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的長生,應當是有問題的。
他憎惡過去的自己,甚至憎惡自己現在還活著。
所以,當初楚牧親眼見證他死而復生,他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欣喜,反倒是痛苦。
楚牧想到這,輕嘆道:
“如果我所猜不錯,星核獵手刃,就是雲上五驍中的匠人應星。”
果然,符玄點了點頭,說道:
“不錯,看來你早有察覺,我只是提一嘴,你就想到了。”
如果是尋常人,在猜測的時候,大機率會優先排除掉短生種的應星。
楚牧也差點犯這樣的錯誤。
他緩緩道:
“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雲上五驍為何分崩離析?刃又為何淪為仙舟重犯?”
“對於雲上五驍的故事,我瞭解的並不算多,很多我覺得荒唐的橋段,也許只有當事人才能知道為何會發生。”符玄聳了聳肩,“你如果想知道雲上五驍的故事,可以去問景元將軍,他或許會告訴你內情。”
“荒唐的橋段?”楚牧敏銳的察覺符玄話語中的關鍵,“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就是他們當年的一些做法,我從理性的角度來看,很難去理解。”符玄搖了搖頭,“但像說書人那樣,編造各種愛恨情仇相愛相殺的狗血劇本。從感性的角度出發,似乎又太折辱這些英雄了。”
顯然,當初發生的一些事情,和雲上五驍最初樹立的英雄形象,是衝突的。
上一任持明龍尊為何被廢?
應星又是如何獲得長生?
昔日的羅浮劍首,現在又在何方?
這些仙舟歷史上鼎鼎有名的英雄,後來的結局令人唏噓。
只有景元將軍,和犧牲在戰場的白珩,在史書中有著正面的記載。其他三位,都是晚年不祥。
刃求得長生,無疑是觸犯了十王司的律條。
但仙舟抓他,絕不僅僅是因為貪取不死這一項罪名。
好歹是仙舟歷史上有名的英雄,立下無數功勞,官方完全可以當做沒看到,放他離去。
何況,根據記載,刃甚至都不是仙舟本地人,而是後期登上仙舟的化外民。仙舟對這些人的管理,向來不如本地的長生種那麼嚴格。
景元將軍作為刃曾經的戰友,何必如此窮追不捨呢?
毫無疑問,十惡之中,刃恐怕觸犯了不止一條。
楚牧想到這,不禁有些好奇,仙舟的歷史上,有沒有十惡全犯之人呢?
應該很難的吧。
楚牧研究過這十條律令,有些罪名要想觸犯,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不是小打小鬧就能辦到。
即使是藥王秘傳的魁首丹樞,如此處心積慮,身居高位,佈局數十年,也只犯下十惡中的七條。
身犯十惡之人,那得是多麼的喪心病狂。
楚牧猜測,刃最壞的處境,也就和丹樞一樣。
不過,仙舟要想抓住刃,那也得過自己這關。
雖然之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出賣了刃幾次,但現在,楚牧中心中暗暗發誓,要好好的彌補這份過錯。
不知者無罪。
……
符玄對於雲上五驍的故事,不願意多言。
這給楚牧的感覺,就像是雲上五驍被隱去的後面那段故事,是仙舟天大的醜事,藏著掖著不肯拿出來講。
這就有些割裂了。
一方面,官方縱容民間大力的傳播雲上五驍的英雄故事。
但對於英雄的結局,卻始終沒有給出一個正確的引導,而是任由民間的說書人去自由發揮。
他們一發揮,故事就亂了套,徹底失去了可信度。
楚牧如果想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似乎只能去問景元了。
但截止目前,楚牧還沒見到這位將軍。
此時,星那邊已經重啟了窮觀陣的陣基。
符玄也就結束了與楚牧的閒聊,著手運轉窮觀陣,準備審問卡芙卡。
在符玄低頭調整引數的空當,星對著卡芙卡擠眉弄眼的,等符玄抬起頭,又立即變得正經起來,吹著口哨,裝作不經意的四處看風景。
符玄皺了皺眉,將這條引數也記入窮觀陣中,待會一起運算。
在她忙活的時候,青雀躡手躡腳的,偷偷往外溜去。
此刻,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這使得她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太卜司外圍。
她找到停雲,悄聲道:
“跟我來,我知道個摸魚的好去處,趁這時候我們玩兩把牌。”
牌癮犯了!
停雲驚訝的看著去而復返的青雀,又看向四周,小聲道:
“這……太卜大人命小女子在此等候,貿然離開,恐有不妥。何況,你我兩人,也組不了帝垣瓊玉的牌局吧。”
“停雲姑娘何時如此畏縮了,做商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膽大心細嗎?這還是你教我的呢。”青雀嘟囔道,“本卜者起了一卦,今天太卜司書庫沒人值班,正是打牌的好去處。而且牌局嘛,湊湊總是有人的,還擔心這個嘛?”
說完,她看向不遠處站著的分身,招呼道:
“綠芙蓉,一起玩牌啊!”
分身愣了片刻,說道:
“那得給我準備一副好手套才行。”
否則,他摸過的牌,沒人敢摸。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青雀拍了拍胸脯,發出啪啪的脆響聲。
隨即她看向停雲,笑道:
“這不就拉到一個了,你等我再找一個。”
停雲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回了個“嗯”。
青雀四處張望著,今天太卜司沒幾個眼熟的同事,反倒是巡邏的雲騎軍比較多。
她正心中尋思著,要不要拉個換崗下來的雲騎軍過來湊數。
這時,一道輕笑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玩牌?加我一個。”
青雀回過頭,眼前一亮。
物理意義的眼前一亮。
只見一名銀髮的甲冑男人,身後黏著一尊金光閃閃的盔甲神像,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站在那裡。
青雀呆滯了那麼一秒,也許是數秒,總之記不住時間了。
她急忙低頭行禮道:
“將軍大人!”
停雲也行了個禮,說道:
“將軍大人。”
分身有樣學樣。
就是他行禮的時候,總感覺將軍背後的金甲小人,在故意縮著頭,躲著自己。
莫非,神君察覺到了什麼?
神君直面過赤日。
不管是本體,還是分身,在神君看來,恐怕都是一樣的事物——
赤日的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