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我記住了。”
在姐弟二人踏出門的那一刻,星哥兒突然大哭起來。
“大姐姐!”
“大姐姐,要不你就留在家中吧。”
“嗚嗚,我捨不得大姐姐,你把我也帶走吧,別自已走啊。”
“……”
他哭著追出門。
屋內女眷也跟著哭了起來。
蓋頭下方柳拂月同樣眼眶通紅。
“旭兒,星哥兒是個好孩子,你善待他。”
“我會的,父輩的事情不會在我這裡上演。”
到了外面,喜娘掀起轎簾,全福人掃轎。當新人在轎中坐好,一聲新娘子出閣了,轎子騰空時,炮竹聲噼裡啪啦的響起來。
柳宅門口,孫氏和柳拂月抱著哭的不能自已。
星哥兒被趙姨娘緊緊的拉住,生怕他衝出去。
唯有雙方媒人,長公主和駙馬以及喬氏夫妻,代替男女雙方道喜、鳴謝。
楚家迎親,柳家嫁女,道路早已被清,因兩側圍觀之人眾多,有兩隊侍衛維持秩序,還有兩隊小廝沿途送喜糖、喜錢、糕點等。
不論是排場,還是新娘子的嫁妝都讓眾人議論紛紛:
“到底是大戶人家,成個親還送銅板呢。”
“那可是衛國公府!送個銅板算什麼?你看看手裡的糕點,隨手散給路人的都是福滿堂裡最貴的點心。”
“這嫁妝可真多,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的金子和銀子,瞧那一箱箱裝的。
“只怕箱子裡還有銀票呢。那一箱箱的綢緞要穿到什麼時候才能穿完?”
“……”
“……”
柳拂月的嫁妝也確實不少,不說十里紅妝,也足足有一百二十八抬。
當日楚家下聘,聘禮有八十八抬,孫氏都讓她帶走了。孫大表兄又給她添了十幾抬。剩下的有家裡準備的,親朋中給的添妝。
京中柳家也不是隻有另外三房親戚,老一輩也都還有人在,不論平日如何,紅白大事,還是會來往。
再說她這些嫁妝中,現銀和銀票就有一萬多兩。
地契一千多畝,其中兩百畝是孫氏的嫁妝,又給到了她。
僅靠這兩樣,她這輩子都不會再缺銀子花。
……
人群中的柳絲柔看著那嫁妝那排場,氣到指甲掐進手心裡都未察覺。
……
浩浩蕩蕩的婚嫁隊伍,酉時進入衛國公府正門。
下轎跨火盆時,只聽楚晏道一句:“跨什麼跨,好好的人身上若是還能有晦氣,這不是見鬼了麼?”
喜娘笑說:“新郎官不要亂說話,這是寓意紅紅火火。”
言罷繼續說著祝詞,“孝敬公婆人不惱……”
誰知他又說:“我母親早死了,孝順誰去?楚元坤,還是那個姓孟的?他們也配!”
楚元坤是他父親。
喜娘被他一打岔,成功卡住了。
柳拂月第一次感受到這人嘴的厲害,曾經的小楚將軍可不是這樣的。不管怎麼著,不能讓婚宴卡在這。
“住嘴!”
楚晏聽聞一個細細的聲音,他往身側看了看,似乎聲音是她發出來的?
下一秒楚晏就察覺到疼痛傳來,身旁女子在掐他上臂,掐一下鬆一下,意思很明確,再多說一句,繼續掐你!
柳拂月:“喜娘繼續,後面是家庭和睦萬事興。”
喜娘立刻回神,順著她說下去。內心還叨叨,不能怪我事務不熟練,只能怪這個新郎官太聒噪。
楚晏:“……”是真膽肥!
進了正門,新娘被送進誠安院暫歇。
戌時在喜娘、婆子們的攙扶下,前往正廳拜堂。
拜堂時又不順利,原因是楚晏發現他爹楚元坤坐在正位上,當即他就不願意了。
一手抓住柳拂月胳膊,瞪視前方:“你要麼把那個位子讓給祖父,要麼我命人把你扔出去放上我母親的牌位,你自已選!”
“你個逆子!” 楚元坤當即大怒:“我是你爹!”
“知道我是逆子,你還不走開?”
“……”
父子二人劍拔弩張,賓客們一時也愣住了。
正在觀禮的衛國公忙阻止二人:“晏兒,休得胡鬧,好好拜堂。”
“祖父,我還是那句話,要麼你來,要麼牌位,拜他那不可能!” 稍頓又問柳拂月:“你沒意見的吧?”
柳拂月點點頭。看來楚家父子之間的矛盾遠不止上一輩的妻妾不合那麼簡單。
楚晏唇角微勾。
衛國公知道這個孫子說到做到,忙揮手:“牌位,牌位。” 又指著楚元坤:“你,下來下來。”
本來楚晏就是要拜牌位的,但楚元坤看著就來氣,大喜之日我這個活人在,你不拜我,居然跑去拜牌位,可真是腦子被門擠了。
就命人撤走了牌位,高高興興的坐到了那個位子上。
衛國公見他坐的筆直筆直的,想著今日大喜,或許孫兒能給他父親幾分薄面,也就沒攔著,沒成想這是一分面子都沒有。
楚元坤仍舊坐在那不動。
衛國公無奈反問:“你還真想讓他把你扔出去啊?”
楚元坤這才憋憋屈屈的從主位上走下來,也沒再繼續觀禮,丟死人了,還觀什麼禮?
逆子啊逆子!
眾人面面相覷。
自今夜過後,衛國公府長房嫡孫楚晏的名聲比之前更爛了:目中無人,不知禮數,蠻橫霸道……就,一無是處。
不過此時,少了一個楚元坤,熱鬧也沒減少半分。
衛國公揮揮手,儐相繼續主持拜堂儀式: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禮成!
進入洞房,撒帳禮,合巹酒……餘下這些環節,楚晏還挺安靜的。
儀式順利走完,新房內只剩下柳拂月和丫鬟時,柳拂月只覺頭腦轟轟,身體疲累。
可想到在正門外時,她掐了楚晏的事,忽而又端正了身子。
連喚:“素秋?素荷?”
素秋上前:“小姐,奴婢們都在,您有何吩咐?”
“其餘人呢?”
“素雪和素春、還有長福他們都在看著小姐的嫁妝呢。”
這幾個素字輩的都是她的大丫鬟,當日在伯府的時候,每人身邊都是四個大丫頭,八個小丫頭。出了伯府,小丫頭減至兩個,大丫頭用慣了,倒是都還留著。
“你去找把匕首給我,再叫幾個婆子在門口守著。”
“啊?您、您要匕首作甚?”
“讓你去你就去,別問那麼多。”
今日初領略了楚晏的性子,雖然掐他那會,他沒什麼反應,似乎是不在意被人管束的樣子,可聽聞他還喜怒無常,誰知道他待會進來會不會秋後算賬。
萬一真起了爭執,礙於聖旨,楚晏肯定不敢整死她。但有些事不能開始,要麼一次性解決,要麼沒完沒了。
要想解決,不是東風壓西風,就是西風壓東風。
素秋只好聽命去尋。
匕首尋來,柳拂月又命她們待會不要走遠,楚晏在軍營裡待過,手上功夫肯定還有,一個人萬一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