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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蓋棺定論

人活著無論多人前顯貴,死後有幾件事必不可少,穿送老衣,入殮,招魂,入土。這幾件事是否隆重,能看出死者生前身份。

劉少堂入殮時閨女不在場,因有身懷孕,兒子劉家昌未能趕到。

當麻繩分上中下三道從劉少堂身下穿過,六個人分兩邊牽緊繩頭站穩了。

倪瑞軒對司官點點頭,跪倒在地,頭埋在地上,他不敢看入殮過程。

“請劉老爺起身嘍。”司官大聲喊。

兩端抓繩子的六個人齊聲道喊:“請老爺起身嘍!一、二、三,起!”

嚶嚶嚀嚀哭聲中,劉少堂身子離地而起,麻繩與木棺磨擦發出空洞的聲響。

劉少堂落入棺內,“咚”的一聲,不知頭還是腳與棺底相撞,伏地而哭的人都聽到了,有人停住哭,愕然的抬起頭。

司官見狀滿臉通紅,出現這種事是他失職。

“西邊太陽紅彤彤呀—”司官領頭喊道。

拉繩子六個人等跟著齊聲叫喊。

西邊太陽紅彤彤呀。

騎馬端槍威風揚呀。

奈河橋上老爺吼呀。

震的判管手發抖呀。

八方小鬼掉頭走呀。

老爺揚鞭提韁駕雲起嘍。

老爺尋訪八仙做神仙嘍。

人們忘了哭,愣愣地聽他們熱鬧地高喊。

盈月披頭散髮,聲嘶力竭,她跪於木棺正前方嚎哭,看到劉少堂枕過的枕頭遺留在蘆柴席上,她心念一動。老爺手指頭頂下方是否指枕頭,難道枕頭裡有秘密?

倪瑞軒身穿重孝伏於盈月身後,淚眼濛濛看著盈月孝衣下圓團團的屁股不停地蠕動,想起自己雙手摟住撫摸細膩的手感,身體發熱,看得越發仔細,卻沒忘了雙肩聳動異常悲慟,掩飾內心心旌搖曳。

司官擺平劉少堂屍體,拿起枕頭欲墊進棺內,盈月失聲說:“等一下。”

靈堂所有人再次停止哭泣望著盈月,不知她要幹什麼?

司官望著盈月,以為他要看劉少堂最後一眼。

“老爺生前的枕頭留下,留給我的紀念。”盈月說著起身去房內取了另一個忱頭交給司官。馳的舉動果然引來族中婦人咂咂聲,對她對老爺的忠心與痴情感嘆。

“老爺呀,你就這麼走了呀!往後的日子可怎麼活呀!”這聲哭喊來出自吳媽之口,人們又愣了一下。

盈月聽了吳媽的哭訴,驚愕不已,原本是自己這個身份說的話,她怎麼能說?,盈月沒去理會,換一種腔調哭道:“老爺呀,你怎麼忍心拋下我就去了呀。”

盈月留下劉少堂的枕頭,也讓倪瑞軒恍然大悟。

跪於人群最後排的蘆葉悄悄爬起身,一路小跑來到倪瑞軒家,劉菊妹在那兒等她。

直到八寸長的鐵丁將棺蓋與棺體連為一體,人們才又放聲大哭。

人的一生走完與陽世隔絕的最後瞬間,有人在腦海裡回憶劉少堂生前的容貌。

俗語蓋棺定論由此而來。

當最後一根鐵釘如納鞋底的針穿進棺體,哭訴的人群紛紛起身,抹淨臉上淚痕,繼續各幹各的事。

這時,王豆豆和張喜子走進靈堂,拉起倪瑞軒耳語幾句,三個人來到廳裡。

“家昌呢?”倪瑞軒問。

“沒接到。”張喜子答。

“發生什麼事?”倪瑞軒驚訝的問。

“我們到了棗樹灣,那裡的房子成了灰燼,看不到一個人影,看情形是幾天前發生的事。”王豆豆沮喪地說。

倪瑞軒聽到這個訊息,無比焦慮,思索了一下對王豆豆和張喜子說:“這事不要讓菊妹知道,就說家昌外出不在棗樹灣。”

王豆豆和張喜子點頭稱是。

劉少堂與孫棗花墓穴合攏不久,新裝修的糧店正式開張,“圩屯”改為“滿囤”。

糧店開張並非他個人主張,徵得菊妹和盈月同意才開張的。

開張日鞭炮齊鳴煙霧騰騰,請來蘇州評彈和揚劇戲班,左邊評彈雨打芭蕉叮叮噹噹,右邊戲班又唱又跳鼓樂齊鳴喜氣洋洋。

劉姓幾個後生心裡犯了嘀咕,說老爺剛死半個月,墳頭泥土尚未乾透,花圈還未褪色,如今鞭炮震天,店名也換了,憋足勁想當東家。有人盼望劉家昌快點回來執掌劉家。這些想法只能放在心裡嘀咕,不敢說出來。劉少舟家的敗落讓劉姓族人觸目心驚,劉家文與劉九這等人物輸得狼狽不堪,還有誰敢與倪瑞軒作對。

開張宴席倪瑞軒請來鎮長派出所長等人物撐場面,他自己身著藏青長衫,黑呢禮帽,外表儒雅,風度翩翩。

帶去鎮上的民團隊員用的槍沒換新的,各人仍背鳥槍火銃。倪瑞軒不想太招搖,這是倪瑞軒的聰明,他的聰明還表現糧店用人上。

滿囤糧店賬房是第一要職,這個人要是自己的心腹,而且要求才幹。倪瑞軒本想用自己的大哥,但他沒這麼做,不能給劉姓的人落下口實。

最後倪瑞軒找到馮錦漢,請他推薦人選。馮錦漢將他家早年用過的管家請來,管家叫馮理財,人如其名右手記得一本好賬,左手算盤珠子撥拉如珠落玉盤噼哩叭啦脆響。此人正合了倪瑞軒心意,馮錦漢推薦的人,倪瑞軒放心。

滿囤糧店管家是倪瑞冬,他在鎮上住了幾個月,慢慢熟悉鎮上的人。倪瑞軒原本想讓王豆豆做總管,最後覺得關係再好,也是外姓,不比親兄弟貼心,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張成蕘傷好後協助張喜子擔負糧店守衛,安排張成蕘在糧店,是對劉家有功者的撫卹,同時,倪瑞軒覺得這小子頭腦靈活是塊可造之才。再者張喜子與張成蕘是沒出五服的本家,倆人搭一塊,互相照應,不會掣肘。

張四皮從河灘瓜田換到劉家後院做管工,他的地位與民團隊長王豆豆平等。對張四皮施以重用,是對他做事忠心,勤力的肯定,另一個原因有意成全他與韭菜花。這份側隱之心來自盈月那夜對他說的話:“沒男人的女人內心很苦,卻又不為人知。”

吳媽的兒子劉寶仍放在民團裡,起初倪瑞軒想將劉寶放在鎮上糧裡,把他們母子分隔開,倪瑞軒沒這麼做,心裡總在期待一件事情發生。

劉少堂死後,劉家仍如從前運轉正常,在劉菊妹看來,比父親在世時更有條理。

劉菊妹產期一天天臨近,倪瑞軒忙得四腳朝在,顧不上照顧她,這件事便落到爹孃和倪瑞青身上。

瑞軒娘知道女人生孩子的痛苦,日日帶菊妹去河邊散步,意在讓她走松盆骨,順利生產。

這是倪家頭胎,長孫是寶。瑞軒爹孃到倪瑞青,每個人都小心謹慎,對劉菊妹呵護有加,生怕磕了碰了。蘆葉很乖巧,早已經是劉菊妹心腹,身前腳後盡心盡職。

“滿屯”糧店開張,劉菊妹從夫家搬回劉家,晚上不出劉家大院,前後門由王豆豆安排通宵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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