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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亡靈的殺意(五)

一棟富麗堂皇的別墅門口,幾個警察正在拆警戒線。門前的兩個石獅子相對而立,潔白的牆面和玻璃窗一樣反射著夕陽的陽光。

呂易成坐在二樓的沙發上,看著周圍忙碌的警察們,情緒複雜、心有不甘:查了這麼久,還是什麼也沒有查到,難道真要按意外死亡結案了嗎?

王雲科撕下一張封條,說著:“唉,呂大哥,別再想了。”

呂易成表情茫然:“我始終不相信孫海瑞會這麼平白無故就死了。”

“可我們的確找不到其他證據了。不僅是孫海興,現在連孫儀倩和孫儀慧的不在場證據都出現了,也沒有其他的嫌疑人……”

呂易成心裡明白:這個案子本就沒有太大的疑點,現在所有的相關人員又都有了不在場證明,看來這個案子是真的走到頭了。說起來,也許當時重新開始調查這個案子,本就是我的一廂情願吧……

王雲科突然打了個冷顫:“對了,你覺不覺得這房子總有股陰森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慄。”

他這麼一說,呂易成也莫名感覺這房子有些陰森,卻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外面明明是豔陽高照,可屋內卻十分涼爽,甚至有些陰冷的氣息,一種刺骨的涼風在這裡瀰漫。

“是不是這裡的風水不好?莫非是個鬼宅?”王雲科開玩笑地說。

呂易成苦笑:“唉,是不是個鬼宅不好說,現在倒算得上是個凶宅了。”

“唉,我們查了這麼久,根本找不到兇手,也許兇手根本就不存在吧。”

呂易成也不由得嘆息,看來這段時間都是白費功夫了。呆呆地看著牆壁,潔白的表面一塵不染,客廳裡擺著黑色的書架、黑色的玻璃桌子、淡藍色的沙發在陽光下也顯得冰冷……

嗯?呂易成忽然發現,這房間裡的一切都是冷色調的,連一件暖色調的東西都沒有。

他站了起來,一邊觀察客廳一邊說:“我知道你為什麼覺得這房子冷了。你有沒有發現,這房子裡所有的東西都是冷色調的?連一件偏向暖色調的東西都沒有,哪怕一件!”他在屋內到處走著,一會兒開啟廚房的櫃子,一會兒翻翻衣櫥裡的衣服,又說,“無論是書本、餐具、茶几、沙發、花盆、衣服還是鞋子……一件暖色調的東西都沒有!”

王雲科四處張望:“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是。”

“這太不正常了,哪怕是有所偏好,也不至於一件也沒有。”呂易成捏著下巴,又坐回沙發上,喃喃自語,“這到底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呢……”

王雲科一頭霧水,想不明白這和案子有什麼關係。他進廚房倒了杯水給呂易成,“喝點水吧,慢慢想,我們還沒那麼快走。”

呂易成拿起水杯,正要喝卻又停下,直直地盯著玻璃杯看。

“怎麼了?”王雲科問。

呂易成沒有說話,只是一直默默地看著杯子。他覺得似乎有什麼很關鍵的東西在他腦海中已經呼之欲出了,卻又差那麼臨門一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快落山了。王雲科再次來到二樓的時候,呂易成還在靜靜地盯著杯子看。

王雲科說:“呂大哥,基本上都完成了,我們要回去了。”

呂易成抬頭,王雲科的背後正是窗臺,窗外的夕陽已經將所有的白雲都染紅了,微風帶著晚霞向遠處飄走。

就是這個!

呂易成猛地站起來,衝到窗臺邊往頭頂上看,樓上的陽臺底部似乎有個半圓形的凸起,不知是幹什麼用的。

“怎麼了?”王雲科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呂易成沒有回答他,又向三樓衝去,在幾間房間裡到處翻找。最後,他在一個抽屜底下翻到一盒藥。

“果然沒錯!”呂易成大叫一聲。

跟在後面的王雲科問:“什麼沒錯?什麼意思?”他越來越對呂易成這番奇怪的舉動好奇。

錄影帶、陰森的房子、紅衣小女孩兒、不在場證明、窗臺上的凸起……所有的一切終於串起來了!

呂易成的內心激動無比,回過頭問:“你還記得你剛剛說了什麼嗎?”

“什麼?”

“你說兇手根本就不存在。”

“嗯……所以還是意外死亡?”王雲科哭笑不得,搞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這是一起謀殺案,一起徹徹底底的謀殺案!”呂易成篤定地說。

“可你剛剛說兇手不存在的意思……”

“你之前說的沒錯,這裡是個鬼宅!”

“呂大哥,你別開玩笑了吧。”王雲科嚇了一跳,然後又笑起來,“難道你想說,兇手是鬼?”

“不錯,兇手是個亡靈!一個徘徊了很多年的亡靈!”呂易成走到窗邊,指著外面的天空說道,“你們看這外面夕陽染紅白雲而成的晚霞,像是什麼?”

一片片火燒雲在天空中疊了一層又一層,陽光透過雲層而下,把整片樹林都染紅了。風一吹,那些紅葉都沙沙作響、輕輕擺動,就如一個亡靈,穿著紅衣,在大地上徘徊。

夜漸漸深了,晴朗的空中不見幾點星光,只有一輪滿月掛著,注視地上那些不眠的人們。兩輛車自山腳下繞著山坡蜿蜒而上,燈光在密林中若隱若現。

車停在孫海瑞家的門前,下來了幾個人。

“搞什麼啊,這大半夜的喊我們過來!可都快十點了。”孫儀慧撩了撩頭髮,不滿地說。

“我明早還談生意呢。”孫海興也接嘴道。

“閉嘴!死的可是你們的兄弟!”孫沛軍呵斥道。

他還想再說什麼,就被陳桂芳攔住了:“算了,消消氣,消消氣。”

“哼!”孫沛軍轉身就往宅子裡走。

房子一樓門口的燈是亮的,裡面卻漆黑一片、寂靜無聲。客廳裡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

“這裡面還挺涼快的。”孫儀慧走到門口換了拖鞋,然後大喊,“呂易成,呂易成!”

呂易成昨天說,讓他們晚上九點的時候一起到孫海瑞的家裡來,說是要告訴他們孫海瑞死亡的真相。可到了這兒,卻是不見一個人影。

陳桂芳開啟牆壁上的開關,燈卻沒有亮。她又按了兩下,然後抬頭看著燈泡說:“咦?這燈怎麼壞了?”隨後四處看看,喊道,“易成,易成?”

屋內鴉雀無聲,回應她的只有黑暗中拂過的微風。

孫沛軍說:“上去看看吧。”

他們摸著黑走到二樓的樓梯前,但同樣也打不開燈。

孫儀慧皺眉問:“劉英蘭,你家怎麼回事?”

劉英蘭說:“不好意思大姐,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孫儀慧滿臉不耐煩地摸著扶梯上樓了。二樓的光線倒是好多了,不像一樓那麼黑暗,隱約間能看到些傢俱的輪廓,一扇窗戶邊,簾子隨風搖曳。

孫儀倩感到些涼意:“這裡怎麼有些陰森的感覺……”

就在這時,他們的頭頂傳來一陣輕微的跑步聲,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誰!”孫海興大喊一聲。

屋內又靜了下來,什麼反應也沒有。

“誰在那裡!”孫儀倩忽然又大叫一聲,顫抖地指著窗戶,“那裡……窗外好像有個人影。”

起風了,窗簾被掀得很高,地上似乎映著個奇怪的影子,影影綽綽、模糊不清。

孫海興走到窗邊:“你看錯了,只是棵樹而已。”

“哈哈哈哈……”一陣小孩子的爽朗笑聲在四周響起來,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來的,彷彿無處不在。

一股詭異的氣氛籠罩在眾人心中,讓人不禁心裡發毛、渾身緊繃。

“這裡怎麼會有小孩子?”孫儀慧說。

“啊!”孫儀倩忽然癱坐在地上,表情驚恐,瞪大了眼睛。

孫儀慧問:“你怎麼了?”

“那……那有個小孩,穿著紅衣服,臉色慘白,一下子就不見了!”孫儀倩渾身顫抖。

眾人心裡“咯噔”一下,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時,劉英蘭的表情變得很詭異,神情恍惚,彷彿無意識地往樓梯上走:“雯雯……雯雯……是你嗎?媽媽在這裡。”

“媽媽?你什麼時候有孩子了?”孫儀慧覺得奇怪。

一道光線忽然照過來,有些刺眼,幾人用手遮住眼睛。

呂易成和王雲科拿著手電筒從三樓走下來,呂易成用手電照著劉英蘭說:“你果然沒有忘記她!”

孫儀慧被之前的事情驚嚇到,算是憋了很久,現在破口大罵:“呂易成你什麼意思!在這裡裝神弄鬼的!”

呂易成沒有生氣,微笑著說:“抱歉讓你們受了驚嚇,我只是想向你們還原一下孫海瑞兇殺案的現場情況。”

“兇殺案?!”陳桂芳激動起來,“你說什麼!你們不是說海瑞他是意外死亡嗎?”

“不,孫海瑞是被人殺死的!”

孫沛軍問:“小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說海瑞是自已喝了酒從樓上摔下去的嗎?”

“我原先是這麼以為的,一直找不到證據,直到前兩天,我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呂易成站定,“這是一起徹頭徹尾的兇殺案,而且兇手現在就在這間屋子裡!”

眾人都嚇了一跳,孫海瑞的三個兄弟姐妹都愣愣地看著呂易成。

即便是孫儀慧,也收起了她那無所謂的態度:“你是說,殺了海瑞的人就在我們當中?”

“沒錯。”

孫海興搶先說道:“我先宣告啊,這可和我沒關係。”

孫儀慧不屑一笑:“呵,可沒有人說是你乾的,你這麼急於否認幹什麼,莫非你心裡有鬼?可別又是為了那些遺產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可別血口噴人。”孫海興有些惱火。

孫沛軍大發雷霆:“都別吵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吵!”

孫海興訕訕地把頭扭向一邊。

呂易成盯著他們幾人的臉巡視了一圈,最後視線停下:“兇手就是你——劉英蘭。”

孫沛軍驚訝道:“不會吧?怎麼會是英蘭殺了海瑞,你一定是搞錯了。”

陳桂芳也說:“是啊,海瑞死的時候,英蘭在我們家呢!小呂啊,你不會是搞錯了吧,英蘭她怎麼會……怎麼會……”

劉英蘭除了比孫海瑞大幾歲,其他方面陳桂芳都很滿意,長得漂亮、端莊穩重又能幹活,還對她這個婆婆百依百順的。劉英蘭待她非常孝順,這些年陳桂芳都看在眼裡,親戚和鄰居們都誇孫海瑞給她娶了個好媳婦。

孫儀慧也不贊同:“你們不是說案發時間是九點到十點嗎?我聽說那個時候劉英蘭在陪我媽打麻將呢,有不在場證據的。”

孫儀慧看了看默不作聲的劉英蘭。孫儀慧雖然平時有些尖酸刻薄,也一直覬覦著遺產,但她對劉英蘭還是略有些佩服。劉英蘭這些年嫁到他們家,裡裡外外的事情都做得特別好,與人為善,從不交惡,無論對父母還是他們幾個兄弟姐妹,從來都是恭恭敬敬的,她端莊賢淑的樣子讓孫儀慧實在難以相信她竟然會是殺害孫海瑞的兇手。

“哦?”一直默不作聲的劉英蘭抬起頭,直視著呂易成的眼睛,眼神毫無波動,從容自若地微笑著,“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

孫儀慧又說:“劉英蘭有殺害海瑞的動機嗎?難道說,她也是為了那些遺產?的確,她是最有機會拿到那些遺產的人了……但他們這些年來感情一直很好啊,況且我看她也不像一個會為了錢而殺人的人。”

呂易成不屑一笑:“遺產,呵呵,恐怕沒那麼簡單吧。動機……劉英蘭是有動機的。我原本以為過了這麼多年,她已經放下了,沒想到……”

“什麼這麼多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陳桂芳焦急地問。

呂易成面無表情地說:“劉英蘭,我想和你聊聊過去的事。”

“過去的事?呵呵,您都說了是過去,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不提也罷。”劉英蘭仍是從容不迫。

“你別緊張,我只是想問問,你是如何與孫海瑞認識的呢?這家裡的人恐怕都不清楚吧?”呂易成在客廳裡輕輕地走了幾步,不慌不忙地說。

“海瑞已經去世了,再說這個恐怕沒有意義。”劉英蘭感到有些不對,漸漸收起了微笑。

看到她這副表情,呂易成知道自已問對了,這下換做他變得從容不迫了:“有意義,太有意義了,我相信他們都想聽聽。”

陳桂芳說:“英蘭,你就說說吧。”

劉英蘭沉默了,坐到沙發上不出聲,猶豫了很久。

“沒關係,你不說,我來幫你說吧。大家都以為,你嫁給孫海瑞二十年來,沒有孩子。”呂易成突然停下,回身說,“不……你有一個女兒!”

“什麼?!”這下就連王雲科都臉色劇變,“呂大哥,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是啊,這麼大的事我怎麼不知道?”陳桂芳難以置信。

“呵!”孫儀慧瞟了一眼劉英蘭,嘲諷道,“你是說她在外面有人了?”

“那倒不是,這件事說起來發生在劉英蘭和孫海瑞認識之前。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這件事,你們不清楚也是正常的。”他轉而對劉英蘭說,“我本來不想提這個事情,可現在看來不得不揭你傷疤了。”

“你快給我們解釋解釋。”陳桂芳說。

他嘆了口氣,開始回憶起來。“事情是這樣的,那還是發生在孫海瑞大學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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