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姐，這曲子我已經教了三日了，為何你還練成這般模樣，手伸出來。”
一個女夫子拿著戒尺站在吳紫嫣對面，用一種威嚴的目光緊盯著她。
吳紫嫣的手指上全是這段時間練古箏練出來的細小傷口。
這曲子不是她沒有練熟，而是傷口太痛了，讓她每撥動一次弦都如同在剜心。
但是她不敢說，沒人會心疼，夫子也只覺得她這是在找藉口。
吳紫嫣顫顫巍巍的伸出手。
她閉上眼，臉色慘白，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耳邊風聲劃過，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而是聽見“砰”的一聲。
她睜開眼，女夫子倒在她面前，已然暈死過去。
“嘿嘿，搞定！”
萬寶珍拍著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吳姐姐，你還好嗎？”
吳紫嫣還未收起驚訝，就見萬寶珍的背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在對著她甜甜的笑著。
“小公主？你怎麼來了？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吳紫嫣從古箏旁站起身來，故意將袖子放下，遮住手上的傷疤。
“想你了，就出宮來找你玩啦！但是你爹得不讓進，我們只能採取這種法子了。”
文笑妍蹦蹦跳跳的跑到吳紫嫣面前，眨巴著大眼睛。
“我是出不去的，這不還有兩天就開學了嗎？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呀，現在你們趁著我爹得還沒有發現，快些出去。”
吳紫嫣略微有些著急。
這要是被爹爹發現她偷懶了，肯定會責罰她的，還會遷怒到萬小姐和九公主身上。
“我們這好不容進來的，你就不要趕我們走嘛！”文笑妍伸手抓住吳紫嫣的手，撒嬌道。
手裡的觸感並不嫩滑，上面有密密麻麻傷口帶來的粗糙感。
吳紫嫣想把手抽回，卻被文笑妍死死抓著。
文笑妍掀開蓋在吳紫嫣手上的水袖，一雙滿目瘡痍的手映入眼簾。
這哪像是一個大小姐的手？
關節處腫脹發紫，是寒冷的空氣凍出來的。
手上的面板乾裂起皮，是呼嘯的北風颳出來的。
十指的指腹上包著粗糙的紗布，淡黃色的紗布已經被滲出的鮮血染紅。
胳膊上還有青青紫紫的傷痕，有的是被戒尺打出來的，有的則是鞭子抽出來的。
“大爺的，這吳尚書也太不是人了，你是他的女兒，怎麼能這樣對你！”
傷口露出來的那一刻，萬寶珍火冒三丈。
“是啊，吳姐姐，你平時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嗎？”文笑妍眼眶紅紅的，心疼的撫著吳紫嫣手上的小傷疤。
吳紫嫣淒涼的笑了笑，抽回雙手。
“我是家中的嫡女，我代表著家中的門楣，所以家父對我比較嚴苛，身上這些傷都是我不用功受到的責罰，怨不得別人。”
“你還不用功？你小小年紀，已經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還不算用功？”
萬寶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你看看我，我字寫的跟個狗屎一樣，琴不會，那就是要我的命。棋，我這腦子，更是一竅不通。畫，這個更別提了。”
“是啊，吳姐姐，你家的門楣靠的不是你，是你爹如何做，一個想靠女兒來提高自己知名度的人，都是孬種。”
文笑妍十分憤慨。
之前以為吳尚書只是對吳紫嫣的要求高。
如今這般看，這完全是虐待！
彷彿吳姐姐根本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他的工具一般。
“你娘呢？就任由你這樣子被欺負？”萬寶珍疑惑道。
提到孃親，吳紫嫣的眼神更加落寞了。
“我娘覺得我爹做的對，她只有我一個孩子，之前難產生下似嬰後，她就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是她唯一的寄託，我只有特別強，才能給她爭口氣。”
“她覺得我爹對我這麼嚴厲，是因為我爹對我的重視，她很開心。”
“這……”
萬寶珍一時語塞。
在她的觀念裡，世界上的母親都是愛自己孩子的。
文笑妍長嘆一口氣，牽起吳紫嫣的手，
“吳姐姐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奇葩是什麼意思？”萬寶珍疑惑道。
“奇葩就是一些能做出讓人無法理解行為的人。”文笑妍解釋道。
“世界上就是有這種奇葩，她喜歡享受讚美，但是讚美需要她有足夠的才華和能力，她沒有，她也不願意為之努力，因為努力是世界上最難的事情。
但是她又想要這種讚美，於是就生下一個孩子，逼迫孩子去努力，逼人努力可比自己努力輕鬆多了。”
吳紫嫣眼淚直流，這話她深有感觸。
她的母親擔心當家主母的位置坐不穩，沒有能力去守住這個位置，也不願意去努力提升。
便一直逼迫她學習，只有她有才華，名氣大，大家都看著他們家，當家主母的位置才能是她的，別人輕易撼動不了。
“只有無能的人才會這樣做！”萬寶珍十分氣憤道。
“吳姐姐，要勞逸結合，你手都傷成這樣了，怎麼可能練的好曲子。”
吳紫嫣是不幸的，但是這是別人的家事，文笑妍也沒有辦法去改變，便只能轉移話題。
“是啊，我們今天來，是找你出去玩的，活動我都安排好了！”萬寶珍上來攬住小姐妹們的肩膀。
“我爹那邊？”吳紫嫣有些猶豫。
“沒事的，這院子裡的下人都被我藥暈了，三個時辰都醒不了，我們會在三個時辰內把你送回來的。”
文笑妍傲嬌的拍起胸脯。
她哥給她的藥，她有隨身攜帶，反正有空間。
“別擔心啦！我們保證三個時辰內安全把你送回來，總要休息休息嘛，等會變成了呆子！”萬寶珍直接拉著人往竹林裡走。
在萬寶珍的拖拉、文笑妍的推搡下，吳紫嫣妥協了，與她們一起爬出了圍牆。
只是她們剛離開不久。
吳紫霞拿著糖葫蘆一臉炫耀的跑進了院子，
“姐姐，你看，剛剛爹爹外出回來，給我買了最喜歡吃的糖葫蘆。”
院子裡並無人回應她。
她看到院子裡稀稀落落躺著石凳子上的人，已經竹林旁的竹梯時，明白了一切。
“好姐姐，原來你揹著爹爹偷偷溜出府，我要告訴爹爹，今晚你就等著被家法伺候吧！”吳紫霞小小的臉上，全是得意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