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我讀過不少這方面的書。”
日光。
我從未見過太陽,老實說,現在也依舊見不著,但即使穿過重重密雲,那片日光仍比二號避難廄的模擬陽光更明亮溫暖。天空自身也呈現出一種反常的蒼白色,但無論如何,視野所及的·一切都被照亮了,我能看到細小的塵埃在房間裡盤旋飛舞(我想知道把它們吸進去會不會有害)。這一瞬間,我才真正意識到外面的世界是多麼廣闊無際。
廣闊得讓我想立刻藏到窗戶下面。
我漸漸鼓起勇氣走出臥室(客廳居然那麼大!),試著集中精力開啟昨晚發現的箱子。為了開啟它,我廢掉了兩個髮卡——但是值了:裡面裝著一條我見過的最漂亮的裙子!多麼精妙的花紋!多麼細緻的褶皺!多麼絢麗的顏色!還有這質地——輕便、透氣,一點兒也不鬆垮,簡直就是美夢成真!可惜這“美夢”並不屬於我,它屬於另一隻比我更高挑的小馬。
喜悅與失落在我的心中交織。然而,即使我自己穿不上這條裙子(至少不大改一下是不行了),它仍是我離開避難廄後見過的最漂亮的東西。我把它仔細地疊好,塞進我的鞍包裡。
然後,我躲在一張翻倒的桌子後,用魔法一點點把門推開,警惕著昨晚的狙擊手。門前生鏽的鈴鐺隨著著我的動作發出清脆的聲音,柔和的日光立刻傾瀉進來。各種聲響一下子淌入耳內:鳥兒清脆地啼叫,遠處的濁流激盪地濺出水聲。新鮮得多的空氣瞬間將室內陳腐的氣味一掃而空。
我小心翼翼地挪到門口,稍稍探出頭向外窺視。那場大災變過後,曾經舒適悠閒的小馬鎮如今只是個爛糟糟的空洞廢墟。大街滿是瓦礫和垃圾,街道旁的殘垣斷壁在兩百年前的烈焰中便已燒得焦黑。怪誕、墮落的塗鴉遍佈各處,而那些狂熱的掠奪者甚至還在精品屋裡亂塗亂畫,彷彿一場邪惡的狂歡!我轉過身觀察室內,不堪入耳的髒話從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我的視線掃過整個大廳,頓時被眼前噁心的場面噎得說不出話來:日光照亮了數不清的死貓,它們都像垂飾一樣被掛在天花板上,早已成了一具具乾屍,而我昨晚居然直接睡在其中三具下面!
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一條後腿踏出了門外。
嘀。
什麼聲音?
嘀。
我回頭,看見一個橙色的盤狀物,半埋在門前的土裡,一個小紅點正閃爍著。嘀,嘀,嘀。
“快關上門!”一個細小而急切的電子音突然冒了出來。我的心臟猛地一顫,我嚇得趕緊跳回去,狠狠地摔上了門。
爆炸!衝擊波直接將門從門框上整個扯了下來,我被震得飛了出去,撞入了一面破爛的屏風,那扇冒著煙的門則直直砸在我的身上。“嗷!!”
我無比震驚地從門下爬了出來,顧不上身體隱隱作痛,耳朵嗡嗡直響。一個陷阱!難怪那些掠奪者沒在我睡著的時候闖進來,原來早就留了一份大禮。
“動作快,他們要過來了!”我的耳朵彷彿被棉花塞住,只能勉強聽見這不知從哪傳來的嗓音。
“你是誰?”我一邊問,一邊把水壺掛在脖子上,用念力取出那把戰鬥霰彈槍。可惜它只剩一發子彈了。不過如果哪個掠奪者膽敢出現在門口,我會確保它物盡其用。
一個與先前完全不同的嗓音回應了我:“出來啊,出來啊!不管你是誰!”一個掠奪者將頭探了進來,癲狂地嬉笑著,還咬著什麼東西,就像一顆金屬蘋果。她一甩頭,那個東西就朝我飛了過來,但那東西的拉環依舊留在她齒間。
一段回憶在我的腦海中迅速閃過:那時候我還是一隻小幼駒,正奔向避難廄的教室。突然一隻大齡小馬從門後閃了出來,朝我扔了一隻裝滿水的大氣球。它在我的獨角上爆開了,讓我成了落湯雞,作業也溼透了。“嘿,光屁股!你別傷心嘛,我這是在幫你啊。你懂,萬一你的可愛標記就是個靶子呢?”他大笑著趕去上課,而我難受地蹲在走廊裡,渾身是水、可憐極了。
這事兒給了我個教訓:當哪隻小馬向你丟東西的時候,別被砸中,甚至別讓它落在附近,因為它也有可能濺到你。所以我任憑霰彈槍哐噹一聲掉到地上,集中魔力控制那顆金屬蘋果,把它扔了回去。它直接把整個門框炸的稀爛,塵土和碎木四處飛濺,遮擋住了我的視野。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在我下面迴盪,我眨巴著迷濛的雙眼低下頭,看見被炸得不成形的小鈴鐺在我蹄下打著轉。
我不停地眨著眼來緩解刺痛,然後再次飄起霰彈槍,小心地貼著牆挪向門口。我只能看見那個掠奪者的一條前腿一動不動地搭在門內。三思之後,我飄起一張桌子放在面前作為掩護,然後才謹慎地推著它爬了過去。我快速伸出頭,想看看那個掠奪者是否還有知覺。
那條腿已經跟身子分家了。
一會兒後我才發現旁邊被炸開的屍體,死得很利落。我縮回到桌子後面,冷顫傳遍全身:我剛剛殺了一隻小馬!
*** *** ***
潛出小馬鎮的過程讓我心驚膽戰。
我剛剛才意識到,視覺強化魔法指示盤被我忽略了。一旦我啟動視覺強化魔法,要判定掠奪者的位置簡直小菜一碟,也就能輕而易舉地避開他們。儘管那些掠奪者正四處找我,但現在看來,他們也不過是二流的獵手。我時不時用念力敲打街邊的郵箱蓋,或將空瓶子砸向幾街區之外,就能吸引掠奪者的注意力,再趁機溜過去。正當我小心翼翼溜過最後一座房子時,那個狙擊手又朝我射了一槍。這發子彈險些打中我,但還是擦傷了我的大腿。我感到傷口一陣灼痛,甚至有血濺了出來。好在傷口比看上去淺得多,就算以我自己粗淺的醫療技能,也能輕易包紮好。
我立刻滾到一條有樹木遮蔽的小溝裡,努力調整呼吸。這時,那似曾相識的音樂又從遠處傳了過來。“咕嚕——”,我的肚子叫得越來越響,我這才想起自己將近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了。我從鞍包裡飄出一顆蘋果,又拔掉水壺的塞子。我剛抿了一小口,視覺強化魔法指示盤就跳出了一個敵對的紅點,不是來自小馬鎮,而是來自前方山林的深處。當然了,我一下子就知道,又有什麼要來找我的麻煩了。廢土從不會讓我好過。
我塞好水壺站了起來,大腿上一瞬而過的刺痛讓我的腿軟了一下。我飄起僅有一發子彈的霰彈槍,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周圍一片靜謐,就連剛剛怪異的音樂也無影無蹤,片刻後,我漸漸能辨認出一種模糊的嗡嗡聲。我把槍飄到眼前,盯住準星,對準了指示盤上顯示的紅點。一開始我啥也沒看著,緊接著,我就注意到一隻醜陋的小飛蟲,它全身浮腫,形狀非常怪異,在幾棵樹中間盤旋。它也發現我了,向我射出一根飛刺,但沒有射中(就差一點,飛刺纏在了我的鬃毛裡)。
我瞄準了它,但仍在猶豫。那該死的東西太小太靈活了,行為軌跡很難預測,我幾乎不可能射中它。而我又不敢浪費這唯一一發子彈,於是我改變了策略,躲回樹後,準備一陣狂奔甩掉它。
一陣我從沒停過的噼裡啪啦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指示盤上舊出現了另一個標記。而原來的紅點熄滅了,只剩下新出現的那個,而嗶嗶小馬將它辨識為友好物件。
“對小馬鎮發生的一切,我深感抱歉,但你沒有其他選擇。你不那麼做,早就被殺了。”正是這個細小的電子音在剛剛發出警告,救了我一命。
我心中的石頭落了地,如釋重負地笑了出來,但迷惑卻又爬上心頭。我注視著那隻機械精靈飛進我的藏身處。
——作者:PonyEcho
“你是誰?”(我差點想問“你是啥?”但轉念一想,這好像不太禮貌。)
“一個朋友。”我挑起一側眉毛,表示不以為然。“好吧,一個友好的過路者,對你沒有任何惡意。”在一段意味深長的停頓後,機械精靈說:“叫我守望者(Watcher)就好。”
我警惕地盯著這個機械精靈,“好吧,守望者……”我從樹後走了出去,開始尋找自己滾落的蘋果。不遠處,那隻會飛的蟲子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堆灼熱冒煙的粉紅灰燼。“那是你乾的?”
“那是肉食靈(Bloatsprite),是貪食靈(Parasprite)接觸腐質(Taint)後的變異體。我可受不了它們,所以樂意點小忙。”
我找到了自己的蘋果,把它飄了起來。“謝謝你,也謝謝你警告我埋在地上的那個……東西。”
“地雷(遞來)。”
我不解地眨動雙眼,“你……你要我把蘋果遞給你?”
機械精靈呵呵笑了,由於電子合成音聽不出任何情感,這笑聲聽著非常彆扭。“不,這是埋在地上的那個陷阱的名字。它叫做‘地雷’,你一踩上去就會爆炸。”
“噢,”我咬了一口蘋果,有些不自在,“這武器的名字可真蠢。”
他又笑了,讓我有點緊張。但緊接著,我也很奇怪地輕輕笑出了聲,“我還真以為你是要我的蘋果呢,如果你真的想要,我也會給你的,雖然我不知道你要它幹啥,你又不能吃東西。”
“哈?”儘管它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但還是表現出明顯的困惑。
“你不吃東西,不是嗎?不吃食物。你是個機器,你連張嘴都沒有。”
笑聲第三次從擴音器傳出來,這次聲音被憋得很輕。“啊!你是說這個機械精靈吧。”好吧,至少在這對話中感到困惑的不止我一個,我現在越理越亂了。“我並不是這個機械精靈,我自己在別的地方。我只是知道如何黑進這些機器,用它們去觀察,去交流。”
我開始懂了,“那……音樂……”
“噢,別提這個了。我每次黑進去都得把這爛音樂關掉,你絕對體會不到它有多麼過時。”藏在機械精靈背後的駭客想了想,添了一句:“至少目前如此。”
我吃完了蘋果,胃痛緩解了一點。多虧進行了一次文明的(儘管風格非常奇怪)談話,我的精神也穩定多了。
“啊,時間要到了。聽著,你需要一些東西才能在這外面生存。一件武器(至少也得為你自己的霰彈槍準備更多的彈藥)、一套防具、一些指導……最重要的是:去交一些朋友。”
至少搞到一套防具不會太難,但是一想到要穿上死馬的衣服,我就瑟瑟發抖。儘管如此,那顆擦身而過的子彈同樣讓我心有餘悸……我才剛在廢土呆了一天,就已如此接近死亡。我應該回到橋上,扒走其中哪個屍體的護甲。
還要一件武器?搜刮死屍的行為就已經讓我猶豫畏縮,一想到自己還得繼續殺戮,更使我的心臟瞬間停止跳動。至於交朋友?我在避難廄都交不到朋友,憑什麼能在這片毫無憐憫的廢土上收穫友誼?就連從奴隸販子和掠奪者蹄中救出別的小馬,都沒能得到一點兒善意的表示。如果這些條件都得滿足才能活下去,我真懷疑自己能否在廢土上生存。
“你剛剛說的‘一些指導’是什麼意思?”
機械精靈上下搖晃著,沉默了一會。“我隨便猜猜——你喜歡書,對嗎?”
“呃,沒錯,我……”
“我知道一本好書,它能教你如何在小馬國廢土上生存。我很確定,小馬鎮圖書館就藏有它的副本。等我一下……好,我已經在你的嗶嗶小馬上標好它的位置了。”
我警覺地睜大雙眼。“小馬鎮圖書館?就在我剛剛才逃出來的那塊地方?全是變態神經病的地方?你是要我送死嗎?”
“聽著,你必須去試著信任某些小馬。”
對乾酪傑克的回憶又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們甚至都沒見過面,你總是藏在一個機器背後。”
“我不知道,我救你的這部分夠不夠?如果我要殺你,還警告你幹嘛?”
嗯……這個聲音——這個叫守望者的——說的好像有一定的道理。但在我有所回應之前,靜電噪音突然冒出來,然後重新播放起音樂(以長號和口琴為主,風格莊嚴壯麗而又清脆悠揚)。它慵懶地振翅飛走,好像根本不曾注意到我在這裡。
*** *** ***
小馬鎮圖書館位於一棵樹裡。它不是一座樹屋,它就建在樹的內部——一棵粗糙多節,比小鎮中心任何建築要高大的樹。那棵樹很明顯是魔法的傑作,被掏空成為一個公共圖書館。樹的南面被燒得焦黑,毫無生氣,然而另一面的樹幹上仍有不少葉子,執著地想要證明生命是頑強的。那棵巨樹矗立在一大片空地的中央,附近沒有任何掩體。
我本以為在旋轉木馬精品屋的好運會持續得更久一點,可是,當我抬頭看向圖書館最高處的陽臺時,一切希望都像捏在掠奪者蹄中的空酒瓶一樣破碎了。那個狙擊手!她是隻陸馬,身邊有一杆看起來威力很強大的步槍。那杆步槍架在陽臺的欄杆上,能以腳架為支點旋轉,所以那個掠奪者才能向視野內的一切射擊。從她的正後方進入圖書館是唯一的選擇,因為陽臺的門和樹的枝幹能阻擋她的視線。但圖書館內部無疑還有更多的掠奪者。
只有一條路線能讓我溜進圖書館,而不會一命嗚呼。我小心地觀察周圍的環境,悄悄地接近。當我到達圖書館門口時,過度的緊張讓我不住地戰慄,皮毛早已被汗水浸溼。我儘可能快速安靜地溜進圖書館——而這就像剛剛從一場驚魂未定的恐怖夢魘中醒來……卻又徑直跳進了永刑地獄的熊熊火海!
(最血腥部分已跳過)
到處都是血跡。血液不時從天花板“噠噠”地滴下,整個內廳都畫上了殘暴、冷酷的塗鴉。戰前的海報掛在書架與書架之間的牆壁上,原來的畫框早就支離破碎。掠奪者在其中一張海報(標著“閱讀是魔法”)上粗魯直白地塗上了超聚魔法爆發的景象,另一張(標著“心靈的美才是真正的美!”)被不堪入目的淫亂畫面蓋住了。書全被堆到一起燒成了灰燼,和地上的汙穢混在一起。內廳腥臊的惡臭簡直讓我發瘋!
內廳中央有三個鐵籠。呈正方體的兩個放在地板上,更小的另一個從屋頂吊下來、僅能容得下一隻小馬。那些籠子裡面滿是受盡虐待、渾身血汙的俘虜,他們的蹄子被骯髒的繩索捆緊,四肢扭曲地蜷縮在角落裡。離我最近的那個鐵籠關著兩隻小馬,他們楚楚可憐地望著我,我的心一下子絞痛起來。
我驚駭地瞪大雙眼,卻又拼命地想閉上,我得咬住自己的蹄子才不會尖叫出來。我慢慢退後,直到自己的背頂在門上。我的胃裡波濤洶湧,喉嚨彷彿被割斷,根本沒法呼吸。內廳裡慘絕馬寰的情景席捲了我,吞噬了我。我顫抖著挪開蹄子,嘔吐物一下子湧了出來。酸臭混合著血腥味,燻得我頭暈目眩。
“求求你,”一隻小馬輕聲懇求著,她的聲音被恐懼攫住,“救救我們……”
這聲哀求比恐懼還可怕!我把雙眼狠狠地閉緊,再閉緊……隨即,一陣狂暴的決心蕩平了我的一切不適……我猛地睜開了雙眼。
“救……命!”
這聲音可不是被困在廣播內無限迴圈的錄音。他們都活著,他們需要幫助,而他們此時此刻就在我面前——如果我讓他們再次乞求,那我和那些狗孃養的的墮落掠奪者有什麼區別?
螺絲刀和髮卡飄了出來,撲向最近的鎖。不過幾秒,鐵籠門就“咔嗒”一聲彈開了。裡面有兩隻捆綁著的小馬,無助地浸在自己的屎尿裡。我很焦躁地發現,自己沒有用來可以割繩子的東西,於是嘗試用念力給她們鬆綁。第一隻小馬身上的繩索被鮮血浸軟,我一下子就把它扯了下來,但第二隻小馬被捆得太緊了,我暫時無能為力。
“你……這不是我的幻覺吧?”第一隻小馬抖動著蹄子,試圖站起來,“我……我自由了?”
我點點頭,看向其他被困的小馬,一時想不出怎麼才能夠到那個掛著的小鐵籠,“如果你能幫我……”
這隻小馬穩住身體,拼命地搖頭,“不!這恐怖的地方我一刻都呆不下去了!但……那裡,帶上那些東西吧。我之前設法把它們藏了起來……”她用蹄子刨開汙泥,向我展示她在這世上僅有的財產,那些不過是一堆散在一塊破布上的乏味垃圾而已:一罐胡蘿蔔塊,一盒戰前的小蛋糕和一些瓶蓋。看到這些東西,我的心都要碎了。
“不,留著吧,你更需要它……”我突然止住話頭,發現有一顆霰彈藏在這堆雜物裡。“我正好需要這顆子彈,謝謝你!”我用念力開啟彈倉,將彈藥塞進去。現在我有兩發子彈了。
等我抬起頭,那隻小馬已經叼起包裹迅速地從門口溜走了。我向塞拉斯蒂婭祈禱她的平安,又返身營救其他小馬。第二隻小馬沉默不語,皮毛光澤全無。當我看向她股間凝結的血塊時,她明顯向角落縮了一下。那些掠奪者都對她做了什麼!?
我環顧四周,試圖撫平內心的驚慌。(正門上有一幅古老的壁畫,上面畫著一隻潔白美麗,長著翅膀的獨角獸——那是塞拉斯蒂婭嗎?——她高大優雅,超凡脫俗。一本翻開的書飄在她面前,一群幼駒蜷縮在她舒展的雙翼下,皮毛繽紛的顏色如彩虹一樣排列。那些幼駒好像在聽故事,臉上掛著暖融融的天真笑容。但是那些掠奪者卻用血把它變得邪淫暴力,甚至在上面做打靶練習。壁畫上滿是糞便和彈孔,被玷汙得無法形容。)這個圖書館的佈局很奇怪,房間和露臺就像樹杈一樣(雖然它們本來就在一棵樹裡)延伸至四面八方,我隱約聽到其他房間傳來掠奪者的聲響。從內廳的那些血腥裝飾來看,附近應該會有刀子。
“我馬上就回來,”我輕聲承諾。接著飄起霰彈槍,朝最近的門走去。
那扇門突然被開啟,我一下子就向後跳了一大步。那個掠奪者剛走出來就怔住了,一臉茫然地看著我。他的鬃毛亂成一團,深黑色的毛皮上套著臨時拼湊的護甲。一對槍套綁在他的身側:一邊配著一把小槍,另一邊掛著一把有鋸齒狀邊緣的短刃,一看就是用來施加痛苦的。更讓我難以置信的是,那個掠奪者的可愛標記就是一具四分五裂的屍體!
他迅速從驚愕中恢復過來,一扭頭將小槍銜在口中(啥?他打算用舌頭扣扳機嗎?)。我立刻啟動輔助瞄準魔法,照他的面轟出兩發子彈。他的頭瞬間爆裂,血肉像細麵條的醬汁一樣四處飛濺,身體無力地倒在地上。我只是殺了一個畜生——這群掠奪者自己已經放棄了生為小馬的權利!他們不是小馬,是活該滅絕的怪物!不宰了他們簡直天理難容!我之前從未這麼想過,但這裡純粹的邪氣深深撼動了我的內心,使我癲狂不已……我心中滿是熾烈的怒火!
我一邊收集他的武器,一邊將空的霰彈槍丟到一旁。那把小槍看起來沒什麼威力,但它的彈倉是滿的——六顆子彈均勻排列在可轉動的圓柱上。現在可不是挑剔的時機,槍響馬上就會把所有掠奪者都招來。
下一瞬間,三個掠奪者就衝進內廳,其中一個亢奮地吼著髒話。藉助輔助瞄準魔法,我朝她的腦袋開了三槍:前兩槍射歪了,但第三槍直接打爆了她醜陋的紅眼睛,一下子將她射翻在地。第二個掠奪者向我開火了(你猜怎麼著?他們真的用舌頭扣扳機!),子彈呼嘯著射進老朽的門框裡。有一發將我的鞍包打了個窟窿,萬幸的是沒傷到我的身體。
我伏低身體,集中精力,控制著剛撿來的左輪槍,瞄向敞開的門口。我朝第二個掠奪者開了兩槍,但嗶嗶小馬還在積攢能量,所以兩發子彈全飛到了天花板上。那個掠奪者敏捷地跳向右側,躲在一個俘虜後面,這無恥行徑無異於給我火上澆油。我氣憤地踏出門內,發現第三個掠奪者就站在內廳的另一端。
那掠奪者緊咬著一根檯球杆,低下頭向我猛衝而來。
“開玩笑吧?”我驚訝地眨了眨眼,不禁退了一步。他全速衝向我,但球杆只是擦過了我的身體,直直捅到了門框上,把他頂得一個急停。他離我如此之近,根本不需要輔助瞄準魔法。我直截了當地用最後一發子彈射穿了他的脖子。
“你們就不能聰明點兒?你們可都住在圖書館裡啊!”
他頹然倒下,鮮血從脖子的彈孔裡噴湧出來。我突然看見那個用槍的掠奪者從鐵籠後面探了出來,正朝我瞄準。我心頭一驚,俯身歪向一側。槍聲響起,子彈射進了我的側腹,我的尖叫聲立刻響徹房間。好疼啊!比我想象的還疼。
我身子一軟靠在了牆上,傷口在牆上留下了一點血斑。疼痛感燒灼著我的身體,伴隨我的每次呼吸越來越劇烈。我能聽見那個掠奪者的馬蹄聲,他正謹慎地靠過來。我嘗試用念力關上門,但拿著球杆的那個掠奪者的屍體把它擋住了。
我四下掃視。這房間是一個廚房,桌上躺著一隻身披鱗片,牙尖齒利的可怕動物,幾把尖刀插在它周圍的桌面上。那個可愛標記是碎屍的掠奪者已經將它切成了幾段,正打算下鍋。房間裡還有一臺冰箱,一個爐子和很多散亂在地上的書,它們絕大多數都破舊古老,難以閱讀(我開始懷疑這兒是否有守望者所稱的那本書了)。接著,我的目光就落在了自己期望的東西上:角落裡,幾個裝著彈藥的金屬箱靠著牆面堆放,一個褪了色,有著粉色蝴蝶標記的黃色盒子就放在彈藥箱上面——那是一個醫療箱!更幸運的是,它看起來鎖得好好的。掠奪者在上面留下了無數刮痕,似乎用盡了一切辦法想要開啟它。裡面肯定有一些藥膏,甚至還可能有一瓶治療藥水!
但必須先打敗內廳的那個掠奪者。我現在彈盡糧絕,身負重傷,而接近那堆彈藥箱必須經過房間門口,將自己暴露在掠奪者的視野內。我緊張地退後幾步,環視四周,然後忍住劇痛,集中我的魔力。
那個掠奪者踏進廚房時,剛好和一排飛過去的尖刀打了個照面。“啊!”他轉頭就逃,那些飛刀要麼根本沒命中,要麼刺中了他的護甲,根本造成不了任何威脅。比起槍械,我用起刀子就蹩腳得多。所幸的是,我還是成功逼退了他,爭取到了一點寶貴的時間,我立刻撲向那堆彈藥箱,發現幸運女神又一次眷顧了我:雖然其中一箱全是不知道配什麼槍的大彈夾,但另一箱裡正好有左輪槍的子彈。
那個掠奪者又小心地將頭探進房間,叫嚷道:“刀子用完了吧,小妞兒!你幹嘛不直接出來呢?我保證爽夠了就給你個痛快。”
他扭頭看向我,眼睛瞬間瞪大了,不知道是盯著我的雙眼還是那把左輪槍。我現在又能用輔助瞄準魔法了,而那個混蛋再也不會有機會把受盡折磨和強暴的俘虜當做自己的盾牌了。
*** *** ***
又多了一個死掉的掠奪者。我開啟醫療箱,喝掉了裡面的那瓶治療藥劑,然後飄起一把鋸刃,飛快地跑回內廳。我走進鐵籠,割開了束縛住那隻可憐小馬的繩子,低聲說:“快跑,你自由了,跑到安全的地方去。”我轉念又想起那個守在陽臺上的狙擊手,急忙告訴她該從哪邊逃走。她無言地點了點頭,溜了出去。我則快步走向下一個鐵籠。
籠裡是一幅噁心的場景:一隻小馬和一具腐屍鎖在一起。那隻小馬正在睡夢中啜泣著,她的尾毛纏著那具可怕的屍體,就像是纏住一隻泰迪熊一樣。
那具屍體並沒被切成肉塊,所以我不知道它是怎麼死的。它全身沒有幾根毛,面板上遍佈灰玫紅的斑點,有些甚至已經剝落。它雙眼無神,牙齒枯黃——正是它僅剩的幾縷鬃毛和尾毛的顏色。怪異的贅瘤從它的身體兩側垂下,我本以為它們是突變後長出來的腫瘤,片刻後我才意識那是一雙翅膀!原來那是一具被剃掉毛髮的天馬屍體,它噁心的翅膀我一眼都不想多看。
我驀地扯足嗓門尖叫了出來,因為那具屍體突然抖動了一下,隨即坐了起來。它的眼珠在眼眶中緩緩滑動,慢慢對準了我。它是一隻殭屍小馬!
殭屍小馬呆滯地眨了眨眼,試圖站起來,結果失去平衡栽倒在地。看來它忘記自己的四隻蹄子被綁住了。它……她就躺在那裡,用悽慘的眼神望著我。
我暈乎乎的,許多經不起推敲的念頭四處亂竄:“救下這個友好的殭屍,讓她不會衝我發狂。”儘管不太理智,這個想法還是漸漸浮出我的腦海。
我嚥了口唾沫,將小刀伸向繩索。“別動,”我盯住她的眼睛,又不由自主地挪開了視線。她一隻眼睛看著我,另一隻又瞧向其他地方,她撥出的氣息充盈著惡臭。“如果我放了你,你還想啃我的腦子,我肯定對你不客氣!”
*** *** ***
我已經救了包括那個殭屍在內的兩隻小馬,她們都沒有幫助我的意味,都一下子溜了出去(那隻殭屍小馬還回頭衝我微笑了一下,那笑容……真讓我發毛),我自己則想方設法接近那隻掛在半空的小鐵籠。就在這時,兩個掠奪者從樓上的露臺出現了!其中一個是獨角獸,帶著一杆可怕的步槍。就在我一個翻身滾到牆邊,想將樓梯當做掩體的一瞬間,掠奪者向我開火了。那把步槍瘋狂地四處掃射,我眼前木屑紛飛,巨響充斥雙耳,整個內廳一片狼藉。
起碼我現在知道彈藥箱內的那些大彈夾是幹嘛用的了。
我一聽見裝彈的聲音,就一下子衝了出去,將念力集中在……既不是我的武器也不是他的武器,而是他背後的大書架上。我凝神聚力,獨角上的光芒越來越耀眼,同時他也填好了彈藥,飄起槍正要對準我的腦袋。
轟!
書架倒下來將他砸暈了,那把突擊步槍隨著奔湧的書海飛到了樓下,還有什麼東西也一起掉了下來。我踢開蓋在上面的書,發現那是一副老舊,滿是灰塵的戰前雙筒望遠鏡。一開始我覺得在圖書館用望遠鏡十分古怪——視力得多差才用得上這玩意兒——隨即又搖搖頭,甩開了自己的這個傻念頭。
我發現另一個掠奪者已經不見蹤影。於是趕緊撿起突擊步槍和望遠鏡,考慮該怎麼解救那隻困在籠中的小馬。要是我能跑到樓上,從那裡跳到籠頂,就能看清鎖的構造,把小馬救出來了。
就在我仔細思索時,那個掠奪者突然從欄杆後面冒出頭,臉上盡是邪惡的嬉笑。他用蹄子把一個彈藥箱往前頂,靠住欄杆把它推翻。箱蓋彈開了,十幾個橙色的地雷傾瀉下來。
嘀!嘀!嘀!
嘀!嘀!
嘀!嘀!嘀!嘀!
嘀!
嘀!嘀!嘀!
嘀!嘀!
操!
我拼命甩開自己四條可憐的小短腿,跳過球杆掠奪者的屍體,飛奔到廚房的桌子底下,竭力掀翻它當做掩體。變異鱷(Radigator)的肉塊滑到地上,發出黏糊糊的悶響。
我縮在桌後,世界化作一片炫目的光與火!
*** *** ***
等我探出頭時,整個內廳已經毀壞殆盡。我感到鮮血滴進自己的鬃毛,一抬頭就看見那個扭曲的鐵籠,裡面的小馬被炸得七零八碎。塞拉斯蒂婭罰那些掠奪者下地獄!
我從未這麼決絕過。儘管屍體上的護甲已經破爛不堪,我還是把它們剝了下來。就算只有一堆無用碎片,我也能挑選最好的部分湊成一件護甲,總比穿著自己的避難廄多功能馬鎧靠譜。我拼好了後才發現它一個口袋都沒有,只能從鞍包中取出多功能馬鎧,把絕大部分工具都塞進去,雖然費事,但是值了。
穿上掠奪者的護甲令我毛骨悚然。暗紅的血浸溼了整套護甲,現在已經凝結,黯淡地泛著光。我的蹄子早就沾滿血汙。我差點就失去勇氣把它丟到一邊,但最終還是穿上了——我的胃立馬就開始造反,但我已經沒有什麼可吐出來的了。
我覺得自己時間還很充裕,於是又掃視了一下內廳——樓上的那個掠奪者肯定覺得我已經被幹掉了(換作我也會這麼想)。我翻檢著屍體,只找出了一些子彈。那把突擊步槍已經在爆炸中損毀,根本不能修。我吃驚地發現這些小馬似乎都在收集瓶蓋,這種怪東西有啥用啊?廚房的冰箱裡還儲有一些食物:煮熟的變異鱷肉、幾串肉食靈的肉(嗶嗶小馬分析出來的結果)、幾串烤水果、一盒戰前蛋糕(兩百年前的東西誰還吃得下去?)和幾瓶一看就知道是從那條泥河裡打來的水。除了水和蛋糕,我都收下了。很顯然,那個可愛標記是碎屍的掠奪者是個技藝精湛的廚師。我轉念一想,又看了看蛋糕盒上的配料表(大量防腐劑!就算你死去化為塵土,你的胃也會在廢土上亙古長存!),也把它帶走了。
當我走出廚房時,那個掠奪者正在檢視損毀的內廳。他一看見我(和我的一大堆武器)就一溜煙逃到樓上去了。我撒開腿就追,獨角綻放出光芒,懸浮力場將左輪槍裹住,它“嗖——”地一聲地飄過來跟在我身後。
他逃進了樓上的一個房間,片刻後我也衝到了門口,但謹慎起見,我剎住自己的勢頭,沒有直接闖進去。如果是我,我肯定會躲在門旁,誰敢冒頭就一槍崩了誰的腦袋。現在處境相反,我絕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救命!”一隻小雌駒的哭喊從門裡傳來!得更改作戰方案了!
我貼著牆,猛地甩開門。掠奪者沒有發動攻擊,於是我悶頭衝了進去、然後瞬間僵住了。
房間的兩側堆滿了殘破的書籍,一直向前延伸到陽臺的窗戶。房間被佈置得極其噁心,鋪滿了汙穢不堪的床褥。窗戶邊,一隻甚至還沒有可愛標記的小雌駒趴在一張被血浸成黑色的褥子上,看起來已經被粗暴地強姦了無數次,細小的燙傷佈滿了本應出現可愛標記的大腿上。
她的身邊有一根被咬斷的繩子。在我和她之間,那個掠奪者握著一枚出乎意料的籌碼和我對峙:那隻殭屍小馬!我一下子意識到:(如果廢土上還留存著一些正義)她一定透過那扇窗戶從外面飛了進來,並咬斷了綁住幼駒的繩子。現在她被掠奪者逼到了牆邊,喉嚨上抵著一把大斧。
我這時候不小心溜了號:殭屍小馬是怎麼用連羽毛都沒有的翅膀飛起來的?而另一個謎似乎更耐馬尋味:她的身體已經腐爛不堪,為什麼還能(在某種方面上)活著?
我飄忽的思維又被附近的桌子吸引住了:一支還沒熄滅的雪茄架在菸灰缸沿上,就是那東西燙傷了孩子!怒氣在我體內翻湧著,我的眼睛彷彿要噴出烈火來!菸灰缸旁,兩顆似曾相識的金屬蘋果放在一本有點髒的書上,那本書封面是一個抽象的骷髏頭。桌腳那裡也靠著一本書,上面畫的左輪槍和飄在我身邊的這把一模一樣。書旁還有幾根鉛筆,以及一個幼駒用的午餐盒。餐盒上印著一隻優雅的白色獨角獸,正回頭甜蜜地微笑著。她的鬃毛是珍珠粉和薰衣草紫夾雜的波浪卷,上方印著避難廄科技公司的徽標。我感到十分違和——這種地方居然出現如此純潔美好的形象。
我眼神中充滿恨意,死死盯著緊咬大斧的那個陸馬掠奪者。我們靜靜地對峙著,耳邊不時傳來幼駒的抽泣。
我終於開口了,語氣之冷漠,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塞拉斯蒂婭作證,你這個傻子。叼著大斧耀武揚威,然後就騰不出嘴叫我退後、投降,是不是?如果你花點時間讀書,而不是撕爛它們,也許你就能長點腦子,想個辦法說服我……”我將蹄雷從桌上飄起,在我們之間晃動著。“……不把這傢伙塞進你的屁眼裡!”
斧刃划向殭屍小馬的喉嚨,切開了一道口子。她的面板如同被繃緊的橡皮膜一樣裂開了,曾是血液的膿水從傷口中滲出來。殭屍小馬沒有嗚咽,也沒有退卻,但那隻小雌駒已經畏懼地埋頭哭成一團。
“好極了,你動蹄啊!”我將左輪槍也飄到蹄雷旁,“這樣就沒啥能阻止我把你打成篩子了。”
我能看得出掠奪者在拼命斟酌自己僅有的幾種選擇,結果似乎都不太樂觀。他撇下大斧,可憐地嘶吼著:“我不想死!”轉身就逃向陽臺,躍過那隻嚇得發抖的小雌駒。
輔助瞄準魔法幫助我對著他的屁股射了四發子彈,他死得可真慘。
我看向小幼駒和那隻殭屍小馬,冷峻地笑了笑。“還剩一個傢伙,我馬上就回來。”
我轉身上了樓,去最高的陽臺解決那個狙擊手。
*** *** ***
我現在全副武裝且鬥志高昂,心中閃耀著正義之火,正準備謹慎地離開小馬鎮。
前方,一座巨大的涼亭漸漸映入我的視野,亭中矗立著一座雄偉的大理石雕像。他身披戰甲,揚起前蹄,叼著一把長劍。涼亭幾乎沒有塗鴉……用雙筒望遠鏡仔細觀察之後,我找到了原因:它周圍的雜草裡全是變異鱷,在我接近時,視覺強化魔法指示盤不停地湧出閃爍的紅點。
我取出剛獲得的狙擊步槍,輕鬆幹掉了一些,我現在知道它們的肉煮過一遍後就可以吃了(至少比小馬國廢土上其他的食物來源可靠得多)。我將狙擊步槍甩到身後,掛在槍帶上(那個狙擊手“送”我的另一個禮物),我抽出鋸刃,準備爬向我的獵物。
嗶嗶小馬又響了起來。我抬起前蹄一看,發現它給涼亭起了名:麥金塔戰爭紀念碑(The Macintosh War Memorial)。
——畫師:Nemo2D
好奇心驅使著我靠近。我注意著變異鱷的動向,同時透過望遠鏡去閱讀碑座上的銘文。
“紀念碎蹄嶺(Shattered Hoof Ridge)之戰的英雄大麥金塔(Big Macintosh),以及他為小馬國做出的崇高犧牲。”
我降低望遠鏡,看到了其他東西:一個平緩的混凝土圓錐體從地面突起,正好在我和涼亭之間,它的頂端還有一個帶把手的蓋子。我回想起了昨晚的經歷,將嗶嗶小馬調到廣播列表上的第一個頻道。
“……避難廄附近那些該死果樹上的蘋果,他現在病得很嚴重,虛弱得都不能走動了。我們藏在老紀念碑旁的蓄水箱裡,已經耗盡了食物和藥品。如果有任何小馬聽見了,求求你,幫幫我們……重複訊息……”
我抽出左輪槍,小心地朝蓄水箱的入口匍匐前進。就在我快要抵達洞口時,一條變異鱷從草叢中鑽出,它張開無底洞一樣的血盆大口,露出幾排剃刀般鋒利的牙齒,一下子向我撲來。我嚇得連開兩槍,竟然沒幹掉它,但也足以讓它放棄了吃我的念頭。然而槍聲引來了更多的變異鱷。我驚恐地扔掉左輪槍,用念力掀開蓋子跳了進去,然後趕緊把入口封好。
*** *** ***
我的怒氣漸漸消散,疲勞逐漸湧了上來。經過圖書館的艱苦戰鬥,我全身痠痛無力。分泌過多的腎上腺素損傷著我的神經。我吃下一串肉食靈肉,又看了一眼這個狹小的地下空間——有兩張床鋪嵌在牆裡,於是爬進上鋪蜷起身子,儘量不去想我床下的那具幼駒的骸骨,他父親的骸骨也靠在旁邊。我抿了一小口水,喉嚨的焦灼感緩解了一點。水壺幾乎空了,我得省著點喝。
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當我幹掉狙擊手,回到室內時,殭屍小馬已經帶著那隻可憐的小雌駒離開了,但願她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奇怪地發現:茫茫廢土之上,唯一稱得上正直的小馬卻算不上真正活著。我還注意到那個用突擊步槍的掠奪者也不見了,他恢復神智後肯定從倒塌的書架下爬了出來。這就意味著小馬鎮的廢墟中至少還有一個掠奪者,但我不會趁其他小馬睡覺時動蹄,就算對掠奪者也一樣。
如果我今晚睡在這兒,變異鱷說不定就從出口走開了。幸運的話,我還能找到自己丟下的左輪槍。
今夜,我準備埋頭苦讀。我把兩本新書從鞍包中取了出來,先翻了翻那本封皮畫著左輪槍的書,《槍與子彈(Guns and Bullets)》。非常直白,我暫時把它放到了一邊。
第二本書是本大部頭,灰色封皮上印著一個黑色骷髏頭,它才是真正的寶藏。我翻開第一頁,開始看了起來:
“《廢土生存指南(The Wasteland Survival Guide)》,小呆(Ditzy Doo)著……”
蹄注:升級
新技能:博覽群書 —— 你閱讀時比其他小馬更注意細節,你能從書中多獲得50%的技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