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子在地攤上挑挑揀揀,相中了一瓶香水。
瓶子粉透透的,裡面還有云朵似的懸浮物。拿在燈光下,晶瑩剔透的,很是好看。
他開啟帽子聞了聞,很香,有一種他說不上來的味道,他將其稱作戀愛的味道。
“就這個了!多少錢。”
“一百五十。”
“多少?一百五十。那麼貴,搶錢呢。”
馬紮上坐著的大媽從書攤上拉了一本時尚雜誌,開啟道:“名牌,香奈哦,貴著呢,一百五都算便宜的了,原價兩千多一瓶呢。”
“你別給我扯那些,一百二能不能賣。”
“成交!”
王德子掏出一張票子加一張二十的,成功將名牌香水揣在懷裡。
他腦袋氤氳著對餘雨的美好幻想,吹著風,上了山。
“師父,我回來了。”
他凌冽著一身酒氣,登堂入室,白老頭坐著與籠和夏子玲談著話,見王德子喝得酩酊大醉,表情頓時嚴厲起來。
“王德子。”
“幹嘛。”
“為何喝成現在這個樣子,為師平時的禁規戒律忘掉了。”
“我開心啊,明天我就是殺鬼人了,牛不牛,明天你也就沒機會再掌控我了,哈哈哈。”王德子藉著酒興,說話都直接了起來。
“明天最後一天了,大家都給我老實點,別出什麼岔子,林小豪呢?”白老頭問道。
“師父,他接委託去了,估計明個平安夜下夜才能回來。”
“那行,明個平安夜前先把食材都準備好。想吃什麼大家點,我現在下山去給你們買。”
“好,師父我和你一起下去。”夏子玲主動請纓。
“我也去。”籠道,“我還沒想好,我下去再看吧。”
王德子邁著大步子往外走道:“我不去,我有大事情要做。”
籠和夏子玲跟著白老頭下了山,為最後的出師宴做準備。
這是殺鬼人的一貫作風,最後一餐由這次所有的門下徒弟進行籌備,烹飪,也是白老頭一直強調的:“今日共吃一桌飯,四海便是一家人。”
畢竟在這裡的這些日子,殺鬼人一起吃,一起練,早就情同手足,親如兄妹。
山下的街道上今天格外地熱鬧,小商品琳琅滿目,人來人往,煙氣升騰,煙火氣滿滿。
“白師父,今天怎麼有時間下山買東西。”
白老頭不善言辭,但只慈祥地看著左右兩個徒弟,旁人就懂了。
“我要喝這個。”夏子玲指著攤位上的大瓶綠色汽水。
“不可以,不能喝酒。”白老頭將它當成了酒水。
“師父,這不是酒,這是飲料,酸酸甜甜的,還帶氣。”
白老頭尷尬地搓著那縷白髮道:“喜歡?那拿著吧。”
“籠,你看有喜歡的嗎?”
籠好一陣回想,才開口道:“麻花。我之前在街上見過,沒吃過,不知道……”
夏子玲一拍手:“我知道哪有賣的。”
“買吧。再接著挑,再接著看,我來買單。”
“白師傅,嚐嚐我新抓的𠳐𠳐。”
“白師傅,試試我新到的西裝。”
……
人們都想在白老頭面前留下些許印象。
白老頭只一味地拒絕道:“不了,不了,我們回去了。”
白老頭擺著手,從人群中擠出去了。
“白師父,你可真受歡迎。”
夏子玲抱著大包小包在回去的路上唸叨道。
“所以我不喜歡下山啊。”
“我雖受他們歡迎,但這些都是建立在我殺鬼人做的事的基礎上,我說過,人們敬仰殺鬼人,不是他們是殺鬼而受到尊敬,而是他們為人們辦事,才配稱為殺鬼人。”
“這也是我師父給我說的,我再給你們說。”
夏子玲抱著大袋子,大大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
籠也抱著大袋子,他們一前一後進了大門。
院子裡靜悄悄的,風吹得葉子在地上滾動。
夏子玲和籠將東西搬進廚房灶臺邊上。
她在院子裡晃盪了一圈,沒見到王德子的影子,奇怪的是餘雨也沒在廚房,也沒出門迎接。
奇怪,她人呢?
夏子玲推門進了餘雨的房間。自從試煉後,徒弟走了一半,空間有富餘,從那時起就一人一房間了。
一推門,一股刺鼻的香味撲面而來。
接著夏子玲瞳孔地震,因為她看見,王德子和餘雨在同一張床上!
餘雨頭髮披散,衣不蔽體,躺在凌亂的床上,看起來神志不清。
王德子在一旁打著呼,被子外裸露著上半身。
那本來是一個平靜的夜晚,如果眼前的事情不發生的話。
王德子跪在佛堂前,現在的他酒已經完全醒了,他只覺得身上冷,刺骨的冷,除了留有掌印的臉上火辣辣的。
“師父,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平日就這樣教你的?戒律背一遍!”
“不偷盜,不淫,不妄語,不飲酒,不塗飾,不歌舞旁聽,不坐高廣大床,不非時食,不蓄金銀財寶。”說著說著竟淚流而下。
“你說說,其中你壞了多少條。”
不管不顧脫離隊伍的是王德子,害死阿冰的也是王德子,自以為是,不守戒律的還是王德子。
王德子一向大大咧咧,做事不問結果。
早在之前林小豪向白老頭報告情況的時候,他就對王德子心生了一道看不見的裂縫。
這縫平時不透風不漏雨,可當危機來臨時,卻是最容易崩塌的地方。
而現在,那條裂縫就徹底坍塌破裂了。
餘雨在夏子玲的房間裡,現在剛醒來,她滿臉驚恐,坐起來緊緊地抓住被子。
看見夏子玲便一把抱住了她,在她懷裡痛哭起來。
“你,不配作為一名殺鬼人。”
“憑什麼,老子就是殺鬼人。我真什麼都不知道!”王德子哭喊道。
白老頭可不管不顧,拉起他將他拽到了佛像的後面。
將他一腳踢到蓮花寶座上,頓時座子下面伸出了幾條鐵鏈子將他的手腳捆綁起來。
白老頭冷眼看著他道:“品行不端,姦淫擄掠,誤入歧途。”
“我要收回你體內的火氣,你這輩子開不了火亍了。”
“師父,我錯了師父,我錯了。”他不斷掙扎道。
白老頭將身一轉,不再看他。
這時鐵鏈開始收縮繃緊,接著開始就開始變紅,那是在不斷轉移著王德子體內的元素。
王德子很快沒力氣掙扎了,這一刻,他絕望了,他暴躁的脾氣才終於熄滅下來。
他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流下,他的腦海裡不斷翻湧著過去的記憶。
悔恨與憤懣一同交織在一起。
王德子體內的火元素被封印住了,他此後就此淪落為一名普通人。不能再以自傲的殺鬼人自居。
王德子跪在緊閉的寺院大門口,久久不起。
“師父,我……我要是真這樣做了,我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
咚!
大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