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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斷重複的自己

在劇院中,我終於找到一條通往外面的暗門,推開門,劇院的燈光在身後驟然熄滅,一切歸於黑暗。狂亂的心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我像一個逃犯般逃離,腳步聲在空曠的長廊中迴盪。我感到一種迫切的急促,彷彿我身後有什麼東西正追逐著我,緊緊咬住我的腳後跟。

最終,我跌跌撞撞地衝出了大門,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黑暗的街道呈現在我面前,一如我第一次看到裂隙出現時的情景。街燈依舊在昏暗的夜色中閃爍,那種熟悉的、略帶閃爍的光芒穿透了寂靜的街道,將周圍的一切勾勒出模糊的輪廓。然而,不同的是,這一次,街道上多了一個人影——一個我。

那人影站在裂隙邊緣,和我第一次見到它時的姿勢一模一樣。他低頭看著裂縫中的虛無,眼神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迷惘與無力。我驚愕地站在原地,凝視著這個“我”,彷彿在看著一個映象中的幻影。那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將我包圍,我心底湧起一股無名的恐懼。

我試圖靠近,想要告訴他些什麼,但我的聲音像被禁錮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發不出來。我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卻在接近的一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推開。那力量強大得令人無法抗拒,就像是一堵無形的牆,隔絕了我和那個“自已”之間的所有聯絡。

我看著這個“我”毫無知覺地重複著我所經歷過的一切。他走向裂縫,探頭去看裂隙的深處,就像我曾經做過的一樣。那種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我愈發感到不安,彷彿整個世界都在無聲地嘲笑我。我用盡全力想要衝過去阻止他,想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徒勞的,但每一次,我都會被那股神秘的力量推開,彷彿命運早已為我設下了禁錮。

就在我再一次被推倒在地時,我猛然意識到,這個“我”不會聽到我的聲音。他正沿著一條預定的軌跡行走,而我不過是旁觀者,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相同的戲碼。我看著那個“我”走向街道的盡頭,身影逐漸融入黑暗。街道上的裂縫像一張飢餓的嘴巴,緩緩張開,吞噬了一切。我能做的只有無力地看著他消失在虛無中。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發現自已被困在這條街道上,無法離開。無論我如何試圖改變方向,街道總會將我引回原點。每一次,我都會看到另一個“我”重複相同的舉動,從裂隙初現,到劇院,到一切的歸零。彷彿這個迴圈已經成為我命運的一部分,而我只能在這個無盡的輪迴中反覆扮演旁觀者的角色。

那種絕望的感覺逐漸侵蝕了我的意志。我開始懷疑,這個世界是否真的存在過出口。或許,從裂隙出現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陷入了一個無法擺脫的牢籠中。我看著一個又一個“我”走過同樣的街道,走進裂隙,進入劇院,重複著同樣的對白,扮演著同樣的角色。他們的動作、表情、甚至是每一個細微的呼吸,都像是精心設計好的舞臺劇,毫無生氣地進行著。

在一個看似永無止境的夜晚,我終於試圖改變我的策略。我不再試圖接近那個“我”,而是開始觀察他的每一個動作,試圖找出這個迴圈的破綻。我站在遠處,看著他靠近裂隙,然後慢慢後退。每一個細節我都盡力銘記在心,期望找到一個微小的變化,一個可能的出口。

但每次,我的努力都像是石沉大海。無論我如何試圖尋找破綻,命運總是無情地將我推回原點。那個“我”像是機械般精準地重複著相同的步驟,我的觀察變得毫無意義。我彷彿是一個試圖逃離迷宮的囚徒,但每條路都在將我引向無盡的迴圈。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嘗試,似乎都被無形的力量記錄並扭曲成我無法理解的形狀。

漸漸地,我開始明白,這個“我”不僅僅是另一個我,而是我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所有縮影。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我的意志之外操控著,而我,只能像一個無用的影子般站在一旁,看著命運的齒輪一次次轉動。

這時,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街道上的燈光閃爍不定,裂隙的暗影在地面上像是巨獸的影子,張開血盆大口。我試圖掙脫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但無論我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這份壓迫感。我知道,這條街道,這個裂隙,這個劇院,都已經成為我命運的一部分,而我卻無力改變任何事情。

我再次走向街道的盡頭,希望這次能有不同的結局。然而,當我轉過街角時,一切彷彿又回到了原點。熟悉的建築、熟悉的街道、甚至那些冷漠而空洞的面孔,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夢境。我意識到,這個迴圈是無解的,它像一個巨大的陷阱,將我永遠困在了這裡。

我停下腳步,站在裂隙邊緣,看著那個“我”走向裂隙的另一端。我明白了,我永遠也無法逃脫這個命運的牢籠。而這個世界,將永遠用嘲弄的目光看著我,嘲笑我的無力和無知。這個迴圈,沒有盡頭,也沒有出口。

我凝視著那個“我”漸漸融入黑暗的背影。他的動作精準而機械,沒有一絲猶豫或遲疑,就像一個被設定好程式的傀儡,而我只能無力地旁觀。那種無形的束縛讓我感到呼吸急促,彷彿整個空間在逐漸收縮,將我壓迫在這狹小的街道角落。裂隙的陰影在街燈下顯得格外深邃,好像一條吞噬靈魂的巨蛇,將所有踏入其中的人拉入未知的深淵。

我不甘心這樣被困住。我嘗試用手指觸控裂隙的邊緣,卻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寒意,那種感覺像是穿透面板直接滲入骨髓。我猛然收回手,彷彿剛剛觸碰到了什麼危險的東西。看著裂隙在微光中不斷扭曲的形態,我忽然感到一種無從言說的恐懼——這不是普通的空間裂隙,而是一個活著的、擁有意志的存在,它在嘲笑我所有的掙扎和努力。

每一個“我”都是這樣毫無察覺地走進這片陰影,而我就像被關在玻璃籠子裡的囚徒,看著同樣的情景一次次上演。那些身影、那些重複的腳步聲,逐漸模糊成了一片白噪音,縈繞在我的耳邊。我似乎能聽到隱隱的低語,那些聲音彷彿來自地底,又彷彿來自裂隙深處,它們在呼喚我,卻又在嘲諷我:“你永遠無法逃離,你註定要在這裡迴圈往復。”

我意識到,我的掙扎已毫無意義。我開始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走,任由身體被無盡的重複所支配。我每走一條街道,都會發現自已最終又回到了最初的起點。那些熟悉的街角、扭曲的建築、冷漠的人群,以及裂隙邊緣的那個“我”——無論我如何嘗試,所有的路都引向同樣的終點。

街道上瀰漫著一種溼冷的霧氣,彷彿從街道下方緩緩升起,逐漸籠罩了我的視線。霧氣中隱約可見的面孔和建築不斷扭曲變形,像是幻影一般搖曳不定。我試圖找到清晰的方向,但每一個熟悉的角落都在霧氣中變得模糊不清,那些本該是我標記路途的標誌此刻都成為了虛幻的障礙。

而裂隙的存在依舊在那裡,像是一種永恆的判決,昭示著我被困在此地的命運。我不再試圖接近它,而是站在遠處,注視著另一個“我”一步步重複著我曾經歷過的痛苦。那種無力感逐漸轉化為絕望,我能感受到這條街道彷彿擁有了生命,它在不斷調整和改變,將我引向那些註定失敗的結局。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意義。我不知道自已已經走了多久,也不清楚這場迴圈究竟重複了多少次。每當我試圖追趕那個“我”時,總會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拖回原點。裂隙、街道、建築物,還有那些無數次重複出現的“我”,都成了無盡夢魘中的一部分。我好像正身處於一場無限延展的試煉,而我始終找不到解脫的辦法。

漸漸地,我的腳步變得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泥濘中。街道的盡頭永遠通向另一個迷霧繚繞的巷道,那些建築在濃霧中漸漸消失,只剩下空蕩蕩的街道和無數重複的迴圈。我不再有力氣去追趕那個“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城市是否真的存在過出口。

有時候,我會在轉角處停下腳步,觀察周圍的變化。我注意到,街燈的光線正在逐漸黯淡,裂隙的影子也在地面上擴大,彷彿整個城市正逐漸被吞噬。每當我試圖逃離這種感覺,城市總會在無形中將我拉回同一個場景,那些不變的街道和陰影將我牢牢包圍。

我走到一個街角,抬頭看到一面鏡子掛在牆上,那鏡中的我面無表情,眼神空洞,彷彿他已經明白了所有的結局。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種深深的絕望,彷彿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無用的掙扎。我不由得伸出手去觸控鏡面,但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它的瞬間,鏡中的影像突然消失了,留下的只有空白的牆面。

我猛然醒悟,這一切不過是命運在嘲弄我。我是被困在這場戲劇中的演員,無論如何掙扎,最終只能落入設定好的結局。那股無形的力量將我束縛在這裡,像是舞臺上的牽線木偶,我的一舉一動都被早已決定好。

或許,這座城市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迷宮,它設下了無數的陷阱和幻象,試圖引導我找到所謂的出口。然而,我清楚地明白,每一個出口不過是另一個迴圈的起點,無論我如何努力,我都逃不出這條街道,這座裂隙,這片不斷重複的現實。

我再次看到那個“我”出現在裂隙旁,他低下頭,凝視著深淵,和我第一次站在這裡時一樣。他的表情平靜,眼神中沒有任何波動。這個“我”是一個迷霧中的影像,既熟悉又陌生,彷彿是我過去的回聲。我嘗試上前一步,但那股力量依然存在,將我牢牢限制在這條街道的另一端。

我站在街道的盡頭,透過裂隙望去,那另一個“我”正緩緩消失在黑暗中。我努力伸出手,卻只能碰到冰冷的空氣,彷彿整個空間都在抗拒我的存在。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溼而腐朽的氣息,彷彿這座城市早已被遺棄,但又永遠保留著它衰敗的原貌。裂隙如一張張開的嘴,不斷吞噬著周圍的光線,使整個街道顯得愈發荒涼。

我開始沿著街道繼續前行,四周的建築不斷變幻,它們像是夢中的場景,時而模糊不清,時而細節分明,給人一種不真實的錯覺。每當我試圖觸控那些牆壁或門扉時,它們都會像煙霧一般在我指尖下消失,留下的是一種虛幻而無法抓住的空洞感。

漸漸地,我發現街道的佈局在變化,原本筆直的路變得扭曲,彷彿一條盤繞的蛇。我小心翼翼地沿著那些彎曲的路走著,每走幾步,都會看到那些建築物的窗戶裡似乎有一雙雙眼睛注視著我。然而,當我回頭時,它們卻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繼續保持著空蕩的姿態。

街角的霧氣愈加濃厚,我感到腳步變得沉重,像是有無形的力量在拖拽我的雙腿,將我拉向更深處。每當我想停下來喘息,耳邊總會傳來一些模糊的低語,像是一種遙遠的呼喚,又像是一種深邃的詛咒,那些聲音混合著霧氣,環繞在我四周。它們說:“你永遠無法離開,這就是你的命運。”

我不禁加快腳步,試圖甩開那些聲音,然而,無論我如何前行,終點總是相同。我在無數個岔路口徘徊,但每一條巷道都通向同一個裂隙。每一次我繞道行走,最後都會回到最初的地點,像是走入了一張無形的蛛網,而我正處在網的中央。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開始意識到這場旅途的荒謬性。我像是被困在一個被精心設計的迷宮中,而每一次的前行和掙扎,都是在完成一個預設好的迴圈。我停下腳步,呆立在原地,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從內心深處湧出。這一切的一切,彷彿都是命運的一場惡作劇,而我不過是這場劇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就在那時,我再次看到了另一個“我”從裂隙中走出,他的表情帶著一種冰冷的決絕,像是完全無視了身處何地。我們短暫地四目相對,那一瞬間,我感覺到了自已內心的顫抖。他的眼神中似乎帶著某種警告,但又像是在暗示著什麼。我本能地想上前阻止他,但那股神秘的力量再次將我推開,將我逼回原地。

“你阻止不了這一切,”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你只是一個被遺棄的影子。”

那個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權威感,彷彿從四面八方湧來。我四處張望,卻發現街道上空無一人。那聲音彷彿是從裂隙深處傳來,又像是來自我內心深處的自我審判。那一刻,我彷彿明白了,這一切並不僅僅是空間的迴圈,更是我心靈的牢籠。

我試圖掙脫這種無形的束縛,但卻發現自已每動一步,都會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拉回原點。彷彿腳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在提醒我:“你永遠無法逃離。”我心中湧上一股無力感和深深的絕望感,像是被困在一個永無止境的噩夢之中。

城市的裂隙在我面前不斷變化,那些陰影像是活物般在街道上舞動,時而拉長,時而縮短,將整個空間變得更加詭譎而陌生。我試圖睜大眼睛去看清這一切,但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濃霧,模糊不清。

“這座城市就是你的牢籠,”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無情的冷漠,“你註定要在這裡迴圈往復。”

我試圖反駁,試圖證明自已可以掙脫這種迴圈,但每一次的努力都像是徒勞無功。我被困在這條永遠沒有出口的街道上,看著另一個“我”不斷重複著我的腳步,而我自已卻無力改變。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不再掙扎,只是默默地觀察著這一切。或許,我已經明白了,這座城市和裂隙的存在,是對我自身的一種對映。我試圖從這個迴圈中尋找出口,卻發現每一個出口都通向同一個起點。每一個選擇都是一場自我欺騙,每一次掙扎不過是無盡迴圈中的一環。

站在裂隙前,我不禁露出一絲苦笑。這座城市,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舞臺,而我不過是被困在其中的演員。我註定要扮演這個角色,一遍又一遍地走過同樣的街道,重複著同樣的命運。

就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這座城市,這條街道,這個裂隙,都是一個無盡的迴圈。我被困在這裡,註定無法逃離。而所有的“我”都在重複相同的命運,像是影子一般在街道上游蕩。每一個我都是另一個我的重疊,我們永遠困在這場無解的迴圈中。

這場迴圈,是命運的笑柄,也是我的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