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下人全都去自已屋裡待著,再把清風喊來守著院子。”
柳拂月照做。
下人們回到自已屋裡,彼此看著看著就笑。
上午清風那些話,柳拂月原是下了禁令的,可田邱氏回去和自家男人嘀咕此事的時候不小心被人給聽見了,就一傳十,十傳二十……
聽雪院的人也就知道了,為此傍晚那會田邱氏還特意過來請罰了。
清風過來,直接站到屋頂上。
屋內,楚晏往輪椅背上一靠:“清風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富貴啊,你待如何?”
“那我且問你,我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總歸你已經有了妾,總不能抹去這個事實,你這不是有——”
不待她說完,楚晏就拉住她手腕:
“你別扯那麼多,只說在意不在意就完了。”
彼此對視著,楚晏眸中的期待都快漫出來了,雖然有點像癔症,可此時柳拂月腦中浮現的是楚晏諸多好。
她自然是在意的,真正的不在意應當是不管對方有幾個妾,都還能與之相親相愛,而不是保留內心。只不過形式讓她深埋了這份在意。
眼下楚晏非要深挖,想到楚晏連日來的好,倒也不介意和他露個底。
“在意。”
楚晏笑了,笑聲不止,笑容爽朗,還有點賊兮兮。
“你笑什麼?再笑我惱了。”柳拂月要抽回自已的手,卻被他抓的更緊了。
“哎呀你看你,說的好好的翻什麼臉呢。”楚晏一手拍著自已的雙腿:“你坐下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這麼坐著,柳拂月覺得挺難為情,可秘密的誘惑佔上風,就坐了下去。
楚晏湊到她耳邊,唇貼著她的耳垂:“那臭小子不是我兒子,替人家養的。簡姨娘也是假的,做戲要做全套。”
柳拂月倏然偏頭,撞上了他的鼻子。
楚晏摸著鼻子,瞪眼:“你幹嘛?想謀殺親夫啊!”
還看看自已的手有沒有流血。
柳拂月雙手捧上他的臉,激動的問:“你說真的?那他、他是?”
楚晏驕矜的點頭,自然是真的。他一個兒時常被庶子和姨娘欺壓的人,若非祖父偏愛,現在的世子就是他爹。他爹那個人,絕不會管什麼嫡庶律例,只會管自已喜歡哪個孩子,且一定會想辦法將爵位傳給楚暄。
這種情況下長大的他,怎麼可能讓自已的孩子也體會自已的感受?
這輩子就沒打算弄個妾室和庶子出來。
可當年受人所託,不得不將那孩子養在自已膝下。
柳拂月往門看看,又悄聲說:“我最開始就懷疑你沒孩子,後來懷疑他可能不是你兒子,因為你最近的舉動挺奇怪的,回到自已家還要遮臉。而且我對他的身份也有所懷疑,你那龍燈之舉幹嘛呢?”
她懷疑那孩子身份不凡,極有可能是來自皇家。
楚晏拿下捧著自已臉的手,收起那浪裡浪氣的樣,認真的說:
“你只要知道他不是我兒子就可以了,往後好好待他。不是你不配知道,是在保護你。朝中水深,縱使我謀算再遠,也會有疏忽的時候。不管你猜到什麼,都放在肚子裡,若是計劃不如我所料,你只咬死自已什麼都不知道即可。”
其實本來關於辰哥兒的事他是半點不想透露,但是夫人深得他心,他也想深得夫人的心。
所以此事一定要弄清楚了,夫人在意還是不在意。
若在意,他自然不願意她因為這種事鬱積於心,最起碼要告訴她關鍵資訊。可夫人若真的說不在意,他也不會再提這件事。
同樣的,他不把孩子帶回府上,人多眼雜是一個原因。他的後宅是夫人在料理,夫人的品德、膽識、能否信任也都是原因。否則貿然把孩子帶回來,孩子若得不到優待,將來勢必是禍端。
經過這麼多日子的相處,他清楚的知道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才敢把孩子帶回來。
柳拂月聽完,打量著他:“我怎麼覺得,你的保證是個大坑呢!請問,我還能富貴榮華一生嗎?”
楚晏:“……”好想把她丟出去是怎麼回事?氣的他低頭就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才道:
“若計劃順利,你榮華富貴一生。若是計劃有變,最多我死,你也還是榮華富貴一生,養育之情做不得假,總要有人來享受這份情的回饋。”
柳拂月倏然回親了他一下。
“夫人,你未免也太現實!喊你富貴是半點沒喊錯。”
聽說還能有富貴,立馬親了他一下,偏偏他還喜歡的緊!見鬼了!
柳拂月反駁:“胡說,我只是不喜歡聽你說死這個字。”
她雙手攬住楚晏的脖子:“你不說我不問。只是你儘量謀算周全些。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才是圓滿。”
這話楚晏愛聽。
“我答應你。”
雖然夫人沒提什麼愛情,但有這句話就夠了。
“你是因為他才自我墮落的?這應該不屬於不能問的點。”
知道辰哥兒不是他的孩子,他身上的許多迷就能解釋清楚了。
“有一半是。我身邊一無婢女二無通房,總不能突然憑空出來一個小孩。恰好我當時突逢大變,人遇大變,性子大變也是有的。逛青樓,喜女色,弄出孩子合情合理。也正好藉此機會隱藏自已,查一查背後的事情。”
“原來如此。”
柳拂月趴在他肩頭,下巴蹭了蹭。
楚晏抱緊了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不可否認此話撩人心。
這一晚兩人相擁許久,也恩愛許久。
至於清風,兩人談話結束,就從房頂上下來,去處理正事了。
~~
翌日,風和日麗,楚晏早早就去上朝了,早朝上再次提起海盜一事。
可緊接著嚴閣老就提起各地養私兵一事,朝廷禁止武官養私兵,可武官們卻弄出來諸多家丁私兵,名為家丁,實則私兵。
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也隨之站出來狠參一把,其中楚家父子全在內,衛國公身兼兵部尚書,你的兒子帶頭養私兵,這合適麼?
全國軍政問題是你在管,那麼多人養私兵,你是半點不知情還是怎樣?你若知情,為何不報?你若不知情,你這尚書當的未免太容易。
昨晚上,戶部尚書密會嚴閣老,希望嚴閣老能阻止開海剿匪一事。
嚴閣老一派商議許久,才想出彈劾私兵一事的計策。
這計謀可一石多鳥。
衛國公有沒有報過私兵一事呢,自然是有的,可為何沒在朝中引起騷動?還不是宋首輔把這事給壓下來了。
宋首輔會壓,是因為上川衛指揮使是他外甥女婿。
所以他們一彈劾,衛國公自然要跳出來澄清:“回陛下,各地指揮使假借養家丁,蓄養私兵一事,是老臣失察。但是過年前最後一朝,臣便已上奏摺,為何至今朝中無人議論此事,臣也不得知。
至於嚴閣老所說,乃空穴來風,老臣之子絕無圈養私兵之舉,若陛下不信,可譴人去查。”
衛國公淡定的不得了,幸好啊,幸好分家的時候,孫子突然提起老二有私兵,並把私兵要走了,就是不知那私兵現在在哪裡。
過後他和老二談了談,趕在年前最後一次上朝,上了一封摺子。
嚴閣老順勢說:“兵部的摺子向來直接遞到宋首輔那裡,敢問宋首輔為何至今不報此事?衛國公你既然早已上摺子,焉知你沒有早早的讓楚指揮使解散私兵?”
看看,宋首輔也被牽連進來了。
他們彈劾楚家父子的根源,還在楚晏,搞不好,不僅能讓楚晏離開朝堂,還能讓楚家內亂。
楚晏一走,開海議題就要暫停。
此時楚晏手摸著輪椅,今早來上朝前夕,從清風那裡得到訊息,昨晚子時,戶部尚書從興遠齋出來,凌晨之後,嚴閣老的關門弟子從裡面走出來。
礙於兩人身邊皆有護衛,他們的人未能靠近聽到商談內容。
看來他們昨晚的密談就是今日早朝上的這些。
只不過一個戶部尚書出來阻止他,若說是因為國庫空虛,有點說不過去。畢竟開海,反而能充盈國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