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見遲定定地看著她:“漫漫,你覺得我可怕嗎?”
“我……”蕭漫有些猶豫。
陸見遲的生意做得越來越龐大。
她擔心的是,這樣的成功背後是否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代價或風險。
林靜萱說的那些話,讓她產生了強烈的不安。
畢竟他在商場上的作風完全不同於在自已面前所展現的溫柔,而是雷厲風行,是手段強硬。
這個,其實她一直知道。
但是,她沒想過,他會為了達到自已目的,去剁人手指、送人入獄?
說到底,她對於陸見遲的過去幾乎一無所知。
她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那種柔情蜜意,讓她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可就是因為這樣,她現在才更覺得焦慮和困惑。
她開始質疑,這份突如其來的愛情,究竟能持續多久?
她與陸見遲相識不過數月,而他媽媽口中的長情之人,還有他多年執著追求的女同學,都讓她覺得自已在他世界裡的位置是那麼渺小,那麼飄搖不定。
她憑什麼認為,自已能夠成為他心中永恆的唯一?
從林靜萱到允娜,再到洛雨珊,這些她所知道的名字,都像是他情感歷程中的過客,似乎都曾經領教過他的冷酷無情。
她不知道的,還有多少呢?
她不禁開始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對她的熱情也消退了,變得像對其他人一樣無情,那她會面對怎樣的恐怖和絕望?
可是,她已經愛上他了啊。
是擁抱陽光,還是跌入深淵,自已沒有選擇。
主宰者是他。
想到這裡,她的指尖微微發顫。
她長吸一口氣,努力放鬆肩膀,試圖藉此抑制住身體的顫抖,以及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不想哭出來,她不喜歡哭唧唧的自已。
她沒注意到,自已的慌亂與不安全部落入了他的眼底,他的眉頭輕輕皺起,眼神中滿是心疼與無奈。
陸見遲緩緩走近,坐在她身邊的地毯上,輕握住她的手。
“漫漫,別怕。”他輕聲說道,指尖溫柔地摩挲著她的手背,彷彿要將所有的不安都撫平,“我向你保證,永遠不會觸碰法律的底線。”
“六年前,”他稍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緒,然後緩緩開口,語調從最初的艱澀逐漸變得冷靜。
“我家遭遇了一場變故,我父親的公司被人惡意收購,家裡不僅揹負上了鉅額債務,還不斷受到勒索和敲詐。
那段時間,父母為了保護我,獨自承擔著一切,不讓我知道真相。”
“直到我大四那年,無意間得知了這一切。
那時,我感到無比的憤怒和無助。正好有個出國的機會,我就……”
他的眸光暗了暗,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逃了。”
聽完他的這番話,深陷思緒漩渦的蕭漫此時終於從沉思中掙脫出來。
她震驚地看著陸見遲。
緊接著,她緊緊回握住他的手,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來安慰他。
也許,他根本不需要安慰。
他深揭自已的傷疤,只是為了讓她更加了解他,讓她安心。
“我在國外的那段時間,除了拼命學習和賺錢,什麼都不敢想。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問我父母在國內遭受了怎樣的折磨……”說到這裡,他低下頭,用臉輕輕貼著蕭漫的手背,彷彿在尋找一絲慰藉。
“見遲,別說了。”蕭漫心疼地打斷他,雙手穿過他的髮絲,緊緊抱住他。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陸見遲父母的身影,那麼好的兩個人,卻一個坐輪椅,一個失去了兩隻手指,這還只是表面能看到的。
他們如今的平靜,是用多大的代價換來的?
難怪陸母總是自責,說拖累了自已的兒子。
這些年,他一定付出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努力和犧牲吧?
“漫漫,你聽我說完。”陸見遲吻了吻她的額頭,接著說道,“後來,為了討回公道,我確實採取了一些手段,包括林靜萱看到的那件事……我不過是在規則之內,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蕭漫沒說話,只是認真地聽著。
“至於洛雨珊——”
“見遲,”蕭漫急忙打斷他,“別說了,我沒有懷疑你,是我……是我小心眼了。”
“漫漫……”
“我不管你們過去如何,你現在愛的是我對不對?”蕭漫的語氣突然強勢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緊緊鎖定著他。
她後悔了,後悔自已那麼多疑。
自已為什麼要去擔心那還沒發生的事情呢?
需要回報的愛,也根本不值得長情。
陸見遲緩緩起身,將她從沙發上攬入懷中,重新坐下,“漫漫,你願意信任我嗎?”
蕭漫毫不猶豫地點頭。
緊接著,陸見遲毫無預兆地說出了一句:“你父親的事情,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幫他。”
“你……你知道了?”她怔愣半晌,才想起要回應他。
“畢竟,都在A市,而且,你父親也算是我的未來岳父。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遺憾。”
“謝謝你。不過,我家的事,還是想自已解決。”
從始至終,蕭漫都沒有過讓陸見遲介入的念頭。
對於父親的境遇,她認為沒道理讓別人來買單。
她的自尊心也絕不允許她輕易求助他人。
尤其是向陸見遲求助。
陸見遲揉了揉蕭漫柔軟的髮絲,“我剛才的話都白說了。”
“?”蕭漫一臉困惑。
“我曾經吃過的苦,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你獨自掙扎?難道我不配成為你的後盾嗎?”
“你別再白費口舌了。”蕭漫固執地別過頭去,“你有沒有想過,你幫了我爸這一次,很快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想起蕭父以往的行事風格,加上週鳳琳貪婪無度的性格,蕭漫完全相信,他們很可能會像寄生蟲一樣依附在陸見遲身上。
她不希望因為他們,破壞兩人關係的純粹性。
她甚至打算,這次幫過父親之後,徹底與他們斷絕關係。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陸見遲笑道。
“不,我真的不需要你幫忙。”蕭漫急了,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怒意,“你再這樣,我就真的生氣了!”
“你等我一下。”陸見遲揪了揪她氣鼓鼓的臉蛋,然後轉身走向梳妝檯,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緻的方形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