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徐徐起身。

五根宛若鋼澆鐵鑄的手指，緊緊扣住懲戒庭首領凱恩的脖頸，將其舉過頭頂。

真氣鎖住了凱恩的四肢和關節，令後者就像凍結在琥珀裡的蒼蠅，全身上下皆無法動彈。

洞穴內外，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懲戒庭成員，都目眥欲裂，卻又驚駭欲絕。

“眼下這個局面，非我所欲。”

林重眸光微垂，俯視著懲戒庭眾人：“我本不想大動干戈，奈何，你們硬要跟我作對。”

平靜淡漠的嗓音，在每個人耳畔迴盪。

“現在，趁事情還沒發展到難以挽回的地步，我給你們一個選擇，離開此地，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罡勁武聖的威壓覆蓋全場，林重輕描淡寫地話語裡，蘊含著掌控一切的霸氣：“若你們不肯離開，我亦不是心慈手軟之輩，懲戒庭的覆滅，便在今日。”

五位審判長面色驟變。

雖然對教廷、對首領忠心耿耿，可是他們沒辦法無視林重的威脅。

因為林重真的能把他們殺光，並且自身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雙方實力差距太懸殊了。

連身為超脫者的凱恩首領都被林重隻手鎮壓，憑他們這群覺醒者和基因者，想擊退對方，簡直是天方夜譚。

然而，如果按林重的要求去做，教廷顏面何存？

懲戒庭尊嚴何在？

更遑論，這裡是禁地，安置著聖天使之骸，他們肩負保護聖天使之骸的職責，豈能擅自離開？

萬一林重把聖天使之骸帶走，教廷秋後算賬，評功論過，他們又豈能置身事外？

一時之間，這些懲戒庭成員陷入兩難之境。

林重等了一會兒，見他們遲遲沒有做出決定，不由雙眸微眯，心底殺機暗生。

“你......你們出去......”

就在此時，被真氣鎖住的凱恩艱難啟齒，從牙縫內擠出幾個單詞。

“首領？”

五位懲戒庭審判長面露不解，抬頭看向凱恩，瞳孔深處卻隱藏著一抹如釋重負。

“出去！”

凱恩加重語氣，面孔漲得通紅。

五位審判長深深地低下頭：“遵命。”

他們一揮手，率領其餘懲戒庭成員如潮水般退走，把倒地昏迷的人也帶上了。

來得快，去得更快。

轉眼之間，洞穴附近變得空無一人。

林重鬆開手掌，將凱恩輕輕放在地上，淡然道：“看來閣下總算認清了現實。”

凱恩捂著脖子，頻頻咳嗽，頗有種死裡逃生的慶幸。

他其實並不害怕死亡。

可是，就算他死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毫無意義，毫無價值。

還不如配合林重，留存有用之身，繼續為教廷發光發熱。

如今教廷正值多事之秋，他這根定海神針，萬萬不能出事。

諸多思緒閃過腦海，凱恩長嘆一聲，神情複雜地道：“林先生，希望您記住自己的承諾。”

顯然，他還是擔心林重對聖天使之骸圖謀不軌。

“我一言九鼎，有諾必踐。”

說話之際，林重雙目金光收斂，體型也恢復正常：“時間寶貴，請閣下回答我前面那個問題吧。”

凱恩閉上眼睛，整理著思緒。

胸中諸多情緒翻騰不休，久久難以平息。

老實說，他從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個地步。

堂堂超脫者，懲戒庭首領，竟然要向一個外人低頭，並靠出賣教廷秘密以苟活。

哪怕有再多的苦衷，這也是他漫長人生中，抹不掉的汙點。

良久之後，凱恩方才用嘶啞的聲音道：“宗教裁判所，確實建立在教廷對聖天使之骸的研究上。”

“或許您也察覺到了，雖然聖天使之骸存在了不知多少年，但是它的體內，依舊蘊含蓬勃的生機。”

“它的肌肉、血液、骨骼、脊髓等，都具備無可估量的研究價值，教廷稱之為聖肉、聖血、聖骨骼和聖脊髓液，都可以用來啟用人類的基因潛能。”

“最開始的時候，成功率很低，十例中僅能成功一例，且有強烈的副作用，所以宗教裁判所才名聲不好，被彼時的歐洲諸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由此埋下分裂的禍根。”

凱恩彷彿變成了局外者，波瀾不驚地講述著：“長達百年的神權與王權之爭落幕，教廷影響力衰減，歐洲諸國從宗教裁判所獲得許多珍貴的研究資料，同時不少宗教裁判所的成員更姓易名，暗中投靠各國權貴，對外則宣稱已被處死。”

“為了保全聖天使之骸，教廷跟各國達成秘密協定，共享研究成果，正因如此，純種基因者的血脈才在歐洲繁衍下來，而基因改造技術，也迅速風靡世界。”

林重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基因者並非源自血脈，而是源自聖天使之骸？”

“對。”

凱恩顯然已經破罐破摔了，乾脆頷首：“基因者只是近些年才出現的稱呼，而在當年，其實叫做神選者，若是成功吸收聖血、聖脊髓液，未曾爆體而亡，就代表被神選中，從此榮耀加身。”

“宗教裁判所的神選者由於理念不同，分成兩個陣營，也就是......眾神會和聖堂，其中，聖堂依舊效忠教廷，信仰吾主，而眾神會，則被力量侵蝕了大腦，自詡為人間之神，妄圖建立地上神國。”

經過凱恩的解釋，林重終於搞清楚了聖天使之骸、宗教裁判所、眾神會和聖堂之間的複雜關係。

讓他意外的是，這其中，竟然還有歐洲諸國的參與。

明面上，歐洲諸國對宗教裁判所深惡痛絕，恨不得斬草除根，可誰能想到，私底下，他們竟與教廷合作，並吸收宗教裁判所的神選者為己所用呢？

林重又想到了薇羅妮卡背後的家族。

或許，當年就有神選者暗中投靠阿基坦大公，從而使阿基坦家族獲得了超凡血脈。

可倘若如此，豈不是說，所有基因者的起源都來自聖天使之骸？

視線掠過聖天使之骸僅部分殘缺的軀體，林重意識到，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首先，沒有證據表明，聖天使之骸只有這一具；

其次，雖然教廷的超凡力量源於聖天使之骸，但不代表聖天使之骸就是所有超凡力量的源頭。

譬如白鷹聯邦，譬如蒼穹聯盟，他們所擁有的超凡力量，肯定和教廷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