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彪見提到自已兒子,眉頭一動。
兒子送入公主府,那就是質子,這是逼弘農楊氏站隊……呵呵,自已一個棋手,如今在這幫野蠻人面前,竟然成了棋子。
楊彪糾結萬分,又瞟了一眼桌上的供詞,終究還是換上了微笑。
死道友不死貧道,黃太尉,事已至此,可不能怪老夫了。
“長公主,犬子愚鈍,怎能擔當起公主府上大任?”楊彪一拱手,“楊氏願捐輸十萬石糧草,以供公主討賊。”
董白哈哈大笑:“楊司徒真會開玩笑,弘農楊氏四世三公,十萬石糧草不過九牛一毛。”
“這樣吧,咱們也別浪費時間,價值一百萬石的錢糧,給你個涼州刺史當不當?”
楊彪使勁搖頭,什麼狗屁涼州刺史,這毒婦心也太黑,要錢又要命。
“公主,什麼四世三公,那都是外面光鮮,家中並無什麼財貨。”楊彪擠出幾滴眼淚,“公主既然需要,我楊彪便是全家餓死,也要支援公主。”
“老夫家中田產宅院,盡數變賣,大抵能湊出二十多萬石糧草,只是懇請公主寬限些時日。”
“至於涼州刺史,乃是國家要職,老夫體弱多病,有心無力,還是另請高明吧。”
見敲出了二十萬石糧草,董白也懶得繼續攀扯,擺擺手道:“楊司徒,光祿大夫,二十萬石糧草,若無異議,就這麼定了。”
楊彪苦笑一聲,點了點頭。董白滿意一笑,揹著手走了出去。
黃琬那邊並非大族,董白知道敲不了竹槓,連門都沒進,只是交待宣璠不可對黃太尉失了禮數。
然而,董白並未料到,黃琬性情剛烈,聽到謀反的罪名,痛罵董卓禍亂朝堂,大哭三聲,拔劍自刎。
黃琬自刎,楊彪免官,三公空了兩人,朝廷百官的目光頓時轉到了接下來的人事任命上來。
首先是同為三公的荀爽遞補,進位太尉。其次是王允加授司徒,守尚書令如故。
司空之位一番角逐,落在了益州出身的光祿勳趙謙身上,用來拉攏益州方面。
光祿勳是九卿之一,諸大夫、郎官、謁者都掛在光祿勳之下,機構龐雜,地位頗高。
為免再起波瀾,董卓思慮再三,還是沒有拔擢李儒,而是讓聲名較高的蔡邕出任了光祿勳。
宣璠也順勢晉升為九卿中主管司法的廷尉,將酷吏之道繼續發揚光大。
為了安撫世家大族,董卓又升扶風人魯旭為太僕,升洛陽人種拂為少府,升豫州人桓典為司隸校尉,其餘中小官員,也另有封賞。
至此,敕封劉素為魏元長公主而引發的風波,在洛陽才漸漸平息下去。至於各州郡如何反應,就是後話了。
事態好不容易安穩下來,董白還沒睡個好覺,又遇到了一個棘手的難題。
劉協突然傳來口諭,請她作為長姐,帶著萬年公主劉瓊,以及弘農王妃唐瑛,前往白馬寺為大漢祈福。
在旁人看來,這分明是劉素深得皇帝信任的意思,可董白心中發怵,一來不知如何面對妹妹和妻子,二來也知道這是劉協的試探。
董卓不知其中關竅,聽聞此事,十分欣喜,提前和寺裡住持緣空大師打了招呼,要給董白做場法事,驅走董太后的亡魂。
董白心中忐忑,卻也不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應了下來。所幸,三位女子地位尊崇,各有車駕,倒是暫且免於當面對質。
車駕浩浩蕩蕩,自城西而出,行不多時,到了白馬寺。此寺是東漢明帝為供天竺高僧居住所建,供有佛骨,頗為神異。
公主駕到,緣空大師領著僧眾出來迎接。董白抬眼望去,確是一個慈眉善目老和尚,面帶柔和微笑,讓人心生親切之意。
在緣空大師引領下,三人進入大殿,虔誠地跪在佛像前,祈求大漢國運昌隆,百姓安居樂業。
祈福完畢,總算得了空子,劉瓊正想同董白搭話,卻見緣空大師上前一步道:“長公主,這邊請。”
按本朝禮制,長公主是皇帝姐妹,按說劉瓊也可稱為長公主,但如今小皇帝不過傀儡,自然沒人替她張羅此事,眼下長公主只有劉素一人。
董白點點頭,還以為有什麼儀式,便跟著緣空大師往後面行去。劉瓊與唐瑛想要跟上,卻被其他僧眾攔下,領到別處休息遊覽。
殿外,扮做侍女的呂雯還在苦苦等待,並不知道殿內之事。不過,如今主君武藝超過自已,她倒也不是很擔心。
進到一側耳房,緣空大師請董白坐上首錦繡蒲團,又吩咐弟子獻茶,這才緩緩開口。
“長公主,相國囑託,說是有一惡靈時常騷擾,不知可否與老衲細說?”
董白心中尷尬,這下可好,這叫我說啥呢?
遲疑片刻,董白道:“確有此事,不過並非惡靈,它教我智謀武藝,對我幫助甚多。”
“阿彌陀佛。”緣空大師點點頭,“如此說來,這倒是一個善靈,老衲可以為長公主擺下一場法會,超度此靈去往西方極樂世界,不知長公主意下如何?”
董白略一猶豫,心中問道:“系統,這不會對你有什麼傷害吧?”
【哈哈哈,宿主真是小瞧了本系統。這個世界的層次太低,這些手段對本系統來說不過是撓癢癢罷了。】
聽了這話,董白心中凜然,果然,這法會多少還是會對系統造成影響,只是無法破防罷了。
不過,此時還不能砸了董太后的招牌,還是儘快了結此事,別再生出什麼么蛾子了。
董白微微欠身,道:“大師勿怪,如今天下尚未太平,還需此靈輔佐才是。”
緣空大師微微頷首,唸了一聲佛號,對董白的選擇絲毫不感到奇怪。
“既然如此,長公主何時有需要,來尋老衲便可。”
說罷,緣空起身,領著董白來到殿後一處廂房,劉瓊、唐瑛二人正在此處喝茶。
見董白來了,劉瓊立刻起身,緊緊盯著她的眼睛,想從中看出些什麼。唐瑛卻不敢直視這位新晉的長公主,起身行禮後便低頭站在一旁。
“坐,都坐吧。”
董白擺擺手,想起數年前,自已和妹妹跟隨母后來此祈福,微微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