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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逃離

雖然幾日相處下來,茅蒲是個不錯的人,但是說到底,還是那句話,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天天被個人盯著。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再者說,屈飛沉已經尋回了自已的荷包,沒有理由在這紅樓繼續混吃混住下去了。屈飛沉本想留個字條離開,轉念又覺得,畢竟是一起喝過酒吹過牛,甚至說指點過江山的人,未免不妥。

酒這個東西,很誤事。這天底下,人與人之間,除了父母兄弟,本就毫無聯絡。如果強行說有一樣東西可以把人跟人聯絡起來,那麼酒當屬第一。

粗淺來分,世上人可以分為兩種,與自已喝過酒的和與自已沒有喝過酒的。沒喝過,就沒交情,愛怎樣怎樣。既然已經喝了,那就是算交了朋友,禮數都得跟上。當然,那些虛情假意,逢場作戲的酒是不算在內的。

屈飛沉遙遙記起那日東倒西歪散落的院子裡的酒壺。有些許後悔。自已都不想活著了,為何還要與他人徒增牽扯。都怪自已這饞嘴。也罷,至少得當面道個別,噓寒問暖幾句才合適。他日若有緣相見,也不會被責怪。

正巧瞥見窗戶外頭,阿寧正在收拾院子。屈飛沉叫做阿寧,“你家公子呢?”

阿寧很少見屈飛沉主動與人搭訕,驚了一下,半天反應過來,我這就去叫。估計這會兒正在午休。

“無妨,我去看看。” 屈飛沉大步流星地朝楚鴻羽的屋子走去。

屋內沒有動靜,楚鴻羽在午休。屈飛沉就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等。

楚鴻羽的屋前是一個天井,另三面都是廊子。天井正中間種著一棵芭蕉,葉翠如水,頗有幾番詩意。屈飛沉就這樣靜靜看著這一瀉千里的春光。心裡無限安寧。他仰面讓光打在臉上,想起自已的半生。

大概過了有一會兒,只聽到屋子裡兩位的對話聲。

“兄臺可是覺著我這廟小,住著不舒服?”這是楚鴻羽的聲音。有點責怪的意思。

屈飛沉翻了個白眼,對著他這陰陽怪氣的語調。

屈飛沉解釋說,自已喜歡自由,不喜與旁人接觸。整體這麼個大男人跟著自已,想想就渾身難受。把自已離開的理由冠冕堂皇的說到了茅蒲身上去。

“既然兄臺這樣說了,可是已經有了去處?”畢竟是飲過酒的交情,關心多一點也是應該的。

“那倒不是,天做被蓋地當床,浪跡天涯吧。”屈飛沉也沒想好自已到底有什麼去處。

楚鴻羽一聽,這不就是個乞丐嘛?哪有讓我們風度翩翩的屈飛沉當乞丐的道理。當下獻上一計,其實也是自已一早苦思冥想的:“兄臺如果信得過在下,我倒是有一處藏身之地可以安排。”

“你能有什麼地方?”屈飛沉問。

楚鴻羽笑嘻嘻:“在下也不是在這紅樓生下來的是吧? 你怎麼就這麼看不起人呢?”

屈飛沉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已的去處,當然也這裡的任何人就包括楚鴻羽。“我還就看不起了。不去,我自有去處,不用你管。”

“好好好,你都不給我機會開口。你真行。好,我不問,不管。”楚鴻羽屈服,“只是我這又供吃又供住的,每天像個老爺一樣伺候著你。告訴我一下你要去哪裡不過分吧?”

楚鴻羽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而且,我還幫兄臺尋回了荷包呢?兄臺這個人吧,面相正直,一定不是那些個忘恩負義之徒。”

屈飛沉本來義正言辭的,被楚鴻羽這麼一調侃,頓時覺得確實理虧。沒辦法,只能做個忘恩負義之徒了,多說無益:“如此,便跟楚鴻羽兄先行別過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湖有緣再見。”

說著大跨步的出去。“嘿,屈飛沉,你這個忘恩負義之徒,你何時動身啊?”楚鴻羽追問,“總得給在下個機會給你設個宴好好歡送一番才好啊。”

楚鴻羽搖了搖頭,這個屈飛沉是真傻還是裝傻。

這日,茅蒲照例像往日那樣斜坐在屋頂上,等屈飛沉起床出來,一起吃他的中飯,屈飛沉的早飯。

春末夏初,陽光已經有了幾分酷熱的味道。茅蒲撓了撓身上,皮都快曬皺巴了,遲遲不見楚鴻羽屋裡有動靜。看看這天,刺眼的很。

茅蒲等了又等,索性進屋去叫,這一瞧差點暈了過去。

不好,這下子要被太子抽筋拔骨都算輕的。茅蒲慌了神。急得像只猴子,來來回回在屋裡找,櫃子床底都翻了個遍。就像那麼個大活人能變成小貓小狗似的,能鑽到櫃子裡?

“不能慌,也許,大人只是今日早起了,指不定自已在哪轉悠,等下又回來了?” 茅蒲找了一圈沒見到人影,自我安慰一番。“對了,楚鴻羽一天到晚圍著屈飛沉轉,楚鴻羽一定知道,去找他。”

正欲前往楚鴻羽處,一轉身,七魂丟了六魂半,太子殿下!太子一看茅蒲這個表情,七七八八也猜了個大概。

“還不快去找!”太子怒斥。從沒見過太子發這麼大的火,茅蒲走的時候腿都軟了,差點跪在了地上。

“把楚鴻羽叫來。”太子把手中的桃花酥捏了個稀碎,這本是屈飛沉最喜歡的宮廷小食,太子想著屈飛沉在外面受苦,特意命人一早準備好,自已親自提了來,準備帶給屈飛沉嚐嚐的。

楚鴻羽狼狽不堪,居然是被下面人五花大綁押送上來的。楚鴻羽自小搗蛋事雖然做過不少,但到底總還是算個良民。從來沒跟官府的人打過交道,哪知道第一次打交道居然是這陣仗。這要是真殺了人放了火,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還不虧。

哪忍得了這口氣,楚鴻羽叫囂起來:“我又不是替你看兒子的,關我什麼事。別說我還真不知道屈飛沉去了何處,就算知道,你今天這麼個陣仗,我也不告訴你!”

下面的人臉色嚇得鐵青,本來就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這下大家想死的心都有了“放肆,你可知道所對何人?”

太子凌冽地看了一眼多嘴的屬下。嚇得那個人連連後退。氣氛一下子冷到了谷底。

“快點放了老子!”楚鴻羽被人壓得動彈不得,“你跟你那位好兄弟,真是一個樣。我本與各位素不相識,機緣巧合,好心收留了你那兄弟,也把你當客人。你們兩一個忘恩負義,招呼都不打就走。一個更過分,對我喊打喊殺,當個犯人一樣。”

說著楚鴻羽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已剛剛被身邊這位大漢扭傷的手腕,指給太子看上面的一點點淤青,在自已白淨的面板上,格外突兀。越發心疼起自已這細皮嫩肉的身子。

太子是官,楚鴻羽是民,是百姓。官對民問話,這個態度其實是再正常不過了。不過在民間做事,這就不合規矩了,你要問話,便是有求於人。有求就得低微,得客客氣氣說話。

太子被楚鴻羽這麼一叫囂,稍稍冷靜了點,意識到自已關心則亂,剛剛確實失了禮儀。

想著得按民間的方式來,但是又不能在下屬面前失了威嚴。只得乾咳幾聲。

楚鴻羽真是機靈跳脫,很快反應了過來這位貴人的兩難。“不如請這位?”想了想居然還不知道對方稱呼,“移步屋內詳聊。”

太子一進屋就質問, 楚鴻羽怎麼沒有看好屈飛沉。 楚鴻羽一臉莫名其妙,屈飛沉又不是一個小孩,怎麼還要我幫忙看著。

或許只有在太子看來,屈飛沉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孩吧。

楚鴻羽難得正經,向太子解釋道, 他應該是有想躲的人,或者就是有,想逃避的事情。雖然楚鴻羽也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莫名能感覺到這整件事裡的隱情。

太子臉頰鼓動了幾下,手捏在桌角處,支撐起半個身子,眼眶居然有點微紅, “你能幫我把他找出來?你知道他可能去什麼地方嗎?他無緣無故去哪裡?你可知道他此刻有危險”。

此時的太子脆弱的像個小孩,話語中都沒了氣力。看得楚鴻羽突然有那麼幾分心疼。不知怎麼回答。過去扶了一下太子,讓他坐下。

太子思忖了一會兒,喃喃自語,“他要是真的能藏好,倒也罷了。只怕......”

“能藏好能藏好,我保證藏得很好的。”屈飛沉趕緊接話,順勢舉起了一隻手,像太子做保證狀。

太子狐疑的看著眼屈飛沉,眼神又變得凌冽起來,全然沒有了剛才那股子柔柔弱弱的樣子,追問道,“所以他在哪裡?”

楚鴻羽明顯被太子的這種眼神,給震懾住了。

你別這樣看我呀,又不是我把他藏起來的。我只是,單純的相信,我相信他這麼聰明的人,應該可以保護好自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