。俗話說得好,人多沒好飯,豬多沒好食,這麼一大家子混在一起,太吃虧了。

倪天豪聽懂了妻子話中之意。如果分家,一定會將航運業和城內商業劃成兩塊。到時如果爭得商業這塊經營權,到是天賜發財機會,因為自己在城裡經營這麼多年,駕輕就熟積蓄了商業零售以及批發經驗,而且桃葉縣、鄰縣和下轄的村鎮擁有一定客戶。航運業太辛苦也危險,最好能將航運推給大嫂和天路。

倪天豪無動於衷,目光散漫,他對妻子言行並不掛在臉上,似乎所說之事根本與他無關。他對父親所說的話內心很為反感,但他依然能做到不動聲色,說好說壞由你去,包括妻子對父親的不恭敬,讓外人覺得自己處於兩難境地,所以一聲不吭誰也不幫。

他將眼睛餘光輕輕瞟向馬小蓮,恰好她也瞟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