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聲的轟鳴中,人類的艦船化作點點星光,消失在黑洞表面。
這次折躍,不僅僅是一次賭博,更是人類的一個里程碑,從今往後黑洞將不再是那麼可怖,也不會再是他們的阻礙。但原本這個應該充斥著激動與吶喊的時刻,卻被陰鬱所籠罩。
於這場波瀾壯闊的宇宙征程中,他們歷經了跨越星系的艱難救援,同最為原始兇悍的生物展開激戰,目睹了最為冷酷無情的黑暗;他們覓得了新的摯友,在這萬籟俱寂的宇宙裡領悟到自已並非孤身一人;他們親眼目睹了不受約束的文明——持續演進的文明,究竟是何等的可怖。
他們歷經磨難,方才領悟自身的侷限,懂得在關鍵時刻向他人尋求幫助。而今日,他們亦失去諸多……生命固然脆弱,但那些已逝的英雄,卻以自身之舉詮釋了何為偉大。
“人類的讚歌,是勇氣的讚歌。今天,我們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失去了.......”雷諾看向一旁抱頭痛哭的馬二兩:“失去了最親密的兄弟。因為我們的敵人,比我們要強大得多!但這些,並不會讓我們停下腳步,因為只要我還有一息尚存,那些打不死我的,只會讓我更加強大。我懇請大家為英雄默哀三分鐘,同時要時刻提醒自已記住,記住那些為了我們的生存無私奉獻的人。記住尊嚴永遠在刀鋒之上!真理,只存在於大炮的射程之內!”
......
不論如何,烏雲總會散去。
這一天,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託雷斯的房間裡。他安靜地坐在書桌前,目光專注地盯著電腦螢幕,上面正播放著來自世界各地的最新新聞。不知不覺間,這已經是他來到地球的第三十天了。
託雷斯輕車熟路地走到廚房,從櫥櫃裡拿出一包咖啡豆和一臺精緻的咖啡機。他熟練地將咖啡豆研磨成細膩的粉末,然後小心地倒入濾紙中,再用熱水緩緩衝泡。不一會兒,一股濃郁的咖啡香氣便瀰漫開來。
託雷斯端起那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那種苦澀的味道瞬間充斥著他的口腔,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他實在難以理解,為什麼人類會對如此苦澀的飲品情有獨鍾呢?不過,他還是強迫自已又喝了幾口。
想到這裡,託雷斯的思緒開始飄飛。地球上有太多令他費解的事物了,比如那些明明知道會對身體造成傷害的物品,卻依然被人們當作商品廣泛流通。就拿菸草來說吧,這種看似普通的植物,一旦被點燃後竟然會產生大量的有害物質。長時間吸食不僅會損害人體的肺部結構,還可能引發各種嚴重的疾病。然而,像雷諾這樣的人,卻是一刻也離不開它。每次看到雷諾吞雲吐霧的樣子,託雷斯都會忍不住勸誡幾句,可換來的總是雷諾那句不以為然的話:“不抽菸我才會死的。”
而且人類的社會結構就如同一個複雜且精巧的謎題,實在是非常值得深入探究一番。與娜迦截然不同的是,人類並非以一個完整、統一的整體形式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上。他們分散在地球的各個角落,擁有著各式各樣的文化背景、語言體系以及價值觀念。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就在上次那場救援行動當中,這些來自五湖四海、本應彼此陌生甚至可能相互衝突的人們,竟然奇蹟般地緊密團結在了一起。彷彿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將他們緊緊凝聚,讓他們忘卻了彼此之間的差異和分歧,共同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奮力拼搏。
就在託雷斯對這一切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咚咚咚”有人敲響了門,是雷諾又拿著他的“好東西”來串門了。
“你在幹嘛呢?這麼久才開門?”雷諾一臉不耐煩的走進房間,就像回到自已家一樣,把東西一放,直挺挺的就躺在沙發上。
“你來得正好”託雷斯替他泡了一杯咖啡:“我正好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
“唉喲喂,我的天啦!”雷諾抱著腦袋嘆氣道:“你能別把地球扛肩膀上嗎?你就好好度假不行嗎?”
“嗯.....我覺得不行......”
看著他一本正經的樣子,雷諾也是著實無語:“哎!說吧說吧,這次又是核聚變還是奈米生物?”
託雷斯搖了搖頭,指著電視上的女人:“我很好奇!”
雷諾先是皺了一下眉,然後兩眼放光:“唉喲不錯哦,你喜歡上女人了?”
“人類為什麼會有政治家這種好吃懶做的職業存在?”
“呃......”這個問題讓雷諾很無語,同時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前兩天他才去了趟歐盟的總部,電視上這個女人就是歐盟委員會的主席馮德萊恩。
“可能他們比較聰明?”雷諾只好敷衍的答道。
“可他們說的話就是在騙人啊!”託雷斯斬釘截鐵的說著。
“也......不全是吧......”雷諾點上煙,想到那場開了整整一天的大會,30多個歐洲國家,就為了打壓中國經濟,真是閒得沒事兒幹了。不過歐盟作為聯盟政府的最大金主之一,又不得不去彙報工作,說多了都是淚......
“不,我仔細觀察過。”託雷斯接著說道:“特別是這些金髮碧眼的人種,他們之中的政治家特別喜歡說謊。就比如北約那個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一直就在撒謊去編造一些不存在的軍事威脅,挑起軍事對抗。這個馮德萊恩也是,有新的技術出現難道對人類來說不是好事嗎?為什麼要制裁呢?”
“還不是因為他們的美國爸爸......”雷諾脫口而出,然後馬上捂住了自已的嘴巴:“我什麼都沒聽見,我什麼都沒說.....”
“為什麼這些政治家說的一句話,就能代表所有人的意志?”
“打住!”雷諾關上電視:“你說你研究什麼不好,非要研究政治。你就當他們閒的,這些個政治家要是什麼都不做,那就真成好吃懶做了。”
“還是無法理解。人類怎麼能將權力交到這些說話者的手上。”託雷斯搖了搖頭。
“所以現在不就有了聯盟政府嗎?”雷諾翹起二郎腿:“你是沒有看見過之前,第三次世界大戰。”
“對,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之一。”託雷斯托著下巴:“聯盟政府,為什麼不去阻止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的屠殺?”
雷諾有些無奈的捏著腦袋,光是聽到這些問題就讓他覺得頭疼,人類的歷史又怎麼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的女王一樣想得開的。”雷諾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就看電視上那些政治家吧,他們是真的想做事嗎?但凡有一個站出來說要為人民服務那都他媽是在扯淡。你想想,他們手握權力,權力之下是什麼,都是利益。就拿馮德萊恩這個蠢女人來說吧,他孫女上著整個歐洲最好的學校,小姑娘的一份早茶是普通英國人一家三口一年的收入,這些東西是誰給她的呀,肯定是她背後的利益集團嘛。”
“北約想要搞冷戰,是因為歐洲人民想要打仗嗎?放他孃的屁!”雷諾灌了一口伏特加,開始有些口無遮攔起來:“打仗誰最開心?那些賣軍火的最開心。那些大型的軍工集團,為了自已的收益,在全世界培養代理人,真正說了算的他們們!不是你看到的這些個的跳樑小醜。幹!”
“所以,難道就坐視不管嗎你們?”
“怎麼管?精英政治咯嘛!昂撒集團咯嘛!咱們能不能別聊這個了,我來找你喝酒,你要給我添堵,還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託雷斯見他一臉的不耐煩相,也只好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冷冷的說道:“你來找我喝酒,每次都是你自已一個人喝得爛醉,他們都說你酒品不好。”
“誰呀?”雷諾皺著眉頭:“是不是又是馬二兩那個小混蛋?成了戰鬥英雄了就開始說老子壞話,我拔了他舌頭!”
“你總是這麼說,也沒有一次拔過......”
“你......!你這個外星人,簡直是太殘暴了!”雷諾用手指著託雷斯,氣得牙癢癢:“你會不會聊天兒?這叫假設懂不懂?”
“外星人這個詞你用錯了,因為對於我而言人類也是外星人。”
“......你把天聊死了知道嗎?你讓別人怎麼接,編劇怎麼寫?”
“雷諾我的朋友,我能夠看出來你在撒謊。”託雷斯突然說道:“在一位娜迦面前,遮蓋和掩飾的語言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雷諾扇了自已兩巴掌說了聲:“該死,我怎麼把這茬兒給忘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託雷斯問道。
“還不是就是馬二兩那個混賬小子,他今天退伍了......”雷諾抱著腦袋,不住的唉聲嘆氣。又喝了一杯酒,然後眯著眼睛看著託雷斯。
託雷斯挑了下眉毛回答道:“這不應該是一件好事嗎?”
“他是巴勒斯坦人......”
“......”託雷斯倒酒的手稍微頓了一下“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上星艦,原本就不符合艦隊的規矩吧。”
“他和馬一兩都是我撿來的......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個時候。”雷諾輕聲的述說著:“我當年在維和部隊駐黎巴嫩南部哨所當兵,那是一天晚上,一個巴勒斯坦的女人把他的襁褓中的孩子遞給我。告訴我她是從加沙一路逃難來這裡的,想要尋求聯合國部隊的庇護。”
“然後呢?”
“那群以色列人真的是一點人性都沒有的渣滓啊!他們當著我的面,就把這個巴勒斯坦女人打死了。她就是一兩和二兩的母親。”
“我在看過你的記錄,上面的那個嚴重違規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吧?”託雷斯搖了搖頭表示不理解“你為了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巴勒斯坦人槍殺了5名以色列軍人?”
“你也覺得我做錯了?”雷諾冷冷一笑,問道。
“確實,考慮到聯合國中立的地位,你不該開槍。不過,也正是因為你開了槍,才有了今天的聯合政府。這件事情不好單純的評論對錯。我覺得每一個生命都是神聖的,也不能用數量來衡量。”
雷諾自顧自的接著說道:“只有我收養了這兩個孩子,他們才能得到保護。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邏輯很可笑嗎?三戰之前,明明就有《保護婦女兒童合法權益》公約的存在,但這些以色列人就是仗著有大國的庇護胡作非為。”
“也許你當時可以用談話的方法解決問題?”
“哎!”雷諾搖了搖頭:“有什麼用呢?如果靠嘴皮子能帶來和平,那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戰爭了。你不是也迫不得已向你的族人們出手了嗎?”
託雷斯沉默了,他抿了口酒,然後慢慢的說道:“我會受到審判的。”
“審判”雷諾大笑著,他的眼睛裡閃著淚花:“家都沒有了,誰來審判你?”
“會有的。”託雷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那馬二兩會怎麼樣呢?”
“以那小子的脾氣不好說,這才是我現在最擔心的事情。”雷諾眯著眼睛,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們在天上出生入死的時候,那群以色列人又把他奶奶家給佔了,巴勒斯坦已經快被從地圖上抹去了。”
“所以說你覺得馬二兩很有可能加入抵抗組織?可就算這樣憑我們兩個人又能做什麼呢?你直接說你的目的吧。”看著雷諾那欲言又止的樣子,託雷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不是你說的嗎,朋友會無條件的提供幫助。”
“那我就直說了啊。現在的聯盟政府和以前的聯合國不同,我們是有權利在有國家面臨毀滅打擊的時候派出軍隊的,就是這個流程嘛有點複雜。如果走正常程式,要到猴年馬月去了,所以你能不能稍微撒個小小的謊?這樣我就可以讓他們走緊急程式,你覺得怎麼樣?”
“一個小小的謊!”雷諾掐了掐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