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初忘記自已當初在做什麼,在他的視野中,只有一扇被火點燃的門,火勢很大,他根本沒辦法靠近,這空無一物的房間裡除了那扇門沒有任何出路。
他咬緊牙齒,加速撞向那扇門,房門傳來一聲悶響,只見那門紋絲不動。
他是逃不出去了,火燒到自已身上,他卻不覺得疼,只是呼吸愈發難受起來,他從空氣中難以汲取到一絲氧氣,他很想咳嗽,想要呼吸新鮮空氣。
等他回過神來,直起身體劇烈咳嗽起來,鼻間隱隱還有一股濃煙的氣息。
彷彿剛剛經歷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現在他終於醒過來了。
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非常陌生,同時又顯得有幾分詭異。
勉強忍受著頭上傳來的劇痛,藉著一邊窗戶上照進來的月光,他發現自已位於一條昏暗的走廊上,天花板上有燈,但沒開,也不知道是不是壞了。
他此時就靠著牆坐著。
走廊的地上躺著不少人,他起初有些警惕,畢竟眼下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情況,小心點總是沒錯的。
他緩緩從地上扶牆站了起來,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這裡實在太安靜,除了他的呼吸聲,他沒聽到任何動靜。
地上的人在做什麼,躺著?睡覺?若是睡覺,這麼多人,真就沒一個打鼾的?
而且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惡臭的氣味,他皺緊眉頭伸手捂住了鼻子。
地上有些人躺著的姿勢看起來非常彆扭,他都要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在做瑜伽,還有一些人擠在一塊,一個人壓著另一個人,這下面的人還能沉得住氣?
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晏初將目光移向光線較亮的地方——就算捂住口鼻,他還是覺得很臭,接連乾嘔幾下,這才緩過來,可接下來他看到的一幕還是嚇到他了。
他驚恐地瞪大眼睛,發現地上有一人半邊臉血肉模糊,密集的白蛆在腐爛的血肉裡蠕動著,那屍體的嘴巴張得很大,他甚至看到了一隻老鼠的尾巴從嘴巴里面鑽出來。
老鼠正在啃咬他的舌頭。
他害怕地將目光移開,很快又看到另一具早已高度腐爛的屍體,屍體的胸口不知被什麼東西挖開了一個大洞,死狀慘烈,他忍不住顫抖起來,目光掃過,接連看到不少同樣恐怖的屍體。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這條走廊這麼安靜了,原來躺在地上的都是死人!
他有種被人盯著的感覺,像是他剛剛驚擾到這些死人,屍體們紛紛向他投來注視的目光。
是他的錯覺嗎?
晏初想要離開這個可怕的鬼地方,他扶著牆,朝著離他最近的出口走去,正當他要抬腳的時候,才發現根本沒有落腳的地方。
他咬了咬牙,只好在心裡說著抱歉,小心翼翼地踩在屍體上,他一路屏住呼吸,顯得格外緊張,有時腳下軟乎乎的,冷不防地踩進屍體的胸腔,忍著噁心,將腳拔了出來,腳上也沒穿鞋,他抬腳在別的屍體衣服上擦了擦,隨即不再耽擱,祈禱剛才的事不要再發生了,繼續朝著出口走去。
好不容易才從屍堆中走了出來,晏初稍稍鬆了口氣,他盯著眼前那扇半敞的門,仔細聽著附近的動靜,實在是安靜,他極力控制自已的呼吸——不說笑話,他剛剛差點被自已的呼吸聲給嚇到。
他對眼下的狀況是一無所知,頭又疼得厲害,他琢磨著自已有可能失憶了,除了自已的名字,關於過去的一切他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他推門的時候覺得腦袋裡一片混亂,沒想到推了一下這門,竟發出一陣刺耳的動靜,嚇得他額上頓時沁出了冷汗,恐懼死死攫住他的心臟,他感到一陣窒息。
他貼牆站著,不敢亂動,心想要不要就此躺在地上裝死。
晏初有種不安的預感,方才的動靜興許會引來什麼危險的東西。
他離門很近,等了將近兩分鐘,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在等待的過程中,晏初想到了很多恐怖的事情,譬如手持電鋸的殺人魔,要麼就是兇殘的畸形食人族。
這地方死掉那麼多人,死狀如此悽慘,他不是傻子,明白這裡絕對不是安全的地方。
一時半會也找不到逃出去的路,不如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該行動起來了!晏初鼓起勇氣,探頭朝著門外的通道看了一眼。
裡面有燈,而且沒有屍體,地上倒是有不少東西,多是印滿了字的紙張,還有倒在牆邊的輪椅。
光線渾濁,略顯暗淡,好在能看清裡面的情況。
晏初走進去,瞧見一邊門上有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小兒內科”,他微微蹙眉,這地方是醫院?怪不得總能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繼續往前走去,朝著另外一個出口走去,他要儘快逃離這家古怪的醫院。
他一邊走一邊回頭張望,生怕背後有危險,當他第二次回過頭的時候,便看到一束手電筒照出的光芒。
他緊張得倒吸一口冷氣,視線迅速上移,持著手電筒的人正從他方才經過小兒內科室中走出,他瞅見了一隻蒼白的手,詭異的是,從那手中鑽出一條條彷彿黑色小蟲的觸手。
晏初怎敢再做停留,想到外面走廊上滿地的屍體,他瘋了般跑起來,起初還覺得手腳有點僵硬,心臟劇烈跳動,手電筒的光芒離他很近,他再次扭頭看去的時候,被視野中的景象給嚇得渾身發顫,差點跌倒在地。
那是一個沒有腦袋的傢伙!
身穿一件沾滿鮮血的白大褂,像是剛剛沾上去似的。
無頭醫生揮著手電筒,光芒最終鎖定晏初,剎那間,心頭再次湧出被人盯上的感覺。
無頭醫生竟甩動雙臂跑了起來,緊追其後,晏初罵了一句髒話,更加不敢鬆懈,只好拼盡全力跑起來。
無頭醫生跑起來的速度堪比短跑運動員,一瞬間就縮短了與晏初的距離。
當無頭醫生在跑的時候,從他脖子的斷口處不斷噴出血來,那場面著實恐怖,像是永不幹涸的噴泉。
晏初跑向一個拐角,手電筒的光芒短暫從他身上脫離,無頭醫生忽然放慢了腳步,像是無頭蒼蠅般尋找著晏初所在的位置。
他像是聽到了跑步的動靜一般,慢慢走過拐角,手電筒的光從地上迅速抬起,向前照去。
無頭醫生站在原地,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剛剛追著的獵物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