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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你知道我在想你嗎

當聽到自己這番問話,不由哂笑出聲。心想,現在是後半夜,她當然是在睡覺了,而且一定睡得很安穩。倪天路也想安安穩穩舒舒服服睡上一覺,可是,那裡能睡得著呀。於是靜心回憶和嬌嬌在一起相處的日子,回憶她一顰一笑點點滴滴。想起河邊親吻她柔軟嘴唇時魂魄也為之離體飄浮的那種感覺,內心甜甜的,似乎身臨其境,臉上忽而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只見他微合上眼,舔著乾燥的嘴唇,卻舔到一絲鹹味,令他皺起眉頭,他不知道是汗水還是黑魚頭撒在臉上的尿水,嘴裡“呸呸”連連往外吐口水。

思緒又回到現實中,他不知道刺瞎黑魚頭後面會有什麼事在等著自己。朱士貴要借他之手殺死自己,其間究竟發生什麼事,怎麼會有這種變故。他想,如果王豆腐被抓或已經被打死,朱士貴不可能還將自己關在裡面,也不可能借黑魚頭之手來殺自己,完全可以明目張膽毫無顧忌一槍將自己打死在牢裡。他再次想到朱士貴給自己的三天時間,三天時間還沒到呀,卻已經有除掉自己的動作,三天時間到了又會是怎樣的結果。

倪天路忽而想到自己不可能走出這間牢房了,即便能出去也是打死之後被抬出去。想到這裡,內心酸澀淒涼。他一直是在無憂無慮中長大,從沒經歷過任何坎坷和困難,更沒體會如此深重的哀傷,惟一讓他悲痛的事是大哥被殺,他突然領悟到這個世界上充滿危險與黑暗,充滿陷阱和殺機。

倪天路預感到自己極有可能死在這間牢房裡,心不由陷入悲觀和絕望中。如果不明不白死在這裡,父母怎麼辦?還有嬌嬌?他們會悲傷死的,想到這裡眼淚忽而無聲湧出眼眶,無休無止滔滔不絕,他再也無法抑制,雙手捶著青石地面放聲大哭,呼天搶地。

整個牢房原本僅關著他和黑魚頭,他知道現在剩僅他,無需擔心讓誰聽到了去笑話。其實如果黑魚頭在,他反而不會這般放聲悲呼。男人流淚不願給別人看,都是在沒人的地方才會這麼徹底、乾脆、恣意,為所欲為。

一陣悲慟之後,他覺得積鬱在胸臆間的悶氣疏散許多,倒在零亂的稻草堆上閉上眼,渾身有些寒冷,雙手抱胸身體蜷縮成一團,意識呈半夢半醒之間。迷迷糊糊中朱士貴那張肥胖多毛的臉在眼前晃悠,像一隻飛蛾忽遠忽近若即若離圍繞燈罩飛舞,臉上始終帶著親切笑容,這種親切能誘惑所有人相信他是一個好人,像兄長一樣的好人。倪天路嘴裡喃喃叫著:“大哥大哥。”飛蛾忽然撲到他臉上,變成一隻面目猙獰的蝙蝠,張開尖利的牙齒狠狠咬下來,倪天路猛然醒來,蝙蝠不見了,朱士貴笑臉仍揮之不去,而他的笑臉不時變成張牙舞爪的蝙蝠,他終於明白這張臉上所有笑容是虛假的,背後隱伏陰謀和不擇手段的貪婪。

“朱士貴,除非你把我殺了,如果讓我出了這間牢房,我第一件事就是要幹掉你,今生不報此仇,誓不為人。”倪天路在心裡狠狠發著毒誓。

“嬌嬌你好嗎?你知道我在想你嗎?”倪天路嘴裡喃喃自語,一會發誓要殺朱士貴,一會呼喚龍嬌嬌,天亮前竟迷迷糊糊睡著了。

其間他做了一個夢,夢見龍嬌嬌被人掐住脖子,看到她拼命蹬腿拼命叫天路哥來救我。倪天路驀然驚醒,渾身內衣被汗水溼透了,胸脯上的鞭痕被汗水浸醃得痛。他雖然知道是在做夢,但嬌嬌呼救聲仍在耳邊迴盪,讓他的心在抽搐、悸痛。他睜開眼,眼前光線雖然暗淡,但窗外天已經光亮了,耳中聽到一隻小鳥“啾啾”歡叫一掠而過。

他撲向牢門,雙手搖晃著沉重的木門,聲嘶力竭喊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沙啞絕望的聲音在牢房和甬道間迴盪,令人膽寒。

這時候,他聽到甬道盡頭傳來鐵鐐拖在石板上“倉啷啷”的響聲,內心一驚,心想是不是王豆腐被抓進來了,連忙扒著門縫往外瞧。藉著亮光,他看到兩名獄卒一左一右押著一個瘦高如麻桿的人走過來。

“啊!他沒死?”倪天路一聲驚呼,心砰砰狂跳。心想,他是不是還要和自己關在一間牢裡?

來人正是黑魚頭,只見他半邊臉被白紗布纏繞著,僅露出一隻眼睛鼻子和嘴,像一隻裹了一半的粽子。

黑魚頭走到倪天路的牢房前停住腳步,獨眼盛滿兇光狠狠盯著牢門,他看到門裡一雙眼睛躲躲閃閃初時猶疑不定,有幾分驚恐望向自己。兩個人一裡一外,一仇視一害怕默視對方誰也不說話。片刻,倪天路穩住心神,不再害怕,勇敢地抬頭直視他,眼裡是憤怒與嘲弄。

“快走!”獄卒怒叱道。

黑魚頭鼻子裡“哼”了一聲繼續往裡走,他被關在靠裡面的一間牢房內。

倪天路捂著仍在狂跳的胸口籲出一口氣。

年後,皮興揚購買了一批大煙和煙槍,花大價錢請山西平遙王家鏢局駐江寧分舵押運去桃葉縣,這才將心思全部用在龍嬌嬌身上。

他為了尋找與龍嬌嬌單獨相處的機會可謂絞盡腦汁、煞費苦心。

過完年之後都是兩家人一起外出遊玩,根本沒有單獨相處更別說單獨外出的機會,讓他無從下手如百爪撓心。他想,要想甩掉姨父姨媽單獨和龍嬌嬌一起,一定要讓他們疲憊不堪再無玩興才能尋找到機會。這天他們去東郊寧谷寺上完香,似乎遊興未盡,皮興揚提議去紫金山走走,龍國興和白荷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沒到半山便已經汗流浹背腰痠腿痛走不動了,眼望綿延起伏的山脈似乎穿行在雲霧間,再也不想往上爬半步,只有他和嬌嬌還有丁香茉莉遊興正濃,但又不能將老人放在半路。皮興揚顯得無可奈何又極不情願的樣子陪伴他們下山,在山腳分乘幾輛黃包車回家,回家後白荷與許綵鳳各自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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