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戒庭首領的臉色瞬間鐵青。

蓋因林重此語，相當於最後通牒。

雖然表面上給了他兩個選擇，但是其實他根本沒得選。

十幾秒鐘後，懲戒庭首領緩緩伸手，握住遞到面前的劍柄，將其轉交給守衛。

“開啟大門。”

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從懲戒庭首領口中吐出。

兩個守衛對視一眼，都站著沒動。

“開門！”

懲戒庭首領緊咬著牙關，太陽穴突突直跳，整個人就像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

兩個守衛終於動了。

他們邁著僵硬的腳步分別走到銀灰色金屬大門兩側，按下某個隱蔽機關。

“轟隆隆！”

伴隨著沉悶的機械運轉聲，這扇厚達數十噸的大門冉冉升起。

下一刻，寒冷的氣流從門後撲面而來，令兩個守衛的機械動力裝甲表面凝結冰霜。

“請。”

懲戒庭首領側身虛引，神色冷淡。

林重不以為意。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其餘細枝末節，無關緊要。

感知悄然放開，林重邁步而入。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巨大古老的洞穴。

洞穴頂部鑲嵌著幾顆燈泡，放出昏黃的光亮，使這個洞穴不至於陷入徹底的黑暗。

而在洞穴四周的牆壁上，畫著一些簡陋圖案，大部分模糊不清，似乎同樣歷史悠久。

寒冷氣流的來源，是洞穴正中間的一臺機器。

那臺機器充滿科幻感，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其外形像是一具金屬棺材，卻比棺材要大得多，長度接近四米，寬度接近兩米。

機器前後左右，皆銘刻著繁複華麗的紋路，紋路亮著幽藍色光芒，散發出絲絲寒意。

林重的視線落在機器上。

他再次感受到了那股雄渾磅礴、如山如海的生命氣息。

不是來自於旁邊如臨大敵、全神戒備的懲戒庭首領，而是來自於機器內部。

超脫者的生命氣息當然非常強盛，但是在林重眼裡，當不起“雄渾磅礴”這個形容詞。

作為罡勁武聖，能讓他覺得“雄渾磅礴”的，只有同等層次的存在，也就是真正的長生種。

“聖天使之骸在裡面？”

林重指著機器，側首詢問懲戒庭首領。

後者依舊板著臉，遲疑片刻，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能讓我看一看嗎？”林重彬彬有禮地問道。

“......”

懲戒庭首領臉頰肌肉抽搐了下，再也壓抑不住怒火：“林先生，聖天使之骸是教廷最神聖、最崇高的圖騰，任何人都沒有資格靠近，包括我在內！”

“但我還是想進去看一看。”林重心平氣和道。

懲戒庭首領牙齒咬得咯嘣直響，拒絕的話語已經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太屈辱了。

明明這裡是凡帝岡，教廷總部所在，守衛森嚴，強者如雲，可他卻拿林重沒半點方法。

甚至連林重提出的，荒謬至極的要求，他都不敢拒絕。

深深地呼吸數次，懲戒庭首領儘量使自己的情緒保持平穩，悶聲問道：“只是看一看？”

“當然。”

林重並未進一步逼迫對方，免得對方徹底急眼：“我沒有搶奪聖天使之骸的打算。”

聽著林重直截了當的回答，懲戒庭首領如釋重負。

他最擔心的，就是林重不顧一切，把聖天使之骸搶走。

倘若那樣，他百死莫贖。

既然林重對聖天使之骸沒有別的企圖，只是看一看的話，似乎......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思慮及此，懲戒庭首領猶如洩了氣的皮球，緩緩頷首：“好，我相信閣下。”

說完，他邁步上前，從那臺機器前端抽出隱藏的機械鍵盤，輸入一連串複雜的密碼。

密碼輸完後，機器頂部猛然朝兩旁分開，陣陣白霧噴湧而出，溫度直線下降。

林重眼神一凝。

透過白霧，他看見了一具殘缺的屍骸。

其靜靜躺著，被厚厚的堅冰包裹，俊美無儔的面容栩栩如生，彷彿只是睡著了一樣。

它身高超過三米，體型並不強壯，反而有些瘦削，原本穿在身上的衣物早已朽爛，裸露於外的軀體，竟然沒有明顯的男女性徵。

左臂和右腿不翼而飛，似乎被某種利刃斬斷，傷口截面平滑整齊，可以清晰看見玉石般的肌肉紋理，以及淡金色的堅實骨骼。

真正的致命傷來自於胸口，那裡有一個直徑尺許的恐怖大洞，將其整個貫穿。

即使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年，這具聖天使之骸，依舊散發著濃烈的生命氣息，簡直匪夷所思。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具聖天使之骸的手臂、大腿、胸腹等部位，有明顯的切割痕跡。

同時它的背部與整臺機器緊密相連，不留絲毫縫隙。

凝視著聖天使之骸，林重腦海內閃過無數念頭。

懲戒庭首領則在旁邊如臨大敵，全神戒備。

一旦林重有任何不軌的舉動，他必定拼死阻止，哪怕整個懲戒庭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

幸好，那種情況並未發生。

“這具聖天使之骸是怎麼落到教廷手中的呢？”林重忽然開口問道。

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了，懲戒庭首領不想為區區小事得罪林重，思考半晌，肅然答道：“教廷因聖天使之骸而建立，先有聖天使之骸，後有教廷。”

林重挑了挑眉毛，復又問道：“你們知道祂的來歷嗎？”

懲戒庭首領面露崇敬之色：“聖天使從天而降，代替吾主巡察世間，最終與惡魔同歸於盡。”

林重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你信嗎？”

懲戒庭首領斬釘截鐵地點頭道：“我信！”

雖然他是超脫者，但是仍舊信仰堅定，他或許可以超脫於生死，卻無法超脫於教廷種下的思想鋼印。

林重意味深長地瞥了懲戒庭首領一眼，沒有繼續爭辯。

宗教能存在這麼多年，早就具備完整的理念體系，三言兩語根本不可能動搖得了。

因為人類，永遠只相信他願意相信的東西。

在林重眼中，這具聖天使之骸，其實是某種人形生物的遺體，不過比普通人類更加強大而已。

它肯定不是地球本土生物，而是來自於異域。

罡勁武聖突破時，可以打破虛空，跨界而去，其他世界的生物也未嘗不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