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臺，林清帆和韓元元站在站牌前，林清帆時不時地看著手錶上的時間，有些焦急的點了點腳尖，韓元元則好奇地張望著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安。
突然，一輛444公交車緩緩駛來，車門嘎吱一聲開啟，裡面瀰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林清帆拉著韓元元上了車，車內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面色蒼白的司機坐在前面，他沒有回頭，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坐好，別亂動。”
車子啟動了，發出一陣刺耳的噪音，林清帆和韓元元找了個後排的位置坐下，車上響一聲無機質冰冷的機械音：“歡迎乘坐本次公交，本次公交無停靠站點，直達終點站。”
林清帆挑眉，果然啊，沒有一個特地找死的人看見444號能沒有反應的，這號碼看著就不吉利好吧。
……
顧彬笙再次出現在一樓，他左右環顧了一圈，前臺的小姐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動作和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電梯顯示停在地下一樓，他按下按鈕，電梯很快就上來了。
門開啟，男服務生正要彎下的腰頓住了，嘴邊的笑容也凝固在臉上，一副“見了鬼”的驚悚模樣。
顧彬笙上了電梯，眼睫垂下，冷淡目光自上而下打在男服務生身上，男服務生渾身一顫，剛準備開口，就見顧彬笙抬起手伸向他胸口的口袋。
男服務生嚥了咽口水，驚駭地盯著顧彬笙從他口袋裡拿出一團手帕，然後將巾帕攤開，肥胖的肉蟲“咯吱咯吱”叫著。
男服務生倒吸一口涼氣：“我嘞個……”
顧彬笙問：“這兩隻蟲是一對兒，還是母子？”
男服務生喉結動了動，“是……一對兒。”
“哦，那母蟲在哪兒？”
男服務生直起身，勉強扯起微笑：“這位客人，若是您對我們的服務不滿，我們可以賠償……”
顧彬笙打斷他：“我在樓裡看見了我的高中，但是那段時間不太對。”
“怎麼會呢，”男服務生脊背冒出冷汗，“我們每一層都是根據客人您的記憶中在乎的那段時光進行復制，一比一還原，讓您能夠完全沉浸在最美好的記憶裡，不……”
顧彬笙蹙了一下眉頭，“怎麼不說了？”
男服務生心虛補充道：“……不，不會想要離開。”
顧彬笙：“哦”
“確實是最美好的一段記憶，”顧彬笙頓了一下，繼續說，“但我更在乎的，是記憶裡的人，即便再如何真實的複製，也只是複製品而已。”
男服務生：“……”
“這架電梯是由你操控的？”
“啊……不是。”男服務生下意識回答，答完就後悔了，沒由來的恐懼感從腳底爬滿全身。
顧彬笙點點頭，低喃一句：“那就還。”
下一瞬，寒光一閃而過，男服務生軟綿綿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電梯門已經關閉，電梯門旁邊的按鈕一共有三十一個，三十層外加一個負一層。
手指在一排排樓層上徘徊一圈，最終按亮十五樓的按鈕。
“叮”
十五樓到了
電梯門緩緩開啟，一隻手猛地扒住門框，顧彬笙表情不變，一張扭曲卻依舊帥氣的臉露了出來，司徒阡猙獰著表情，另一隻手好像還拖著什麼東西，額頭冒起青筋。
司徒阡使勁將手裡的東西扔進電梯，顧彬笙側了一點身，花末羽“咚”地一聲，結結實實地撞在牆上。
“……他怎麼了？”顧彬笙蹲下將人扶起來靠著牆。
“他沉浸在考試及格的記憶裡無法自拔，我怎麼勸都沒用，就把人敲暈了。好不容易找到出口，學校裡那群npc又突然發瘋，”
司徒阡喘了口氣，“我就想把莊阿勒喊出來幫忙，卻感覺好像和他失去了聯絡，好在我還能控制銅幣，最後我自己扛著花兒在圍攻下跑出來的。”
司徒阡走進電梯，瞧見地上的屍體，沒什麼太大的反應。
這事兒放在顧彬笙身上簡直不要太合理了好嗎
“咱接下來去哪兒？”
“隨便去個樓層看看吧。”說完，顧彬笙又按了一下七樓。
電梯緩緩下降，停在七樓。
兩人都做好了準備
門開啟，一片白色的花瓣輕輕落入電梯裡。
兩人一愣，往外看去。
廣袤的大地上，潔白的花鋪天蓋地，看不到邊際，給人一種震撼心靈的視覺衝擊。狂風呼嘯而過，花海如洶湧的波濤般翻滾，白色的花瓣漫天飛舞，花海中瀰漫著淡雅的芬芳，那香氣若有若無，卻又撩撥著人的嗅覺神經，讓人忍不住深吸幾大口。
顧彬笙失神站在原地，熟悉的香味充斥鼻腔，耳邊響起尖銳刺耳的長嘯。
司徒阡注意到顧彬笙的不對勁，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喚道：“顧哥？顧哥！你怎麼了？”
“……好多人”顧彬笙喃喃。
司徒阡心中一沉，看向花海。
白色花海與湛藍的天空相接，分不清哪裡是花的盡頭，白花花的海洋分明沒有半個人影。
顧彬笙中招了
眼前閃過模糊不清的臉，如同低畫素般的畫片在面前一幀一幀閃過，刺耳的長鳴中夾雜著許多人的呼喚，他們在呼喚他的名字。
顧彬笙知道這是哪裡
這裡是他曾經的，被遺忘的記憶
洶湧的渴望溢位心臟，排山倒海席捲全身，他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
司徒阡瞪大眼睛：“！！！”
他抓緊顧彬笙的手，在耳邊大喊著，試圖將人喚醒。
顧彬笙往前走了兩步，眼看就要跨出電梯，抬起的腳突然踉蹌了一下。
司徒阡低頭，從昏迷中醒過來的花末羽正緊緊抱著顧彬笙的大腿。
“顧哥！不要啊！不要拋棄我們啊！”
“…………”
司徒阡此時也顧不得讓花末羽滾了，顧彬笙只是稍稍頓了一下，繼續往外走，還帶著兩人一起。
司徒阡一手撐住旁邊的牆壁一手抓著顧彬笙，花末羽趴在地上沒辦法只能去夠一旁的屍體。
“我第一次這麼恨他力氣大！”司徒阡咬牙。
“顧哥！連你也覺得野花比家花香嘛！”花末羽胡言亂語。
就在三人僵持不下時，外面響起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司徒阡和花末羽臉色微變，以為有什麼危險要過來了，使勁將被控制的顧彬笙往後拽。
突然，一股巨力將顧彬笙推入電梯，顧彬笙身形往後倒，那人沒收住力也跟著倒了下去，最後花末羽被兩人壓在身下，花末羽悶哼一聲，差點喘不過氣，急的滿臉通紅直拍地面。
司徒阡將顧彬笙扶起，這才看向跑進來的人，竟然是璇凜琢。
“你怎麼也進來了？”
璇凜琢爬起來，沒好氣道：“在你們苦苦掙扎的時候，我就被抓下來了。”
“……”
顧彬笙呆滯著躺在司徒阡的懷裡。
“顧哥？”司徒阡不確定地喊他兩聲，沒反應。
璇凜琢心裡一咯噔，伸手想要看看他怎麼了，卻被一隻手攥住手腕。
顧彬笙眼神恢復了清明，冰冷的淡藍色眸子，直勾勾盯著璇凜琢，“外面是什麼？”
璇凜琢：“……”
“你說你不認識連沐笙，可是他身上的味道跟外面的花的味道是一樣的！”
顧彬笙篤定道：“你認識他，我以前也認識他。”
璇凜琢垂眸，無聲地嘆了口氣。
“以前……有那麼重要嗎？”
“……”
顧彬笙一怔，他看見了璇凜琢眼底濃濃的悲慼，他不是第一次見璇凜琢表露這種情緒。
知道璇凜琢還是一如既往什麼都不會說，他鬆開了手。
電梯沉重的氣氛瀰漫，壓著讓人不敢喘氣。
“叮”
電梯到達的聲音打破了沉悶，眾人一驚，在顧彬笙和璇凜琢對峙時，電梯已經關上了門並停在一樓。
但是沒有人動過電梯，電梯怎麼會下降，除非是有人在一樓按了電梯。
來不及細想，門開了。
林清帆看著電梯裡的一片狼藉，和神色各異的四人，稍稍挑了下眉，“意料之外的陣容啊。”
“……”四人放下心，尷尬地從地上爬起來，走出電梯。
“這棟樓你們看過了？有發現什麼問題嗎？”林清帆問。
顧彬笙把男服務生跟他說的重複了一遍。
“聽起來這棟樓只是複製出記憶中的美好，讓人沉醉在裡面。江海市現在看起來和末日前一模一樣，兩者聽起來也有些異曲同工，應該有什麼聯絡。”
林清帆敲了敲手錶，“你們說會不會，我們此時此刻，其實也在其中一個樓層裡面？”
璇凜琢：“不是沒這個可能，我進來之後試圖用空間穿梭離開，卻發現能力失效了。”
司徒阡：“我也是，我沒辦法召喚出莊阿勒了。”
林清帆點頭，也道：“我已經停轉半年多的手錶也再次轉動了呢。”
韓元元：“那我們該怎麼離開這裡呢？還有，沒人看見小云嗎？”
其他人都搖搖頭。
花末羽：“不如我們一層一層去找吧！我覺得小云哥一定就在某個樓層裡等著我們去拯救呢！”
“滾”司徒阡給了他一腳。
顧彬笙：“去負一樓看看。”
眾人進入電梯，按了負一樓的按鍵，很快，他們到達了負一樓，門一開，刺骨的寒風灌入，眾人聽到詭異的“咯吱咯吱”聲。
顧彬笙拿出兜裡的兩隻大胖蟲子，兩隻蟲子在手裡掙扎著，想要逃離。
顧彬笙將蟲子放在地上，兩隻蟲子一落地就飛跑起來，眾人連忙跟上。
負一層是座地下停車場，但這裡沒有一輛車，甚至沒有一絲光，黑暗中，那“咯吱咯吱”聲越來越響，彷彿就在眾人耳邊。
司徒阡拿出符紙，幾張符紙自燃化為五團藍色幽火漂浮在眾人周圍照明。
顧彬笙跑在最前面，突然停下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司徒阡操控一團火往前飄去，照亮他的前方。
他的動作猛地一頓，所有人也都呆立在原地，冷汗爬滿脊背。
只見前方的黑暗中，密密麻麻的白色蟲子正堆積蠕動著，每一隻都和顧彬笙手中的蟲子相似，“咯吱咯吱”聲正是它們發出的。
那些蟲子彷彿感受到了威脅，開始朝著眾人湧來，速度越來越快，形成了一股蟲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