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也說:“我雖年年進宮,卻也不是每次都能見到皇貴妃娘娘。即便見到,相隔較遠,卻也瞧不真切。況且,娘娘仙逝多年,我即便看到孩子覺得眼熟,也不會想到娘娘那裡去,只會覺得這是楚家人,我才覺得他熟悉。”
“二嫂說的很是。”張氏附和。
柳拂月說完扭頭招呼曹夫人等人:“嚐嚐這曼松茶,前幾日下雪,我特意命人收集的梅花上的雪水煮的。”
武安侯夫人她們原先還想問些別的,可左都御史夫人這一打岔,全都不好繼續再問。
嚐了幾口茶,柳拂月就起身說:“祭天結束,禮部和宗人府的人大概要過來清點太子殿下的東西,我得去命人將院門開啟。”
聽她一言,其餘幾位夫人都一一告辭。
唯獨兩位御史夫人詢問:“聽聞太子殿下居住的院落環境極好,不知可否參觀一二?”
“不可。”柳拂月直接拒絕:“太子殿下居住的是昔日世子爺的院落,府上除了長輩們居住的地方,就屬那裡最大,且在前院,男子住的地方,府內女眷尚不可擅入,何況外人?今日家中有事,不留兩位御史夫人的飯了,送客!”
讓她們去,那還了得?
今日去,明日諫折就呈上去了!宸哥兒在府上住那麼久,怎麼可能一點茬找不出來。
兩位御史夫人這才離去。
客人散盡,周氏說:“你們是真能瞞。”
昨晚她想了大半夜,楚晏前些年那般荒唐,合著都是有目的的。如今她是既歎服,又後悔。
“我是真被嚇一跳。”張氏笑說,又言:“晏兒這次可是立大功了。”
柳拂月笑:“有功也是楚家的功勞。那左都御史夫人是來找茬的,我們方才怎麼說的,往後也怎麼說。”
周氏:“自然。”
左都御史讓夫人來訪,估計是想上參本,且要連著他們二房、三房一起。監察百官雖是御史的職責,可這裡有沒有政敵的手筆,誰知道呢?高官就那麼多位置,有人走,其他人才能上。每逢大事,就是可以插針的好時機。
她們女眷也不得不警醒些。
又有人來報:“安遠伯夫人來訪、永康侯夫人來訪。”
周氏道:“要不我們來接待,你去忙你的?就怕禮部來的時候,都察院也會有人跟來。”
“也好,有勞兩位叔母。”
柳拂月帶人匆匆離去,先去一趟明輝院,將宸哥兒放在楚晏書房的一些東西先取出來。
又命護衛和打掃下人搬離這裡。
這間院子和城外的別苑往後都要封上。儲君和天子長期住過的地方,別人沒法再住。
招來素雪:“所有太子殿下的私人物品,衣物飾品那些,你親自裝箱。”
“是。”
素雪到現在心裡都怦怦跳,打死她也不曾想到這是太子!!
小太子偶爾還叫她素雪姐姐呢!夭壽啊!她何德何能當得起一句太子的姐姐啊!
柳拂月自已去將宸哥兒小書房內的日常畫作、課業一一裝箱。
其中有好幾幅畫的是楚晏帶著他去遛馬,甚至有他們一家人賞月的。這小孩,竟還偷偷畫。
她看了看,只給他留幾幅或是和璘哥兒玩耍的畫,或是和叡哥兒他們一起讀書的畫,其餘的都扣了下來,並且命素秋先送回聽雪院。
日常看的書籍也檢查一遍裝箱。
~~
另一邊,祭天結束。
稍作休息,皇上和大臣們就要回宮。
往外走的時候,宸哥兒落後兩步,蹭到楚晏跟前。
宸哥兒今日身穿太子袞服,頭戴烏紗翼善冠,精神抖擻的。卯時就出門,那麼高的臺階爬上爬下,仍然面不改色。大臣們見他如此,都內心讚一句,身體好,毅力強。
楚晏看著蹭過來的小孩:“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宸哥兒:“……”抬頭瞅瞅他:“吩咐談不上。我就是想說,下午的時候,您命人把我的書和常用的筆墨送來,我要練字呢。明日年宴,把璘哥兒帶來。還有我和父皇說了,徐先生還是我的老師,叡哥和小、柳星做我伴讀。我會給徐先生他們下帖子,請他們來參加年宴。”
“知道了。”楚晏又看看他,沒忍住還是關心一句:“昨晚過的如何?”
宸哥兒嘆聲氣:“不想說。”
楚晏??
皇上回頭:“為何不想說?有何不滿不成?”
宸哥兒見他聽見了,就直言:
“兒臣不是不滿,是煩人。”說起來就氣呼呼的:
“一會兒這個不準,一會兒那個不準。兒臣想吃點夜宵,他們說睡前不食。我想練字,他們讓我睡覺。睡個覺吧,非得弄個宮女在我床上,嚇我一跳!我想睡覺,他們讓我起床。算了,不提也罷。”
昨日在皇上那就沒吃好,還不准他吃夜宵,簡直了。若非他還有大抱負呢,這鬼太子不當也罷!
眾人啞然。
皇上:“……”
宸哥兒又快走幾步:“父皇,您讓他們閉個嘴行不行?讓宮女不要在我床上。”
“那是冬日暖床用的。”皇上解釋一句,還問:“楚家竟沒有?”
此暖床就是真暖床,以體溫將被窩暖熱了。
宸哥兒:“暖床丫頭能有湯婆子來的熱?而且,人家丫頭好不容燙熱了被窩,又給人家攆下去,這不是缺德麼?楚家沒有,楚家都是用湯婆子。父皇,夜宵為何不能用啊?兒臣就不信,餓著肚子睡覺,能比吃飽了睡覺,對身體更好。這就違反人的生活規律。”
眾大臣聽完面面相覷。有的人家丫頭是真暖床,有的可不是單暖床,太子到底還是小。
“依你。今晚給你上湯婆子。夜宵,按著你在楚家的規矩來。小楚卿,回頭你把他的日常習慣羅列成單交給東宮女官。”
“是。”
到了殿外,皇上、太子上馬車,百官騎馬。
送君進了宮,簡短開個朝會就散了。
禮部兩位郎中、宗人令、右副都御使一起找到楚晏,要去清點太子殿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