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京城“熱鬧非凡”。
皇上說了，今年的血別染明年的風。
凡是參與謀反，已定案的人，全都在年前解決。因而不是這家死，就是那家流放，或被貶離京。
最後一次朝會也很熱鬧。
先是鎮南王來信，東朝滅了，首領及其家眷已被活捉。詢問下一步打算，是繼續打，還是班師回朝？
繼續打的話，就是橫掃周邊各國。
朝上議論紛紛，一派支援不打，其餘各國又沒挑釁，無緣無故把人給滅了，未免太過分。一派支援打，朝廷養兵，一統天下也是其職責。再說，開疆拓土這種事罪在本朝福在後代，過分就過分了。
兩派爭論不休，最後問楚晏，國庫銀子夠打嗎？
楚晏：“夠。但是眼下當務之急，東朝如何治理？設省又設幾個？誰去治理？總不能打完就不管了。”
真夠。寧王謀反卻沒耽誤百姓生活，該種地的種地，該行商的行商。稅收照收，這兩年也沒大災，省銀子。重點拿下東朝，東朝國庫被運回一半，年後就能抵達京城。
“東朝設省，人口遷移也有必要。內閣與六部共同商議此事，元宵節前拿出章程。”
皇上一句話，諸位朝臣的年假沒了。
東朝的事說完，宋首輔又出列，內閣大臣缺一個，補誰？
衛國公對此絲毫沒有想法，因而啟奏：“陛下，若不繼續南征，臣想致仕。”
他大孫子如今地位穩固，有沒有他差別不大。且最近心臟真的不太舒服，要回家休養。
皇上：“你年後再上摺子。”
這次皇上沒留他。
“臣謝陛下。”
他沒想法，楚晏太年輕，但是其他四部的人都有想法。
內閣大臣的事情還沒定下，又有鴻臚寺卿上奏，前兩日倭國使臣到訪，想拜見陛下，並且提出要參觀大鄴的兵器所。
皇上聞言冷颼颼：“朕瞧他們是想參觀地府。”
大臣們接連附和皇上，倭子那是來參觀的麼？那分明是來偷師的！
倭子們定是注意到海上打寧王的時候，咱們用的水底雷了，想來探個究竟。
讓他們滾！年宴也不準參加！
大國氣度？他們不配擁有這個待遇！
熱熱鬧鬧說了一早上，眼瞅著快要退朝的時候，武安侯站出來詢問，陛下您的過繼還過不過了？
他說的時候還在想，楚晏帶著孩子到處晃盪的目的估計就在此，讓人重新提及皇嗣一事，他順勢將孩子推出來。
繼而又言：“陛下，臣認為皇嗣一事應當早些確立。逆王容奕和容修先後謀反，固然是自已的私心佔上風，可無皇嗣未免不是原因。”
一時間大殿之內寂靜無比，有那麼兩三個從自家夫人口中聽說一二的大臣目光就偷偷瞄向楚晏。
沒得到訊息的在想，武安侯膽子真大！竟還敢提皇嗣一事！康王世子先前以為皇上死了，和大臣們走的稍微近些，後聽到皇上沒死，嚇得躲在皇家別院許久不曾出門了。
皇上：“曹卿說的不無道理。”
禮部叢尚書站出來說：“陛下，康王和秦王殿下家中確定是自已親生骨肉的孩子都已經長大成人。若過繼小的，得再往旁支尋找。若過繼大的，臣覺得目前沒那個必要。此事還請陛下容臣等年後重新篩選宗室子弟，以供陛下挑選。”
吏部尚書：“臣附議。”
“……”
大臣內心還挺唏噓的，當今雖不算千古名帝，那也算兢兢業業，相比先皇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想著天天去外面撒銀子。可怎麼就沒個子嗣呢？
就在眾人憐憫皇上時，楚晏默默往中間站了一步，舉著笏板：“臣有本！”
“准奏。”
皇上聲音聽不出什麼，腿上的左手指卻靈活的別成了生薑。
“謝陛下，臣所奏之事事關皇嗣。七年前，賢妃娘娘於避暑山莊遇害，娘娘遇害之時正是臨盆之時。後當地官員奏本說娘娘與小皇子均逝於大火之中，實則不然，皇子未死，而今已經七歲有餘。
其過目不忘，繼承了陛下與娘娘的睿智與才情。未滿八歲已經能熟讀四書五經，公羊傳，左傳等，且已在研習兵法。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此言一出，滿堂靜默。
除了事先得到點訊息的，刷的下都目光看向楚晏，你在說甚？？？
衛國公卻撥出一口氣，總算把孩子還回去了，害得他老人家整日提心吊膽。
眾人反應過來，紛紛發問：“小楚尚書，你可不要信口開河！”
“不錯，既然你說小皇子沒死，他此刻在哪？”
“當日大火紛飛，山莊內外的侍衛、宮女均已慘死，賢妃的寢殿更是燒成了灰燼，屍首均已找到。你卻說皇子沒死，那當日的屍首是哪來的？當日負責查案的官員豈不是有瀆職之嫌？”
“……”
大殿之內亂糟糟。
皇上咳了一聲，瞬間安靜。
“眾卿稍安勿躁，讓小楚卿繼續說。”
眾臣眼神不善的看向楚晏，楚晏繼續：
“諸位應當還記得，當日娘娘遇害之時，臣正在通州別苑休養。此處距離山莊並不遠，夜半之時，我的護衛清風發現山莊外圍起火，當臣帶著別苑的護衛趕到之時。山莊的侍衛已被誅殺過半。
山莊財物被海盜偽裝的刺客搶盡，宮女也慘遭不測。彼時娘娘剛誕下小皇子，可因生產過程中因接連遭遇產婆和外面刺客的刺激而出現產後大出血的情況。臣無能，所能調動的人馬有限。
危機關頭，娘娘自知大限將至，匆匆留下數筆遺書，就命臣帶著孩子先走，並留下遺言，皇子十歲之時，若陛下仍舊沒有皇子，便命臣帶著她的遺書，將皇子送還皇族。
若陛下在這期間已有親生的皇子，那麼希望小皇子能夠留在民間長大，快樂生活一生，並命臣永瞞此事。”
賢妃也是因為知道宮裡水深，擔心尚不足月的孩子回到皇室，根本長不大。還不如就留在民間，至少能平安。
可皇上登基幾年了，連個孩子都沒有，不免多想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