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弈,劍拔弩張,尤其是秦逸塵每一步棋都下的殺氣騰騰,步步緊逼,倒不似從前那般悠閒自在。
才半盞茶功夫,蘇晚意便已然佔了下風,最後輸了半個子。
她抬手揉了揉痠疼的手腕某處,撅了撅小嘴,略顯懊惱道:
“太子,妾身都快要死了,您就不知道讓妾身最後一局啊,這樣也好讓妾身走的安心些。”
秦逸塵冷哼一聲,緊繃黑沉的面色,怒色道:
“行了,少耍花樣,老實交代,你為何要謀害太子妃,孤瞧著平日裡你乖巧單純的,沒想到心思卻如此歹毒,倒是讓孤小覷了你。”
“孤早就警告過你,不許傷害她分毫,你把孤的話當作耳旁風嗎?”
蘇晚意趕緊起身,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太子的面前,神色略顯驚懼黯淡道:
“妾身感念太子百忙之中能抽空見妾身最後一面,妾身便死而無憾了,妾身知道過不了多久慎刑司肯定會傳出是扶蓉榭的宮人對太子妃趁機投毒,一口咬定妾身乃幕後主使。”
“既然對方已然做好了局,等著甕中捉鱉,妾身眼前擺放的只能是死局。”
“要怪只能怪妾身性子過於單純愚笨,這才輕而易舉便遭了對方的道,是妾身無能無知,在後宮生存連最起碼的自保能力都沒有。”
“好在這段時日得太子的青眼眷顧,能伺候太子是妾身的榮幸,妾身只求太子讓妾身死的輕鬆些,莫要太過痛苦,不如就賜給妾身一杯毒酒吧!”
蘇晚意擦了擦氾濫成災的淚珠兒,又繼續哽咽抽泣道:
“實不相瞞,妾身如今都快要死了,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妾身其實在閨閣之時便對太子心儀許久。”
“妾身的嫡姐去世後,妾身確實存了心思,想要代替嫡姐入宮選妃,妾身知道太子跟太子妃伉儷情深,妾身也不敢奢望旁的,哪怕只是遠遠的看著太子,能跟太子相伴,妾身便心滿意足了。”
“那次春閨宴,實則確實是妾身處心積慮的設計的,妾身擔心太子窺探妾身的心思,以為妾身居心不良,這才— —這才故意拿謊話搪塞敷衍太子。”
“妾身那日就是特意奔著太子來的,那還會對旁的男子傾心,如今妾身馬上要見閻王爺了,若是再不說,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今夜妾身斗膽將實情相告,還望太子恕罪!”
秦逸塵瞅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森冷黑沉的面色稍微緩和了幾分。
蘇氏雖然美若天仙,乃京城第一美人,但是這腦子確實不好使,心思過於單純。
指不定此事真的存有隱情,被人暗中算計了也未曾可知。
他劍眉微微一蹙,沒好氣的呵斥了一聲道:
“什麼死不死的,大半夜的多晦氣啊,再說,慎刑司那邊不是還沒查出來什麼啊,你著什麼急,即便查出來是你身邊的丫鬟一口咬定乃你主使的,孤也不會隨隨便便蓋棺定論的。”
“之前在正院的時候,你還口口聲聲說可能是太子妃身邊的人存了歹毒的心思對太子妃下毒手,如今倒好,什麼都沒查出來,便沉不住氣,慌了陣腳,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若是此事跟你無關,孤自然會護住你,可若是此事真乃你所為,孤也必定會按照律法處置,絕對不會姑息養奸。”
說完,秦逸塵親自將她從地上攙扶了起來,拿著手上的帕子幫她擦了擦淚眼汪汪的美眸,輕嘆了一聲道:
“跟個小孩子似的,遇到事就知道哭鼻子,孤還能真冤枉了你不成?”
蘇晚意眼眸閃過一抹狡黠之色,目的達成,看來男人都喜歡憐惜嬌柔的美人,可以激發他們的征服欲和保護欲。
將自已偽裝成柔弱無知而單純蠢笨的形象確實是最好的保護色。
與其被動挨打,不如先發制人。
若是到時候太子聽到慎刑司那邊審查的結果,難免會存了幾分疑心,也不會如此直截了當的處置了她。
秦逸塵來的時候怒氣衝衝,恨不得將蘇晚意給撕碎了。
可走的時候,卻對她生了幾分憐惜之情,忍不住在心裡低喃了一句,這丫頭果真性子過於單純蠢笨了一些,容易遭人算計。
須臾片刻後,秦逸塵剛坐在轎攆上,走了一半,底下的宮人便上前來稟告道:
“太子殿下,慎刑司那邊出結果了,扶蓉榭有位叫做翠兒的丫鬟因為熬不住嚴刑拷打,已然招供出來了。”
“說她是受蘇良娣的指使,這才對太子妃下此毒手,還說蘇良娣在閨閣之中便心儀太子許久。”
“自從進宮後,每日見到太子跟太子妃朝夕相處,琴瑟和鳴,這才對太子妃生了妒忌的心思。”
“想要將太子妃置於死地,然後取而代之,這是那丫鬟招供的證詞,已然畫了押,還望太子過目!”
秦逸塵隨意的拿過來,神色幽暗不明的輕瞥了幾眼,果真如蘇氏所料,查來查去居然查到她的頭上。
他打小在後宮生存,自然也親眼見識過母后對付那些嬪妃們的陰損卑劣的手段。
見過那些嬪妃們每日勾心鬥角,爭奇鬥豔。
因此,他當初風風光光迎娶太子妃的時候,便曾經許諾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絕對不會納妾選妃,給她添堵。
可沒想到太子妃三年都未曾有所出,形勢所逼,這才不得不選妃入宮。
雖然他對蘇氏談不上有多少真心,但是總歸這段時日是他寵幸眷顧的女子。
加上,剛才她抽抽噎噎,尋死覓活的,確實也可憐兮兮的,萬一這蘇氏真是冤枉的。
秦逸塵暗自思量了一番,揮了揮手,示意那宮人退了下去。
他黝黑狹長的眼眸微微眯了眯,沉吟良久後,忽地,睨了旁邊的劉公公一眼,微微擰眉道:
“劉公公,你覺得蘇氏會謀害太子妃嗎?”
劉公公神色一顫,忙恭順道:
“老奴可不敢亂說。”
秦逸塵劍眉微微一蹙道:
“但說無妨。”
劉公公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斟酌道:
“老奴以為蘇良娣性子向來單純柔弱,平日裡踩死一隻螞蟻都會嚇的半死,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謀害太子妃。”
“況且她對太子妃向來恭順守禮,老奴以為估摸這段時日,她的恩寵過盛,這才遭人算計了,都是老奴斗膽一廂情願的猜測,還望太子明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