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水面上已經佔滿了密密麻麻的黑人影,一層一層,彷彿有生命般在空中游蕩著,若是仔細看的話你會發現它們還有不同的動作,有的呆呆地躺著,有的倒很活潑像做仰泳一樣在空中蹬著腳,有的就在夏子玲身邊轉。
這人影和一般的影子不一樣,它們有眼睛有嘴巴,說白了就是臉的位置上面倆小窟窿,下面一大窟窿。
這些影子好像有生命,當夏子玲從他們中間穿過去的時候,可以明顯看見那腦袋上的倆窟窿眼跟著動,一個個都歪頭往這看,有的往下咧嘴哭,有的向上咧嘴笑,像是能看見夏子玲一樣。
有一個影子,咧著嘴巴飄過來了,捧著手扶著夏子玲的下巴,作勢就要親上去,夏子玲急忙噁心地擺手,把它攪成一團。
竹筏從一這團黑霧中經過,那一團黑霧又幻化成了原來的樣子,現在正咧著嘴巴捂著肚子上下打顫,好像手段得逞,又好像在嘲笑著夏子玲。
他們沒有攻擊力,隨便吹吹風就能把他們吹散,在空中飄蕩。
夏子玲她們沒有停下,繼續向沼澤深處進發。繞過水中島,再前面就漆黑一片,像是一堵被刷滿了黑漆的牆。難以捉摸,難以觀察,似乎有危險潛伏在裡面。
身邊除了划水聲,隨著竹筏的接近,竟然傳來了人類的聲音。
夏子玲讓老五停下來,身邊漸漸安靜下來。夏子玲屏住呼吸仔細聽。
嗚嗚嗚,嗚嗚嗚……
這聲音聽得人毛骨悚立。
是女人抽泣的聲音。
好像還有嬰兒的啼哭。聲音悲傷陰森,穿透力極強,聽的她一陣陰冷。
夏子玲往聲音來源處盡頭尋去,什麼也沒看到。
不對,不在那裡,往四周看,果然發現了一個黑人影,她呈跪坐姿態,懷裡抱著什麼東西,聲音就是從她那裡傳來的。
“快走,往裡面走。”
老五加快動作。
果然,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有哭聲,有笑聲,也有嘈雜的說話聲,像在耳邊竊竊私語一樣。
像是原來的畫面這時候按下了音量鍵。
它們越來越活躍,像水母一樣,上下亂竄,有的圍著夏子玲轉,有的一下鑽入水裡,只露出半個腦袋看著這一切。
沼澤中間一片黑暗,眼看離那一片黑色越來越近,才發現那是一層黑霧堆砌的高牆,上面還有黑色霧氣正在緩緩流動,那群黑影似乎很畏懼那陣霧氣,無論黑影多麼活躍,始終與它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快,快停下。”夏子玲讓老五趕快停下。
由於之前加速太快了,現在老五往反方向拼命划水,撩起巨大水花,但竹筏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就這樣,竹筏緩緩地接近黑霧,先是船頭是被黑霧吞食,接著是船身,一隻船被黑霧分成兩部分,留在外面的部分眼看越來越少。夏子玲和老五退無可退,眼前一黑,像衝入雲煙一般,被黑霧吞沒。
感覺身上被雲霧包圍,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很輕很柔軟。
一睜眼一閉眼,眼前十分正常,這裡一個影子沒有,有水,有樹還有個小木屋。回頭一看,黑霧沒有留下缺口,表面仍在緩緩流動。這是穿過那薄薄一層黑霧,來到裡面來了。
遠處,一個木屋靠著幾根水下出來的柱子立在水面上,不大,但夠高,足足有四層,看起來十分氣派。下面有一片水上的平臺,連著木質浮道和上樓的樓梯。
“就是那小木屋。老五,劃到下面平臺那裡。”
咚,竹筏撞擊木頭的聲音,竹筏漸漸停穩靠在了平臺邊上。
夏子玲捂著嘴咳嗽幾聲:“咳咳,東西拿著,上樓。”
伴隨著一輕一重的踩踏聲,她倆上了樓,站在門前,夏子玲扶著窗戶有些緊張,做了一陣思想準備。
咚咚咚,夏子玲敲了門。
沒一會,門開了一道縫,裡面出現了一道冷峻的眉峰,他看到門前站著的夏子玲,眉宇有了一絲變化。
“是你!”門裡傳出聲音。
大門開啟。
夏子玲也看清楚了,“是你!”
“進來吧。”男孩白衣灰外套,髮梢輕輕落在眉間,五官清秀帶著一抹俊俏,聲音一如既往的冷酷,就是之前在竹林旁遇見的男孩。
“你怎麼在這。”
屋子裡陳設很簡單,木桌木凳子,牆角立著大櫃子,除了屋子裡黴味很重,和普通家庭沒什麼兩樣。
籠自然地坐在裡邊的椅子上,拿起桌子上一袋瓜子若無其事地嗑著。
他邊嗑瓜子邊抬手伸出個手指頭說:“那邊有條棧道,走著就過來了。”說完自然地將手搭在椅子背上。
“那我們做木筏的時候你一聲不吭。”
籠攤開手聳聳肩,搖了搖頭。表示你也沒問啊。
“那你住這,知道黑老奶嗎?她在不在。”
籠嗑著瓜子說,“她不在。”
“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籠拍拍手上的碎屑腔調高冷地說:“不知道。”他把瓜子袋提到半空中問道:“你吃嗎?”
夏子玲擺了擺手。
籠不知道接什麼,只輕聲說:“坐下歇歇吧。”
夏子玲坐下來後,倆人沒再說話,籠盯著窗外看,夏子玲盯著桌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估計已經到霧夜了。突然,門外有了動靜,一個人推開了木屋的門,這個人身著黑色布衣,手裡挎著一個木筐,頭上戴著黑斗笠,一席掩面黑紗自然下垂,腰間用紅色緞帶繫著,很顯腰身,估計是個女的。
來人像刺客一樣的不是黑老奶,年齡對不上,估計是她的徒弟。
透過黑紗,隱隱約約,夏子玲只覺得女人面熟,但具體是不是,又看不太清楚。
女人將木筐放在地上,然後攙扶一位老人進來。這個老人走路顫顫巍巍地,似乎隨時要散架一樣,喘著氣進來了,看了一眼夏子玲,沒有太過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了她此行的目的。
眼前這黑老奶說來奇怪,她手腳枯瘦,像縮水了的枯木頭,面板緊貼著骨頭,臉上也密密麻麻全爬滿了皺紋,她往那一站,好似沒有生命的木樁,隨時就會被風吹倒。但是唯獨她的頭髮是烏黑又茂密,不像是高齡人士的頭髮,一點雜色也沒有。
她的頭髮盤在頭上,盤住的頭髮裡插了個金釵,在一頭黑髮中格外亮眼。
老五面對黑老奶顯得很異常,它離她最遠,縮在角落,像是在懼怕著什麼。
夏子玲急忙站起來,下意識鞠了一躬說:“您就是黑老奶吧,我聽說這種病只有你能治,所以前來麻煩您。”說完夏子玲不受控制地連連咳嗽。
黑老奶微微一笑,好像早就料到了,用著略帶沙啞的聲音說:“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