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從狼人上車，再到離車，中間攏共也就十幾不到二十秒的功夫。
這期間，李雷全程目睹了後車廂裡發生的一切。
從狼人那駭人的形象到恐怖的破壞力。
從眼鏡男的果斷賣隊友到小娟的毅然決然。
還無意間發現在眼鏡男和小娟做出了各自選擇後，在他們兩人身上所出現細微的變化。
當然還有後來最炸裂的，那毫不起眼老頭所展露的一招…
李雷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畢竟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那只有在影視作品中才會出現。
此刻他的內心情緒非常複雜，有困惑不解，有憤怒不甘，有自責自疑…
那種導致他絕望，促使他自我放棄的渺小無力感，怎麼又失而復得，再次縈繞在了他的腦海。
這時，手上傳來的真實觸感，將他從渾渾噩噩中解救出來。
轉頭看去，是秦嵐，她此時正緊握住他的手，一臉擔憂的看著他，而那擔憂中還透著一絲安慰和…憐憫？
李雷決定暫時放棄無意義的自擾狀態，平復情緒，做個深呼吸。
他拉著秦嵐走到黃毛身前，伸腳不輕不重的踢了踢他，“喂，回神了…去控制檯那裡看著點，注意控制好車速。”
隨後也不再管他，看看葉子依然在安穩的沉睡著，直接就拉著秦嵐來到後廂。
在這裡，老頭又普通而安靜的坐那翻著書，張強正昏睡在他的另一邊邊。
至於鄭姐，也依舊在不管不顧打著她的圍脖。
李雷徑直拉著秦嵐坐在了她的對面，“姐，我來…找你兌現承諾了。”
鄭姐緩緩停下手上動作，笑眯眯的看他一眼，“承諾？什麼承諾，我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承諾過你什麼？”
“可您之前說…”
“之前？你好好回憶回憶我都說了什麼？”
李雷對自已的記憶力還是有自信的，但經過仔細回想之後，發現確實是自已話術不對，這鄭姐還真沒有承諾過什麼。
“抱歉，姐，是我的遣詞有問題，咱重新來啊…咳咳，姐，我有很多很多的疑問需要您的指點…解惑，不知道眼下的時機和條件是否成熟，時間又是否充足…”
鄭姐含笑點頭，一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樣子，“當然可以，你問吧，但是…我不保證你的所有問題都能得到滿意的答案。”
李雷聳聳肩，表示接受，“你們是？”
“我們？按照普遍的說法，應該是叫‘接引使’，你可以理解為領路人，偶爾有時也會附帶一些監察和維穩的職能。”
李雷聽的還是有些懵，但他的問題和疑惑太多，此時不是在某個點不斷深入糾纏的時候。
“那…我們是？”
“你們嘛…”，這個問題大概讓鄭姐感到了些許困惑，左手託著右手肘置於胸前，右手食指不斷點選著太陽穴，“迷途的羔羊？失落的星光？這要怎麼說呢…反正我們一般習慣稱之為‘新手’、‘菜鳥’。”
李雷在依舊有些困惑的同時，突然發現這中年大姐有些可愛是什麼鬼？
甩甩頭將這個奇怪的念頭趕出腦海，繼續問道：“所以，我們是已經死了對麼，然後又從這裡復生了還是？”
他的這個問題，也是經過認真觀察與反覆思考所判斷出來的，自已什麼情況那不必多說，他自已最清楚。
而從黃毛之前的話語中判斷，他應該是車禍意外。
至於眼鏡男那時的欲言又止，也已經表露出了許多。
還有那對夫妻，雖然這麼說很無禮且無德，但那倆一看就不像能好好活著的樣子。
“死？生？那你來說說，什麼是死怎麼算生？它們兩者的界定標準又是什麼？”
鄭姐依然沒有做正面回答，而是又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語。
“所以啊，不要糾結於什麼生啊死啊的，有句話雖然很粗俗，但我還挺欣賞的，轉贈予你——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李雷對鄭姐的這番回答感到很驚訝，後者表面看起來和善平易，但語言和行為上卻又是一副與之截然相反的狀態。
也不糾結，繼續下一個問題，“那眼鏡男和小娟會不會？”
鄭姐聽到這個問題，檀口微張上身略一後仰，做錯愕狀的看著李雷，“沒看出來，你還挺善…”
隨即又搖了搖頭，恍然般說道：“哦，也不對，我知道了，這個問題應該也算是一個你判斷情勢的依據吧？好，我滿足你，他們不會有事，至少這次不會，這是他們應有的宿命，去他們該去的地方。”
李雷雖然聽的依然是一知半解，但還是決定不糾結，繼續問下去，“所以這是考驗？篩選？還是…”
鄭姐又搖了搖頭，“其實都不算是，本來呢，我也覺得這隻會是一次再普通不過的接引罷了，就照著流程走走過場，順便按慣例給新人留一個難忘且震撼的小‘驚喜’…”
說到這裡，眼神玩味又寓意深長的看著他，“但誰能想到中途居然出現了一個意外，那也就暫且順其自然靜觀其變嘍，結果嘛，居然還出乎意料的不錯，收穫到了許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這下李雷就有些懂了，原來之前做發生的那一切都是有劇本的，早就已經被安排好了，哪怕自已此前什麼都不做，結果可能依然不會變。
狼人的目標或許始終都是眼鏡男和小娟，而牠們這場表演性襲擊所追求的效果，一個是擄走這兩人，另一個就是給其餘眾人一個下馬威式的警告教育，但應該也會確保他們在人身安全方面無憂，畢竟鄭姐也已經解釋過他們的職能範圍就包括了所謂的“維穩”。
但這個答案，幾乎讓李雷有些難以接受，甚至又有點再次陷入自我懷疑之中。
“所以說…我就是那個意外？而我絞盡腦汁思考，又費盡心思作為的這一切…都毫無意義？或者可能還適得其反？”
畢竟因為他的決定，直接導致了葉子受傷，也間接觸發了張強的意外遭遇。
而就在這時，秦嵐緊了緊兩人一直到此刻為止都彼此相握著的手，甚至還將另一隻手也加了上去，不斷輕撫著。
鄭姐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嘴角微翹別有意味，“你要是這麼想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之所以說你的所作所為是個意外，也只是基於我原本的設想而言，它並非毫無意義，更沒有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