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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曾連同越來越古怪了!

這一日,曾連同一早就出去了,趁了午膳光景,掛了電話過來。唐寧慧拿起電話,便聽到曾連同低沉的聲音:“笑之呢?”

唐寧慧回了“他剛用完午膳”幾字,便再無聲音。曾連同那頭也頓了頓,轉了話題:“前幾天你應承過我,陪我去一個宴會的,記不記得?”

不過是大前天之事,唐寧慧又不是七老八十了,怎麼可能不記得?只好“嗯”了一聲作為回答。兩人一時都不說話,唐寧慧便欲掛電話。

曾連同忽道:“笑之可有想我?”這句問話似有些奇怪,唐寧慧一時倒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若是答個“想”字,好似她想他一般曖昧;若是答“不想”,又好像故意扯謊。唐寧慧默不作聲了數秒,淡淡道:“等下你回來親自問他便知。”

曾連同說:“那……”“那”字還未說完,便聽見話筒“咔嚓”一聲,隨即傳來了急促的電流聲,顯然對方已經結束通話了。

曾連同瞧著手上的話筒半晌,方緩緩掛上。

唐寧慧的性子他不是不知,當初他不辭而別,傷她極深。本以為這些日子耳鬢廝磨,他這般伏低做小的,換了別的女子,早順水推舟地下了臺階。可她就是油鹽不進,水火不侵,偏偏不吃他這一套。先頭他本是想慢慢哄她,水滴石穿的,可是同在一個府邸足足三個月,她對他就是不理不睬,他竟想不出半點兒法子。

那日還是程副官提點了他一句:“七少爺,七太太現在是與您置氣,您一味順著七太太也不是辦法。有道是,夫妻之間,床頭吵架床尾和的。”

曾連同如醍醐灌頂,一聽便明白過來,當晚便如法炮製。雖然是強扭來的,不過這瓜還是極甜的。

這段時日以來,唐寧慧對他雖然依舊冷淡,但比起剛進府那段時間總歸是好了許多,而他的甜頭自然是更多。

唐寧慧掛了電話後,見笑之歪歪地靠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喚了聲“娘”,再看他臉色潮紅,聲音懶懶啞啞的,不似往常伶俐,瞧模樣倒像是有些發熱。唐寧慧心頭一跳,趕忙探手撫他的額頭:“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笑之虛弱地“嗯”了一聲。果不其然,手摸之處,便如火烤一般,唐寧慧驚道:“怎麼會這般燙?”

她抱起笑之回房,吩咐丫頭:“快去請個大夫。跟管家說,要快,派汽車去請。”丫頭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找吳管家。

吳管家一聽是小少爺病了,臉色立變,趕忙一撩袍子,親自上了汽車去請大夫。

笑之一個勁兒地說熱,說難受。唐寧慧擰了熱毛巾,一遍一遍地給他擦身子,著急地等了又等,大夫卻一直沒到。唐寧慧心急如焚,便命一個丫頭去大門口守著。

其實請的那許大夫一聽來人打出的是曾連同的名號,便立時取了診箱隨吳管家過來,只是唐寧慧心裡著急,所以覺得度秒如年。

許大夫把脈瞧了之後,道:“請夫人寬心,貴府小少爺的病徵顯然是風寒所致,並無大礙。在下開一個清熱鎮驚、祛風化痰的藥方,你們派人隨我去取藥便成,每日一服,分兩次煎,服下便成。”

管家又親自去醫館取藥,命人熬製。唐寧慧一勺一勺地親自餵了笑之服下。笑之服藥後熱度漸退,很快便閤眼睡去,唐寧慧也放心了許多。

這樣一番忙碌,等回了神便發覺天色已漸暗下來。唐寧慧想著笑之的病情無憂,而她先頭答應陪曾連同出席宴會,便吩咐了丫頭婆子好好照看,自己便回房梳洗了一番。若是平時,笑之這般模樣,她絕對不會去參加這個勞什子的宴會。可那日在書房,她見曾連同臉色極凝重,顯然是件極重要的事情,她因早先答應了,此時反倒說不出那個“不”字。

而曾連同一回到府裡,便得知了笑之生病之事。雖然吳管家說只是風寒發熱,並不礙事,但到底不放心,便焦急地穿過園子,來到屋內。

他見笑之兩頰酡紅,睡得頗沉,問了左右侍候的丫頭婆子:“小少爺醒過沒有?”婆子回道:“小少爺吃藥後睡得很香,沒醒過。”曾連同又問:“太太呢?”婆子回:“太太在裡頭梳洗。”

曾連同也知寧慧必然是為了陪他出席而準備。他又詳詳細細地問了吳管家,請了什麼大夫,吃了什麼藥。

吳管家躬身稟道:“回七少爺,請了回春堂的許大夫。在鹿州城裡,治小兒頭疼腦熱的,他是頭一份的。許大夫看了小少爺的症狀後,開了一些散熱退燒的中藥,小的特地看了,有鉤藤、殭蠶、天竺黃、桔梗、陳皮、木香等十六味。”

曾連同忽地擺了擺手,示意眾人退出去。丫頭婆子們魚貫而出後,曾連同方鄭重問道:“藥都試過了?”

雖然房內就他們兩人,但吳管家還是壓低了聲音:“七少爺放心,小的親手煎的藥。後來又用銀針試過,小的也親口嚐了,絕對沒問題才給小少爺用的。連太太喂小少爺用藥的小勺,小的都命人換了銀質的。”

曾連同點了點頭:“這事你做得好,回頭自己去賬房那裡領賞吧。”吳管家躬身:“謝七少爺。”

吳管家剛到門口,便聽曾連同的聲音傳來:“明日一早再派車去請個西洋醫生過來瞧瞧。”吳管家應了聲“是”,這才退了出去。

曾連同與笑之相認至今,笑之一直身子康健,平日裡活潑聰慧,“爹爹”長“爹爹”短地喚個不停。此時見笑之眉頭緊蹙,一副難受模樣,他不由得心頭髮疼,恨不得把這病痛移到自己身上。

唐寧慧從盥洗室出來瞧見的畫面便是曾連同一身戎裝,俯身在給笑之擦臉。他愛憐無限地凝視著笑之,認真專注,手極緩極慢地在笑之臉上一點點移動,似在擦拭世間奇珍。

忽然腿上像綁了石塊,沉沉的,邁不動腳步——唐寧慧站在一旁,凝神屏息,連呼吸都輕微,生怕一用力,就會驚醒眼前這美夢般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