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說的宋招是抱著一個跳下來的對吧？應該有兩具骸骨才對啊，難道這個不是宋招。”

“只能帶回去讓周教授認了。”

熊小白上前想要把骸骨的手放下，發現掰不動，只好作罷，將他搬進了纜車放下。看著地圖上的這裡的紅點消失，熊小白順著去了下一個。

地上看著衣服是女孩的，兩具骸骨離著就十來米，身上的衣服明顯是被撕壞的，一個女孩穿的是褲子，被褪到了膝蓋。熊小白上前幫忙提了褲子，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們蓋上，熊小白心中怒火翻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們一定很疼吧？小心的將她們抱進了纜車，三人一句話沒說朝著下一地點出發。

一處、兩處、三處，田璐已經止不住的在抽泣了，宋佳覺也抹了好幾次臉，熊小白握緊了拳頭。纜車已經快放不下了，熊小白就扶了讓她們互相挨著坐了起來，三人的外套都脫下了，還是不夠，田璐用異能扯下很多樹葉把她們包了起來。

來到地圖上的標記的最後一點。

“畜生畜生畜生畜生畜生！！！！”

熊小白實在是憋不住，怒罵著造成這一切的畜生，直到嗓子都啞了才停下來。熊小白上前，抱起那具只有她小臂長的小骸骨，走到了旁邊那具看上去在奮力爬向這裡的骸骨旁邊。她把小骸骨放到她的懷裡，“不知道這是不是你的孩子，但你是想要護住他的吧。”

將她們都放進了纜車，地圖上的紅點都消失了，但是沒有任務完成的提示音。熊小白不去想任務，她只想趕緊回去，那裡沒準有這些人的家人呢？昨晚只是聽著周教授的訴說就已經難過悲憤到不行，親眼看到這些人，覺得周教授還是說得不夠痛！！！

“為...為什麼...那些人...為什麼可以這麼壞？”

田璐抽得話都說不清了，低頭一直在問為什麼。

為什麼？熊小白也不知道，她活著的時候，每天都要問自己數百個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好好說話？為什麼就不能聽聽她的話？為什麼這麼虛偽？為什麼要工作？為什麼要結婚？為什麼要生小孩？為什麼這麼累？為什麼要活著？

沒有人幫她解開這些疑問，她以為自己找到了答案，卻來到了這裡。此刻她只想帶她們回去，確認她們的身份，然後讓她們好好安息。

離著研究院還有段距離熊小白就停下了，那大多是一群小孩子，會不會嚇到他們？她讓宋佳覺先進去詢問下週教授的意思，周教授聽完，搖了搖頭，讓她們直接進院子裡來，然後把研究院大大小小的都聚集到了院子。

孩子好奇地打量著眼前的纜車，熊小白才搬下第一具骸骨，幾個年輕人和女人就開始哭起來了。其中一個衝了過來，進了纜車，抱住一具骸骨就哭暈了過去。熊小白連忙將人扛了出來，另一個女人上來幫忙掐著人中，一邊哭一邊喊。醒來的女人，嘴裡一直唸叨著“照照...照...照照。”

周教授看了那具骸骨，嘆了口氣。

“那是她兒子。”

熊小白她們驚到了，看著骨架小，而且衣服被...她們以為是個女孩！

“孩子長得很秀氣，那次進山，他們說他看著不像男的，非要扒了他的衣服檢查，孩子被...唉，孩子轉身就跳了崖。要不是倩倩一直拉著她媽，她媽估計也要跟著去了。”

熊小白咬緊牙關，僅剩的幾顆牙此刻都要被咬碎了，她忍著把所有的骸骨都抱了下來，讓幾個年輕人找了些布料來給她們蓋上。弄完讓周教授過來認一下，看靠衣服能不能認出人。

問了宋佳覺都是在哪找到的，又看了看了衣服打扮。

“這是宋招，那是李義生，那是王蘭...”

周教授說了幾個人的名字，“這是我的組員以及他們家人，我記得，其他人...”周教授搖了搖頭，“有好多外地遊客和村民，連名字都還沒來得及互通，人就沒了。”

看著地上那個女人緩過來了一些，“她叫張鳳，旁邊守著她那小姑娘是她女兒，何倩倩，她兒子好像叫何照。小李，你過來。”

周教授喊過來另一個女人，“她叫李桂蘭，就是這月照村的。小李，你看看，有沒有你認識的。”

李桂蘭抹了抹眼淚，十年了，都成一具白骨了，哪還認得出，看著那對抱在一起的骸骨。

“這應該是王老五他媳婦和娃娃，他們幾個想跑，被逮住了，那群畜生就把他才兩個多月的奶娃子扔下了崖，他媳婦跟著就跳下去了。其他人，我認不出來，不管是誰...”李桂蘭說著說著就哭了，“都是...都是救了我們命的，不是她們...我們也活不到今天。”

給骸骨們都穿上了衣裳，到了宋招這，他的手還是掰不開，周教授把希希喊了過來。

“小宋啊，看看吧，這是你女兒，長大啦！長得很好，很聰明，長得很像你，我們安全了。希希，這是你爸爸，叫爸爸。”

希希看著那具白骨，又看了看周爺爺，她不知道為什麼大家要哭，但還是很乖對著那具骸骨甜甜地喊了聲爸爸，還說自己很厲害，把壞人都打跑了，她可以保護很多人的。

宋招的手終於鬆開了，周教授揉了揉希希的頭，又抹了把臉，給宋招換了身衣服。

周教授帶著他們來到研究院後山，在一片田地中間，是大大小小的墳堆。

“能帶回來的都埋在這了，那畜生裡有個會用火，好些被他燒的渣都找不到一點。”

熊小白默默地拿起鐵鍬挖起了坑，那些有人認得的，墳堆裡有家人的就埋在家人旁邊，認不得的就埋在邊上。都弄完後，熊小白對著墳堆唸了一遍心經，她不懂佛，不知道這心經有沒有超度往生者的作用，但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都弄完，張鳳帶著她女兒在她兒子墳前坐了好久，對著墳堆訴說著十年來的日子，抱著女兒，一會笑一會哭。

“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屍骨都是完整的，這是不幸之中的萬幸了。”

周教授帶著其他人先回了研究院。

“一定是山神保佑著他們。”

李桂蘭說完就雙手合十，對著大山的方向拜了拜。

熊小白雖然不是無神論者，但她覺得，真有山神，出事的時候為什麼不出來解救他們呢？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道德綁架了，看著虔誠的李桂蘭，熊小白在想，這十年來，她們像這樣向上天祈求了多少次？有責備上天為什麼不幫幫她們的時候嗎？

“周教授，今天就讓她們好好告個別吧，我們還得進山一趟，明天再走。”

不能讓人家剛見到心心念唸的家人就走，這麼多屍骨，她們也帶不走。而且任務還沒完成，地圖上的紅點明明都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