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個小姑娘氣喘吁吁排在最後，穿著粗布衣服，有的還帶補丁，從幾人的交談中得知她們是城外村子裡的人，村裡的讀書人進城買東西，看到這個訊息特意回去告訴同村之人。

其實她們家人更希望這裡招收男弟子，這樣就能讓家中男孩子來學個手藝，女孩子學了手藝也是去別人家掙錢。可人家不收男孩，又包吃住，能省去一個人的口糧，這才讓家裡的女孩子過來。

但裡面有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特別引人注目，小臉肉嘟嘟，穿著乾淨舊衣，眼睛盯著醫館，看著就機靈。

前面的小女孩還回頭瞪她：“糖果，你來這裡做什麼？”

小丫頭眨巴著大眼睛：“你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家只有你一個女孩子，你都不在家裡幫著挖豬草洗衣服，你不是個好姑娘。”

小丫頭？忽而雙手叉腰，兇巴巴：“那你不在家裡帶你弟弟，你也不是好姑娘！我爹孃哥哥都讓我來學醫，才不要我洗衣服。”

“我來這裡是因為我家女孩子多，姐姐在家幹活，不需要我。你就不是好姑娘，你偷懶不留在家裡幫忙。”

“我家不需要我幹活，你才偷懶，你最壞了。”

“……”

柳拂月坐在馬車上遠遠的看著，她出來看看醫館開張的情況，一眼就看到肉乎乎的小女孩，扎著兩個小包包頭，連吵架姿勢都那麼可愛。

她和素秋說：“那小丫頭是來學醫的，不是來蹭飯的。可不能叫她失望，你去問問她叫何名，和錦娘說一聲。”

“好。”

素秋過去，小糖果聽見她問名，回頭看了一眼馬車，見柳拂月在看她，還揮揮手打招呼。

這打招呼的方式，和她往日見到的小孩子都不一樣，就也揮揮手回應她。

小糖果心想這家夫人真是好看又和善，都願意搭理她，沒有瞧不起人呢。

素秋得了她的名，和她聊了幾句，去了醫館一趟。

回來時說：“夫人，她叫糖果，跟著家中哥哥認過字。有兩個哥哥，都在唸書，大哥才十三歲已經是秀才了。”

“糖果？人如其名。家有兩個讀書人，還支援她識字學醫，是個開明向上的人家，不錯。錦娘收弟子收的怎樣了？”

“一個都沒收到，她要求多。”

錦娘收弟子，也不是隨便收，要勤快的，聰明的，老實本分的人，還必須有天賦。如此空餘時間，還能幫著打掃醫館。

“上午有沒有人來問診？”

“聽說有幾個，有娘帶著閨女來看葵水的，也有小婦人自已來問問為何至今無孕的。下午本來也有，但被她排到明日了。京城人那麼多，想來醫館的生意不會差。”

“我的期望不高，只要每月所得，能維持醫館的開銷就行了。”

她放下簾子，示意回府。

回府前，看到馬車裡正放著兩包糖果，她提給素秋，讓她交給錦娘，待會做為拜師禮給那小女孩。

素秋去了，錦娘失笑，“到底是哪個小丫頭讓夫人這般喜歡，還巴巴的送兩包糖來。”

“你待會見了就知道。”

因為這，錦娘好生留心了一二。

這一留心還發生真假糖果事件了，兩個小女孩不是一起進去見錦孃的，前面的聽見問名，不知怎麼想的，竟然說自已叫糖果。

後進去的也說自已叫糖果。錦娘只好讓他們回家拿戶籍，一聽說拿戶籍，另外一個就哭了。

錦娘本是想留下這個孩子的，她足夠聰明。可冒充別人，品性一般，就只留下了真糖果。

一輪一輪挑了三日，才收齊八個女弟子，年紀都在六歲到十歲之間。學成之後，需留在醫館裡坐館三年，坐館之時給工錢。

醫館規定，每日上午上課，下午問診。得先學會認字、寫字，會認字才能讀懂方子、認識更多的草藥。

待一切走入正軌的時候，柳拂月遞了一個帖子，請太醫院大方脈（類似內科）、小方脈（類似兒科）、針灸、婦人（婦科和產科）、接骨等科室的太醫們，沒事過來授授課。

婦人是必學的，其他科可以選一到二，基本就是每人必學兩種，若是有心多學，也不攔著。

皇后娘娘的字和對聯都掛在醫館上呢，這些太醫不敢不來上課，還來的非常踴躍，為此特意給他們制定了一個課表，誰初一來，誰初二來，不能耽誤他們的本職工作。

錦娘忙不過來的時候，若是非婦人病症，還能幫忙坐個診。

太醫院的婦人科大夫也會過來授課，偶爾和錦娘探討探討。

錦娘除了婦科，其他傷寒、腹瀉這種非疑難雜症，也能看一看。總之有把握的她就看一看，沒把握的另請高明。

一段時間後，錦娘又收了兩名弟子進來，大鄴第一座女醫學堂初具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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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拂月留心醫館幾日後，就著手種子的事。

她自已去了一趟楚家在京城的莊子，挑了三個種地老手，從自已的莊子上挑了兩個，一起送去新莊子上。種地期間，按月給工錢，包食宿，但是沒結果之前，不能出這個莊子，莊子上有人看守。

玉蜀黍因為產量的問題，是重點關注物件。還有幾種上面寫著辣子、柿子、花生、菜豆。柿子麼，他們還以為是平日吃的那種紅柿子呢，可看種子又不像。

有的人，天生就是會種地的人，比如說李二勇。

他一看辣子和柿子的種子，就知道這要麼是撒種，要麼是育苗栽種，拿不準就兩種都試一下。

花生、玉蜀黍，他一看就能十分確定，這是和黃豆一樣，挖坑點種。

柳拂月好奇他是怎麼分辨出來的，李二勇就說：“一是感覺，二是看種子大小，花生、玉蜀黍，和黃豆看著大小就差不多，長的像。柿子、辣子的種子，和芝麻大小就像，長的更像。”

其實她沒看出來這些種子哪裡像，但是大小真的差不太多。

可到底是新種子，她也不確定還能不能再弄到，不敢一次性嚯嚯完，最後將所有種子分三份，留一份備用。另外兩份，分兩種方法種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