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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異樣的街道

我緩緩地從通道里爬出,感受到頭頂那種虛假的光線照在身上的溫度。周圍的一切是如此熟悉,卻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錯位感。眼前的街道似乎是我記憶中的那條老街,但當我用腳觸碰到地面時,那冰冷的感覺讓一切顯得如此真實,卻又如此虛幻。

我抬頭望去,發現建築物以一種扭曲而詭異的方式攀升,彷彿被無形的力量拉長,像是柔軟的橡皮泥被拉扯得彎曲、變形。它們的牆壁不再筆直,而是像融化了一般,表面起伏不定。每一扇窗戶裡都閃爍著微弱的燈光,但我知道那光線後面沒有溫暖,只有某種不祥的窺視。

我站在街道上,四周的空氣沉重得像是被壓榨過一般,令人呼吸困難。遠處傳來輕微的嗡嗡聲,那聲音低沉而持續,像是一群藏在暗處的生物在竊竊私語。我聽不清他們說了什麼,卻感到這些低語中夾雜著一股冷漠和嘲諷,好像他們正盯著我,看我在這迷宮般的街道上徒勞地尋找答案。

街道的每一個角落都瀰漫著陰影,街燈發出微弱的光,卻只照亮了地面的一小塊區域,周圍的黑暗彷彿有生命一般,吞噬著光亮。我看到那些街燈下站著的身影,他們的面孔模糊不清,似乎被霧氣掩蓋住了。每當我試圖靠近時,他們卻緩緩退後,像是害怕我的接近,但更像是在戲謔我,享受我的困惑。

那些人影的動作讓我感到不安,他們的姿態僵硬而怪異,像是被操縱的木偶一般。儘管看不清他們的面容,但我能感受到一種似曾相識的氣息。這種感覺讓我渾身發冷,彷彿我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鏡子前,只不過鏡子裡的景象被扭曲,變成了一個怪異的異世界。

我繼續向前走,試圖找到一個熟悉的出口,回到那個真正的世界。然而,越走越深,我發現這些街道彷彿在不斷地變化,它們像是有意識地在引導我迷失。街道的轉角處,總是出現那些似是而非的景象。原本我熟悉的雜貨鋪現在變成了一座彎曲的廢墟,牆壁上貼滿了破損的廣告,紙張在無風的空氣中輕輕飄動。

每一個拐角,都似乎藏著某種無形的嘲弄。那些建築物的表面反射出我模糊的影像,但影像裡的我卻與現實中不一樣。映象中的我扭曲著面容,嘴角掛著一抹冷笑。我凝視著自已的倒影,彷彿看見了一個被分裂、被撕扯的自我。那種熟悉卻陌生的面孔讓我愈發不安。

街道上的人影開始漸漸增多,他們的動作緩慢而僵硬,彷彿在無聲地編織一個巨大的陰謀。他們的頭轉向我,每一個面孔都彷彿被打碎過,然後拼湊成了一副怪異的模樣。眼睛的位置錯位,鼻子微微傾斜,嘴角的裂痕像是被刀子割過一般。那些面孔就像映象中的畸形映像,每一個細節都在反射著我的恐懼。

我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這種感覺壓在我的胸口,讓我喘不過氣來。我知道自已必須找到出口,但在這扭曲的世界裡,每一條路都似乎在嘲弄我的無知。牆壁上忽然出現了一道裂縫,我試圖透過它離開,卻發現那裂縫不過是一種錯覺,它在我觸碰到的一瞬間,迅速癒合,消失不見。

我跌坐在地上,仰望著那些扭曲的建築物,感受到一種無力和絕望。那些人影似乎靠近了,他們不再只是看客,而是圍成一圈,彷彿在審判我。他們無聲地注視著我,每一雙眼睛都透出一種嘲弄的光。我明白,在這個世界裡,我不過是一個無意義的存在,一切的掙扎都不過是徒勞。

忽然,街道上傳來了一陣鐘聲,那聲音低沉而悠長,在空蕩的街道上回蕩不止。那些人影的動作停了下來,彷彿受到了某種命令。他們的目光依舊盯著我,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種冷漠的笑容。鐘聲的迴音如同一把無形的鎖,將我的身體緊緊禁錮在原地。

我感到整個街道在微微震動,四周的建築物也在隨之晃動,牆壁上的裂痕越來越多,像是即將崩塌。我站起身,試圖逃離這一切,但那些人影卻開始移動,他們堵住了我所有的退路。每一個出口都被陰影所覆蓋,黑暗中透出一種令人窒息的寒意。

我大喊著,試圖擺脫這些壓迫感,卻發現自已的聲音在這個世界裡顯得如此微弱,如同一片無力的嘆息。那種孤立無援的感覺再次侵襲,我感到自已的意識彷彿被撕裂成無數碎片,散落在這個荒誕而冷漠的街道上。

街道上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一切都彷彿在我的視線中扭曲拉長。我無法確定自已是在現實,還是在夢境中。我只知道,無論我多麼努力地掙扎,這個世界似乎早已決定了我的命運——那就是永遠困在這片永無出口的迷宮中,成為這荒誕戲劇的一部分。

我繼續在這異樣的街道上踉蹌前行,每一步都像踩在空中,彷彿沒有實際的支撐。我感覺到雙腿在微微顫抖,不確定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這世界本身帶來的壓迫感。每當我靠近那些建築,它們似乎就會離我更遠一點,像在跟我玩某種荒謬的捉迷藏遊戲。

我回過頭看向我走過的路,卻發現原本的路徑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濛濛的迷霧,霧氣像緩緩遊動的海浪,吞沒了一切。我站在這未知的街道上,感到自已像是被困在一個不斷變化的迷宮裡。無論我如何前行,似乎總是被引向那些幽深的黑暗角落。

一股刺骨的寒意從地面上升起,我下意識地裹緊了自已的衣服,卻感覺不到任何溫暖。那寒冷彷彿是直接滲透進我的面板,進入骨髓。我開始聽到那些竊竊私語的聲音,它們在四周迴盪,聲音時遠時近,像是從建築的牆壁內部傳來,又像是從地面下的深淵中冒出。

每當我試圖仔細聆聽那些聲音,它們便迅速消散,只留下一個個幽暗的回聲。回聲中有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嘲笑,彷彿在譏諷我這毫無頭緒的探索。我忍不住喊出聲:“有沒有人?”但回應我的,只有一片沉寂和更為刺耳的迴響,那聲音彷彿被無數個牆壁反射回來,變得尖銳而模糊。

我繼續前行,試圖找到一個能讓我辨認方向的標誌。路邊的廣告牌上貼滿了紙片,但當我靠近時,卻發現那些紙片上全都是空白,或者是一些無意義的符號,像是某種失傳的文字。風輕輕拂過,紙片在空氣中微微顫動,發出窸窣的聲音,像是在低語著某種無法理解的秘密。

我注意到街道兩側的櫥窗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但每一樣看起來都帶著一絲詭異的扭曲感。一個櫥窗中陳列著一套西裝,然而,當我盯著它看時,那套西裝的袖子和褲腿漸漸開始拉長,變得像是沒有盡頭的黑色布條。另一個櫥窗裡擺放著一個人的頭顱模型,但那頭顱卻緩緩轉動,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嘴角帶著一絲詭笑。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但心中的不安和恐懼卻愈發強烈。那種無法逃離的壓迫感像無形的鎖鏈,緊緊纏繞在我的身體上。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我猛然回頭,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迅速閃過街角。我開始追逐那個身影,覺得如果抓住它,也許我就能找到這扭曲世界的出口。

我跑了起來,腳下的地面像是泥濘的沼澤,每一步都彷彿陷入其中。那個身影在前方時隱時現,時而停頓,時而加速。我感到一種強烈的焦慮,彷彿那個身影就是解開這一切謎團的鑰匙。我的呼吸變得急促,心臟像是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終於,我看到了那個身影停在了一個建築的門前。我衝上前去,卻發現那是一扇沉重的大門,上面佈滿了鏽跡和斑駁的痕跡。門上的裝飾像是一隻巨大的眼睛,冷冷地盯著我。我試圖用力推開那扇門,但它卻紋絲不動,就在我用盡力氣時,門突然自已緩緩開啟了。

我躊躇了一下,但還是走了進去。眼前的空間是一個巨大而空曠的大廳,四周的牆壁上掛滿了扭曲的鏡子,每一面鏡子裡映出的都是一個陌生卻熟悉的我。那些鏡子中的“我”面色蒼白,眼神空洞,像是被什麼力量剝去了靈魂。我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寒意,那些映象彷彿活了過來,每一個“我”都在用冰冷的目光審視著我,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種詭異的微笑。

大廳的中央有一個巨大的時鐘,它的指標以一種不符合邏輯的方式旋轉著,有時快如閃電,有時慢得幾乎停滯。我走近它,卻發現時鐘的刻度並不是數字,而是一個個模糊的人臉。那些人臉在我靠近時,逐漸清晰起來,每一個面孔都帶著某種熟悉的痛苦表情。

我感到自已的身體變得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厚重的泥沼中。我試圖離開這個大廳,但無論我如何移動,鏡子中的自已總是緊緊跟隨著我,那種感覺讓我心生畏懼,彷彿這些映象已經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再也無法擺脫。

忽然,我聽到大廳深處傳來了一陣低沉的笑聲,那笑聲像是從四面八方傳來,彷彿整個空間在嘲弄我的無力。我不敢停下腳步,繼續朝著那笑聲的方向走去,卻發現自已始終在原地打轉。那些鏡子似乎在不停變化,它們變得更加扭曲,將我的形象切割成無數碎片,每一個碎片中的“我”都在微笑,但那笑容卻帶著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我開始意識到,這個世界似乎是在不斷地重塑我的形象,讓我陷入無盡的迷茫之中。我試圖大喊,試圖打破這些鏡子,但我的聲音彷彿被吸進了無底的深淵,回應我的只有那些嘲諷的笑聲。我的手碰到鏡子時,冰冷的觸感讓我不禁打了個冷顫,手指在表面上滑動,卻發現自已無力打破這層虛幻的屏障。

就在這時,大廳的頂端忽然裂開了一道縫隙,一束刺眼的光從裂縫中傾瀉而下,彷彿要撕裂這扭曲的空間。我不顧一切地奔向那道光,卻在踏入光芒的一瞬間,感受到了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它將我拉扯進了一個更為深邃的黑暗之中。

我失去了重心,身體在空中不斷下墜。四周的光影開始迅速交替,變得模糊不清。就在我以為自已即將墜入無盡的虛空時,我的腳猛然踏到了地面。我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已再次回到了那條扭曲的街道上。四周的一切如同剛才般冷漠,那些人影依然在角落裡竊笑著,而我,依然是這場荒誕戲劇的無助演員。

我站在這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呼吸急促,感受到四周那無形的壓迫感如浪潮般向我湧來。我試圖定睛辨認身邊的一切,但那些扭曲的建築物依然在我的視野中變換著形狀,像是一種詭異的生命在緩緩呼吸。我想要回憶起原本的街景模樣,卻發現自已腦海中的記憶像被揉皺了一樣,支離破碎。

繼續前行,我感到腳下的路面似乎在緩緩移動,就像踩在鬆軟的泥土上。那條原本筆直的街道如今變得扭曲而崎嶇,每當我試圖邁步時,路面都會輕微震顫,像是要將我引入一個未知的深淵。我低下頭,看到自已的影子在地面上被拉長、扭曲,它跟隨著我的動作,卻像另一個獨立的個體,不斷變換著形態。

忽然間,我聽到了一聲低沉的哼笑,那聲音彷彿從遠處傳來,又像是近在耳畔。我猛然抬頭,只見前方的街道盡頭,一道模糊的身影若隱若現。那身影高高瘦瘦,彷彿被某種力量拉長了四肢,移動時顯得僵硬而緩慢。我感到一陣不安,那種感覺像是冰冷的手從背後攀上我的脖頸。

我試圖快步走向那身影,但無論我如何加速,對方卻總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我一邊奔跑,一邊大喊:“你是誰?!”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卻像被四周那些扭曲的牆壁吸收了,只留下一個隱約的迴音。

在我即將到達那身影之際,它突然轉過身來。我猛地停下腳步,心跳驟然加速——那是我的臉!不,那是一張扭曲變形的臉,彷彿是某種模仿卻未完成的作品。那張臉的五官像被一隻無形的手隨意揉搓過,眼睛不對稱地懸掛在臉上,嘴角咧開得誇張又詭異,彷彿永遠掛著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那身影不再動了,只是站在那裡,直勾勾地看著我。我與它對視,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我下意識地後退幾步,但腳下的路卻變得陡峭,彷彿整個街道在我腳下傾斜。我踉蹌著倒退,試圖穩住身形,然而四周的建築物卻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驅使,開始朝我緩緩傾斜,像是要將我吞噬。

我繼續後退,直到背部撞上了一面冰冷的牆。我轉頭看去,卻發現自已竟然站在了一面巨大的鏡子前。鏡中的我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眼神冰冷而空洞。我伸出手,想要觸碰鏡子的表面,卻發現手指剛一碰到它,鏡面便像水波般盪漾開來。

那一瞬間,我的手彷彿被鏡子吸入了一部分,冰冷的感覺瞬間蔓延到我的全身。我試圖抽回手,但那種力量卻愈發強大,像一隻無形的手將我拖向鏡子的深處。我掙扎著,拼命用力,想要從這力量中掙脫出來,然而我的身體卻像陷入了深淵的泥沼,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

就在我以為自已即將被拉入那冰冷的鏡面時,我的腳下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彷彿整個世界在我的腳下崩裂。我聽到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街道兩旁的建築物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撕裂,碎片在空中旋轉,四周的光線變得昏暗而扭曲。那一刻,我感到世界彷彿分崩離析,而我只是這巨大的旋渦中的一粒微塵。

我被那股力量拋向半空,身體在空中翻轉,我眼前的景象變得越來越模糊。耳邊的風聲尖銳刺耳,像是無數人在耳邊低語,但卻無法聽清。我努力想要抓住什麼,卻發現一切都在遠去。我意識到,無論我如何掙扎,這個世界都在以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排斥我,逼迫我回到某個未知的地方。

在空中翻滾的瞬間,我再次看到了那張熟悉而扭曲的面孔,它的笑容依然詭異,而那雙眼睛中卻閃爍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嘲諷。我的心猛地一沉,感覺自已彷彿掉入了一個無盡的深淵,意識漸漸模糊。

我墜落在一片柔軟的地面上,劇烈的撞擊讓我幾乎失去意識。我緩緩抬起頭,卻發現自已躺在一個破敗的廣場中央。四周的建築物依舊扭曲變形,像是經歷了一場末日般的浩劫。我感到四周的氣氛愈發壓抑,那些建築的窗戶像是無數雙冰冷的眼睛,在暗中盯著我。

我試圖站起身,卻感到雙腿像灌了鉛般沉重。我用力撐起身體,向四周環視,但除了那些冰冷的建築外,什麼都看不見。四周的空氣像是被凝固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冰冷。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低沉的腳步聲。那腳步聲緩慢而沉重,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朝我逼近。我不敢動,渾身緊繃,試圖辨認那聲音的來源。然而,那腳步聲彷彿從四面八方傳來,讓我無從逃離。

我勉強站穩,朝著那聲音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帶著無盡的猶豫和恐懼,我的心跳如鼓般劇烈,彷彿隨時都會從胸腔中蹦出來。我知道自已必須面對這詭異的真相,無論它是什麼。

在那片陰暗的街角,我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標誌——一個我曾經常去的酒吧的招牌。招牌上那閃爍的霓虹燈光此刻像是帶著一絲破碎的溫暖,我心裡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或許,這裡依舊是我熟悉的世界,只是以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方式呈現。我鼓起勇氣,推開那扇厚重的木門。

門後,是一個安靜而昏暗的空間。我踏入其中,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陳舊的黴味。我看到了吧檯後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裡低頭擦拭著杯子。我的心跳猛然加速,儘管那人的面孔被黑暗遮掩,但我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你終於來了。”那人抬起頭,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他的眼睛直視著我,像是早已知道我的到來。我試圖回應,卻發現喉嚨乾澀,聲音彷彿被什麼東西卡住了。

那人微微一笑,示意我坐下。我踉蹌地走到吧檯前坐下,感覺到四周的世界在慢慢平靜下來。我盯著他,想從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卻發現那眼神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神秘和淡然。

“這只是開始。”他說道,然後遞給我一杯酒。那酒在微光下閃著詭異的紅色。我猶豫了一下,最終接過了酒杯。

當我將酒杯湊到唇邊時,我聞到了一股熟悉卻又陌生的氣味,那是一種帶著微微甜味的酒香,夾雜著一絲無法言喻的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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