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自從燈泡壞了之後，就一直沒有換新。

這裡自然也是沒有窗戶，黑漆漆一片。

只有床頭櫃上擺著一臺收音機，發出幽幽的橙色指示燈。

按下收音機的按鈕，指示燈轉為綠色。

很巧，電臺這時候正在播放一首曲調悠揚的音樂。

黑塔伸手把音量旋鈕調到最大。

楚牧明白了黑塔的意思，便順從著她。

黑塔將楚牧推到床沿，使他坐下，隨即自己的身子前傾，一隻手挽著楚牧的脖子，另一隻手放在楚牧的手上。

她把頭枕在楚牧的肩膀上，靠在耳邊輕聲說道：

“抓住我的手，我來問你問題，是就捏一下，不是就鬆開一些。”

熱氣噴在楚牧的耳朵上，有些癢癢的。

他抓住了黑塔的手。

黑塔下意識把手縮了一下，但想到是自己要求的，便又放了回去。

“你是楚牧?是我見過的那個嗎？”黑塔開始了提問。

楚牧捏了捏手，黑塔的小手很柔軟。

這女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混雜著青草的氣息，看來是精心調配的香水。

“捏一下就可以了。”黑塔輕聲埋怨道，“再問你一個問題，你真的是星神嗎？”

楚牧又捏了捏手。

他感覺在這一刻，黑塔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好一會兒，黑塔才緩過神來，問道：

“這裡，是你過去的記憶嗎？”

楚牧想了想，覺得差不多應該是，於是捏了捏黑塔的手。

黑塔思索片刻，繼續道：

“我猜你一定是失憶了，所以你對這裡的瞭解，並不會比我多，對嗎?”

楚牧捏了捏手。

“我就知道!”黑塔的語氣變得自信起來，“看來你是個失憶星神，恐怕也沒有找回星神的力量吧?”

楚牧不得不承認，黑塔不愧是一個天才，目前為止猜的雖然有瑕疵，但大體上都很準。

他捏了捏黑塔的手。

黑塔得意起來，說道：

“我如果幫你找回力量，某種意義上，我是不是也能比肩贊達爾了呢?沒想到，模擬宇宙專案開測不到一個月，竟然還能有這個收穫。”

頓了頓，她對楚牧認真道：

“一起做研究吧，讓我研究你。”

楚牧鬆開了黑塔的手，輕輕推開了這人。

黑塔和跟屁蟲一樣，不依不饒的又扒拉上來，對著楚牧的耳邊碎碎念道：

“我說的是從模擬宇宙出去以後，你應該在三月七說的那個珠子裡吧?”

楚牧聞言，面露疑惑。

什麼珠子?

這時，黑塔又繼續道：

“這裡既然是你以前的記憶所演化的世界，那麼我所扮演的這個角色，一定是承擔了什麼使命的。我覺得，這個使命就是救你出去，你說對嗎?”

楚牧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黑塔的說法，和他心中的猜測不謀而合。

楚牧本沒有希望逃離這個牢籠，這個維持了八年的牢籠，從一開始就是一個死局，但是黑塔的到來，把這僵持的局面給打破了。

這讓楚牧感到慶幸。

雖然從私心上來說，他更希望卡芙卡或銀狼來這裡，家人之間的配合會更加默契。

不過，黑塔來這裡，其實也算是一個能夠接受的結果。至少，相比於星和三月七，黑塔腦子轉的快，能夠完成配合。

星的腦子雖然也轉的快，但總會轉去奇怪的方向。

三月七，這丫頭過於樸實，是沒辦法和一號鬥智鬥勇的。

這時候，黑塔說道：

“我現在有兩條出去的路，一是生個小孩，等十個月差不多。”

楚牧聞言，往後縮了縮身子。

“你躲什麼?”黑塔皺了皺眉，“你是覺得你不行嗎?”

楚牧想了想，猶豫的拒絕道：

“主要是考慮到，做高齡產婦比較危險。”

“你說什麼?”黑塔問道。

音樂外放的聲音很大，楚牧並沒有貼著黑塔的耳朵說，以至於黑塔沒有聽清。

但還是依稀聽到，高，產，什麼什麼的。

黑塔來不及細想，楚牧便問道：

“說說第二條路。”

“我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黑塔扒在楚牧耳邊小聲道，“在樓下的廚房，有一個老人的女兒。恰巧，我之前在邊境救下了那個老人，那老人正在巨木城。你不覺得這很巧合嗎？這條路就彷彿現成的一樣，催著我去選擇。”

楚牧想了想，轉過頭，和黑塔面對著面。

這一刻，黑塔能聞到楚牧的鼻息。

她急忙轉過頭去。

楚牧靠在黑塔的耳邊，說道：

“我有一個猜想，或許，在我前世的記憶裡，真的就有這麼一個南方來的野丫頭，用這樣的方式開啟突破口。你扮演她的身份，當然會覺得巧合。”

黑塔聞言，點了點頭：

“說的也對，現實往往比小說更離譜。這種巧合到極點的情況，在現實中並不算少數。如此看來，我們現在所做的，就是對你前世記憶的一次重演。”

頓了頓，黑塔意識到什麼：

“等等，前世?”

“嗯。”楚牧輕聲應和，“前世隕落後，才誕生了我。前世那傢伙雖然很惡劣，但對我還不錯。”

黑塔聞言，愣住了半晌。

短短一段話，資訊量蘊含太大。

哪怕單獨擷取一句出來，也足以轟動星海啊!

黑塔喃喃道：

“你是隕落星神?但為什麼從建木裡出來?藥師和你是什麼關係?”

“藥師和前世有一段複雜的過往，我猜測，藥師想復活前世，然後親自殺了祂。”楚牧淡淡道。

黑塔：“???”

她突然覺得，自己身為星球智商最高的人類，智識星神的令使，但此刻的智商彷彿都不夠用了。

“藥師怎麼會殺你?”黑塔難以置通道。

“我就知道你是這個反應。”楚牧感覺毫無意外，“但你不明白，慈悲的藥師，在成神前也是個人類。是人，就會有愛恨情仇。或許，藥師把無私給予了世人，單獨把仇恨留給了我的前世。”

“你前世都對藥師做了什麼?”黑塔傻眼了。

“其實沒什麼，很狗血的一段往事，也是一場沒有及時解開的誤會。”楚牧淡淡道，“我和藥師解釋了，祂也不說話。但無所謂了，前世在我身上覆蘇後，這些事讓祂自己解釋去吧。”

黑塔：“???”

她很少有這樣的時候，連續幾次驚的說不出話。

黑塔問道：

“你有沒有想過，前世在你身上覆蘇，你就不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