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羅浮仙舟的太卜司，楚牧再度見到了卡芙卡。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本該互相道出的這一句話，這一刻卻沒辦法說出口。
卡芙卡用自己的方式，向楚牧打了個招呼。
楚牧在見到卡芙卡的那刻，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衝動，想要砸碎卡芙卡手中的鐐銬，帶她離開這裡。
但卡芙卡的那溫和的一聲問候，似乎把楚牧的理智給拉了回來。
他明白，這鐐銬不該由自己砸碎，自己不能破壞卡芙卡的劇本。
而且，僅憑藉這副鐐銬，真的能困得住卡芙卡嗎？
這女人現在站在這裡，並不是符玄把她抓到了這裡，而是她讓符玄把她帶到了這裡。
為什麼是符玄?為什麼是這裡?
符玄是太卜司之首，這裡是太卜司。
符玄會利用窮觀陣，審問卡芙卡。
大衍窮觀陣作為太卜司奇技，有著推演過去，占卜未來的能力。這乍一看似乎玄而又玄，但實際上，窮觀陣所給出的結果，是基於海量的運算之上的。
因此，在審問卡芙卡這件事上，窮觀陣扮演的角色，就是演算卡芙卡這一目標所蘊含的資訊，將其中涉及仙舟的部分，傳遞給符玄。
到時候，星核獵手來到仙舟的目的，都會被符玄知曉。
但和窮觀陣不同的是，艾利歐的能力，不是基於運算，而是看到。
這個看到命運的狂人，在編寫劇本的時候，不可能看不到窮觀陣。
但他沒有選擇避開，而是讓星核獵手，卡芙卡主動落入符玄之手，進入太卜司，直面窮觀陣。
莫非，她有矇蔽窮觀陣的方法?
還是說，星核獵手無需掩飾，大方展示自己的陽謀?
無論那種可能性，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窮觀陣在這次的劇本中，有著不可替代的戲份。
楚牧哪怕再想帶卡芙卡離開，也不能搶了這段戲。
不過，等窮觀陣這場戲走完，卡芙卡也就沒必要留在太卜司了吧。
希望那時候能夠團聚。
就是不知道刃會不會出現，楚牧還沒想好怎麼面對他。
楚牧想到這，緩緩摘下兜帽，露出面容。
他嘆了口氣，感慨道：
“堂堂星核獵手，何等威名顯赫的人物，竟然也有淪為階下囚的一天。還是說，這也在你們的劇本之中呢。”
卡芙卡打量著楚牧的模樣，眼神中有些訝異，有些欣喜。
聽到楚牧的話，她嘴角不禁勾起一個弧度，說道：
“你猜?”
符玄見狀，心想這星核獵手還真是囂張跋扈慣了，事到如今還能笑得出來。
她冷冷道：
“不管是不是劇本，待本座啟動窮觀陣一看，一切自有分曉，休想能瞞得過本座的法眼。”
卡芙卡露出淺淺的笑意，打量著兩人，佯裝驚訝道：
“你們都是三隻眼誒。”
“有什麼問題嗎？”符玄皺著眉問道。
“看著很般配哦。”卡芙卡語氣莫名。
符玄：“???”
楚牧：“……”
“妄口巴舌，不知所謂。”符玄羞惱的跺了跺腳，看向楚牧，“人你已經見到了，你看，完全沒辦法和她溝通。我們到別處說話，待會再來審她!”
說著，腳步匆匆往外走去。
楚牧衝卡芙卡微微點頭，隨即戴上了兜帽，也一同離去了。
卡芙卡獨自站在那裡。
由於忌憚她的言靈術，符玄並沒有安排士兵看守卡芙卡，甚至連靠近都是一種禁忌。
這裡再度迴歸寂靜，良久，女人發自內心的笑了一聲。
阿牧，好久不見。
……
“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位星核獵手?”楚牧問道。
“我說的不算，將軍已經拍板了。”符玄聳了聳肩，“對於星核獵手卡芙卡，我們不會追究她在其他文明犯下的罪。我們只在乎她對仙舟做了什麼，如果查出她在羅浮犯下重罪，那自然是打入幽囚獄。”
“那如果沒犯罪呢？”楚牧淡淡道，“放了，還是送去星際和平公司換賞金?”
“那的確是一筆很可觀的數目，無論生死都價值百億信用點。但我們羅浮官方，無意貪圖星際和平公司開出的鉅額賞金，所以不會把她交給公司。”符玄搖了搖頭。
話鋒一轉，她繼續道：
“不過，在抓捕星核獵手卡芙卡的行動中，列車組功不可沒，為了感謝他們，我們會把卡芙卡交給星穹列車，由他們決定是放走她，還是領取公司的賞金。”
由列車組來決定，要不要這筆百億的賞金!
楚牧覺得，這將軍的格局還真是大，百億說送就送了。
而且這大格局下，又凸顯出他的智慧。
如果列車組押著卡芙卡去公司領賞，那絕對是坐實了星穹列車和星核獵手水火不容的關係。
如果列車組把卡夫卡放了，那雙方的關係就很值得玩味了。
景元將軍把抉擇的權利給了列車組，凸顯了仙舟的大度，又能借此觀測到星穹列車對星核獵手的態度，簡直是一舉多得。
符玄顯然就沒景元這麼大格局，景元能拿百億來換一份情報，符玄看到卡里多了幾筆異常消費就坐不住了。
她離將軍之位，看來還差許多。
符玄的心太急躁了，缺乏景元那樣深厚的養氣功夫。
楚牧想到這，不禁搖了搖頭。
“怎麼，你有更好的處理意見?”符玄問道。
“沒。”楚牧緩緩搖頭，“我只是在想，馳騁星海的星核獵手，落入同樣遊歷四方的星穹列車之手，這命運的安排，倒也真是妙不可言。”
“命運啊。”符玄聽到這個詞彙，有些落寞，“如果凡事都是命運，那命運的力量，還真是令人絕望，即使這種層次的人物，也被命運所愚弄。”
“或許命運並不存在，只是我們常常把已經發生的，稱之為命運。”楚牧淡淡道，“又或許，光錐以內，皆是命運。”
“那我還是喜歡第一種可能。”符玄輕聲道，“雖然聽著像是正確的廢話，但莫名的有哲理，只差一位星神來為此背書了。”
星神的命途，就是這個世界至高無上的執行法則。如果某位星神說命運不存在，並以此證道，那麼萬物眾生，就真打破了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