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睡得正沉,只覺後背涼颼颼的。
風咣噹咣噹地晃著門窗。
接著她全身開始變冷,身子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慄起來。
她睜開了眼睛,轉身發現篝火已經熄滅了,只剩未燒完的木棍上還留有點點星火。
金玲爬起來小聲喊:“松青叔,松青叔。”
松青此時不知道在哪裡,整個寺廟空蕩蕩的,一眼就能看個全乎,除了金玲自已沒有別人。
她轉身摸索著金亍,這才發現:“金亍也不見了。”
面對如此情景,要是剛來到的時候,夏子玲早就嚇得六神無主了,而現在的金玲不一樣了。
她從包裡翻出打火機,拽來一把乾草,想重新將篝火點燃再說。
她剛點燃手裡的乾草,火還沒燒起來呢,她立馬就給撲滅了。
因為,她注意到,那個小臂大的門縫外。
有人。
準確來說,她也不知道是人是鬼。
那東西手裡提著個燈籠,站到門前。
幸好先前金玲在最後進門時將門後的門栓插上了。
它先是敲敲大門,然後將佈滿血絲的眼睛擠在門縫裡往裡看,寺廟裡很黑,它沒看到什麼,便提著燈離開了。
風很大,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而後電閃雷鳴。
一道閃電劈下來。
外面的光往屋裡透,將屋裡照得通明。
金玲看著大門處,全然沒注意在她身後,條桌的兩旁,一左一右像服務員那般,站著兩個面如紙色,戴著瓜皮帽,身著黑色壽衣的人。
雷光打在他們臉上,巨大的腮紅在毫無血色的臉上暈開,眼睛毫無波瀾的盯著夏子玲的後背。
此刻,那木質鏤空的窗戶上赫然出現了兩個人影。
又或者他們故意熄了燈,一直在窗外等待。
他們像剪紙那般側著頭貼在窗戶上。
現在他們看的真切,這寺廟裡有活人!
轟隆,頭頂發出巨響。
一左一右兩個黑影開始行動,他們先是上身直挺挺地撞破木窗,然後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邁了進來。
他們渾身溼漉漉的,每一步都滴答著溼腳印。
咯吱,咯吱,骨骼響動,他們頭還搖晃著,模樣滲人。
金玲撿起一根長樹枝,附著金色光芒在上,作戰鬥姿態。
“殺鬼人,可不怕鬼!”
她聽到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回頭一看,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出現的。
此刻後面那兩個也開始行動了。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
這時,棺材裡伸出一隻白皮紫筋的手,又一隻鬼晃晃悠悠地從那棺材裡爬了出來。
五隻鬼。
金玲全然不懼,喊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舟車勞頓,故在此歇腳,如果打擾了,我很抱歉。我們明早霧氣一散就走,不在此地逗留。”
“沒必要如此對待吧。”
那五隻鬼不知聽沒聽懂,依舊作態上前。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手中的木棍附著了金光,她用手指彈了彈,竟發出了金屬般的悶響。
金玲將手中的木棍揮舞過去。
原以為會打爆他們的頭,誰知道,金玲高舉著的手突然定在半空,像是被抓住一樣,動彈不得。
她渾身都動不了了。
這時,五隻臉色慘白的鬼都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你們要幹嘛。”
他們也沒說話,有序地轉身向外走。
走到門前,像是有巨大念力一樣,門砰的一聲開啟了。
到門口一瞬間,金玲的身子一下子輕鬆了,又恢復了正常。
看來唸力只能在廟裡生效。
但為什麼要送自已出來。
門外雷雨交加,道路泥濘。
她看見門外有兩排臉色蒼白,身穿紅色壽衣的鬼,有的提著燈,有的端著紅布,布上放著一些出嫁的玩意。
隊伍末尾,八個人抬著一個掉色的破轎子,轎子黃色的流蘇都被雨水粘連在一起了,看起來狼狽不堪。
金玲直接怔住了,這究竟是什麼架勢。
這是要送我結婚,和誰結婚?
金玲抽出木棍還要繼續反抗。
突然,身後傳來的聲音叫住了她:“不用害怕,他們不會傷害你。”
她轉過身去,是一個身披破袈裟,看起來飽經滄桑的瘦和尚。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能力只會在廟裡生效吧。”
和尚手舉在鼻子前面,毫不隱瞞地點點頭。
金玲問道:“那你不怕我嗎?”
瘦和尚笑了笑,“施主,我勸你還是多多考慮一下吧。”
說罷,他將手裡的撲克交給了金玲。
天空中又是一聲炸雷。
顯然,那是松青叔隨身攜帶的東西。
“他在哪?”金玲有些著急。
瘦和尚笑而不語。
“他在哪?”金玲追問道。
瘦和尚擺了擺手,小鬼們立刻用冰冷的手將金玲給固定了起來。
然後捧著紅布的小鬼走過來,將紅布開啟,裡面竟然是胭脂,粉底之類的化妝品。
他將劣質化妝品塗在金玲的滿是雨水的臉上,大紅大綠的妝容在雨中邊塗邊花,氛圍極為詭異。
最後在她額頭上點了個紅點,這事才算完畢。
然後她換上了紅色婚服,頭戴著銀光閃閃的銀器。
就這樣被送上了轎子,拉上了簾子。
最前方的兩個小鬼敲起了銅鑼。
轎子被抬了起來,一群小鬼就這樣聲勢浩大地穿梭在霧氣瀰漫的山林中。
此時的松青就悄悄跟在金玲身後。
從剛才起,松青就察覺到金玲的異常了。
她一開始睡得好好的,然後閉著眼睛爬起來,先是在四周大喊大叫。
他以為金玲有夢癔症,後來的事情就不對勁了。
後來金玲開啟門栓推門而出,在風雨中張開雙手矗立了一會後,徑直往山下去。
令人費解的事,明明是霧夜,四周的鬼怪自覺離金玲數十米,讓出一條長長的道路來。
並且那溼漉漉的路上,就金玲一人,不是隻留下了金玲的腳印。
而是大大小小地,留下了一排泥濘的腳印。
草叢也像有人踩踏一樣不斷地倒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