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準備去雷系堂看熱鬧,恰巧遇到你問問麼。”
“什麼熱鬧?”墨姝想起自己打掃路線似乎恰巧經過那,八卦之心蠢蠢欲動。
“當然是大人物間的熱鬧,”銀袍青年俯身側耳輕聲道,“聽說你姐姐需要‘雷引’突破靈力,南宮少爺和公儀少主就在堂內大打出手了。”
腦中依稀冒出主線劇情的引子。
她點點頭,望向眼前人:“我也去看看。”
上學期墨姝很少路過各系堂,畢竟她主修劍術,走得最多的便是北院和飯堂的小徑,這次被納蘭諸衍帶著去往雷系堂,左顧右盼很是新奇。
不似水系堂臨近山腳的溪流小池,這裡位於西北側峰的山頂,有不少身著紫衣緞袍的學子往來,但大多都是湧入內堂,神情翹首以盼,還有不少身著其他系的堂服的人,倒是沒有書師阻攔。
“電閃雷鳴的天氣雷系堂總是會請不少符師固陣聚集‘雷引球’,占卜靈師會告訴他們最佳的吸引時間地點。”
圓形三層土樓的建築物寬廣無邊,對側兩頭幾乎看不見對面人的樣貌,納蘭諸衍帶著少女走上三樓,雙手倚靠在木欄上,介紹著中心高臺上懸浮在半空的深紫色物體:“那些球名為‘雷引球’聚集著天氣雷電之力,普通修士避之不及,但若是加以煉化可是個上乘修煉好物,尤其對雷系靈師大有用處。”
墨姝順著他的指向,望見了正在高臺上相爭的兩個身影。
一個是在除夕宮宴後就銷聲匿跡的南宮無極,當時便聽說對方因在宴上輕而易舉被符師算計、被南宮老祖關在了祠堂中修煉,倒是和書中描述的別無二致,只是不清楚即墨瑤生辰時有無被放出來。
青年臉色比上次見面時更嚴肅凜冽,像是從未相融的冬雪,他腳尖點地不斷在飛速躍動的雷引球間穿梭,目光死死盯緊了最大最亮的那顆,神情勢在必得。
反觀另側的公儀冥澤倒顯得輕鬆很多,他身上燙金花邊閃爍的紋袍顯得和數枚雷引球更為契合,以暗為守身姿矯健穿梭在各處陰影中,幾次露出身影懷中已然多出幾顆球體,每當這時,四周趴在圍欄上的學子就會發出道驚呼。
墨姝邊晃盪著掃帚打掃,邊下意識觀察紫球抓取方式,很快便看出球體四周帶電、需要用靈氣均勻包裹,更要時時刻刻填補靈氣的消耗,如此才不會被電到。
“他們都在那裡下注誰拿到的雷引球加起來更重呢,你覺得會是誰?”納蘭諸衍指向在門口擺攤收錢用玉簡記錄的人,笑著望向吃瓜還不忘掃地的白裙少女,“我可是在公儀冥澤上賭了千把靈石。”
劇情中,確實是公儀冥澤拿到的球更重更多勝出,C位男主名副其實。
但如今,墨姝斂眸縱觀全域性,有了不一樣的想法:“南宮無極雖在追逐最大的那顆雷引球,但他在刻意吸引其他的雷球擺陣,畢竟他本身就是電靈根……”
看出對方所想,她忽而抬手輕笑,一陣見血:“他從沒想到從雷球數量入手,他是想將公儀冥澤電出擂臺呢。”
納蘭諸衍怔愣,再次側眸觀看佈局,果真和對方所言一致,而紫袍青年眉目輕佻恣意,顯然未意識到對手的最終目的,畢竟臺上數百雷引球懸浮,平面比起高處確實不大能察覺到。
“納蘭師兄,看來你的一千靈石要打水漂了。”側邊傳來少女的調笑,垂眸望去,只見她單手撐欄白裙飄飄,精緻的五官在隱隱閃光的拂照下更為清晰。
他收回眼,再次望向高臺:“這可不一定。”
“銀電·風雨晦明!”
高臺之上,南宮無極果然如墨姝猜測般突然發難,十二顆連成六芒星圖案的雷引球忽而聚集起洶湧的雷電之力衝向正中心的紫袍青年!
學府內雖不許私下對戰,但借用雷引球爭對又是擂臺比試,倒是令人挑不出錯來。
“衾影·落幕隱糜。”公儀冥澤倒是迅速反應過來,電擊之下無奈放棄懷中雷引球,抬手間腳底陰影自下而上升起黑色幕布,眨眼將全身包裹住,倒是巴掌大的球體在靈氣的衝擊下四射而出!
“嗖嗖嗖——”
在反射碰撞下,紫色光球的速度攀升,悉數衝向三層圍欄的某個方向!
墨姝微愣,瞳孔內倒映出衝來面門的五個雷引球,轉頭望向早已退至遠處的銀袍青年,迎向對方驚詫的神情,抬手擰住了一個球體!
球體速度之快甚至周側升騰著滾滾熱煙,可白裙少女神情認真淡然,似乎只是捏住了旁人隨意投擲來的繡花小球,見她拿起右手掌下掃帚,對著後方衝來的另外幾個球敲擊拍下。
清脆的“哐鏜”音依次響了四下,小球悉數乖巧地滾入懷中。
在此之刻全場安靜,都有些意外地看著圍欄邊的白裙少女,倒是雷系堂的書師迅速回神,跑上來詢問有無受傷,並指揮著學子們撤離,唯恐再次發生意外。
公儀冥澤嗤笑聲,狹長的雙眸終於落在對面人身上:“如今這結果你滿意了?雷引終止擂臺關閉,我們一個人都拿不到雷引球給她。”
“你怎知我沒多藏?”南宮無極冷然瞥眼掃了他後,便抬頭望向三層欄杆旁的少女,袖袍中的手下意識攥緊。
見此,紫袍青年雙手抱胸眼眸晦澀,話調緩慢意有多指:“倒是沒想到你能如此不分輕重,雷電陣確實布得不錯,但若是害了自己的未婚妻,是否得不償失了呢?”
此言一出,原本被趕著離開的學子們又悄悄放慢了步子,眼神不斷掃視三人,想聽八卦,而其中就有人族皇城的學子知道內情,已和周側同窗交頭接耳嬉笑著什麼。
“況且看你的未婚妻昨日還從聖學堂掉下來,受罰掃山,你不去幫忙就罷,在這裡和我爭什麼第一第二呢?”青年話語字字清晰,慢條斯理,迴盪在土樓上下眾人耳側。
“她早不是我未婚妻,今年宮宴上婚約解除再無瓜葛,你休要胡言。”
大庭廣眾下和即墨姝割席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聞言,不少人好奇地望向人族四公主,想在她臉上找到尷尬和難堪,但竟都沒有,少女捧著小球拿著掃帚注視著一切,情緒意外地穩定。
墨姝可太清楚了。
公儀冥澤訊息靈通,怎麼可能不知道二人解除婚約的事實,如今不過是擂臺賽上沒占上便宜,想要藉著她踩情敵一腳罷。
“即墨姝,這次的事我無意傷害你——”
“我自然明白,不過是運氣不好罷,但按照府規,你們兩個是要受懲的,”斂眸望著南宮無極攥著眉頭過來、耐心解釋的模樣,墨姝扯了扯嘴皮,扭向書師,“對嗎?”
對方一愣:“呃?”
“府規第一百三十二章第七十節第八小點倒數第三行,學府學子無論是否故意傷害他人,只要造成傷害事實,視情節輕重大小便需接受懲罰,例如刮傷我的手,打掃學府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少女頭頭是道,書師聽得怔愣,走近:“那你的傷口呢?”
墨姝攤開左手掌心,右手指向其中指甲縫大的傷痕,小得幾乎看不見:“這裡。”
書師嘴角抽搐,擦了擦頭上的汗,一時左右為難,是也不是。
這哪裡算是“傷害”?
不指望他幫腔,她扭頭目光向下定在兩個青年身上:“若是二位不信的話,大可以隨我去公示堂取證檢驗傷口,定情節輕重。”
“自然相信,”公儀冥澤眯起眼,第一次好好打量了下樓上的人,他摩挲下巴輕笑,“不過是幫著你們掃山罷了,學子間互幫互助本是應當。”
賠罪說成了互助。
生氣了想報復回來?青年心中思量,不怒反笑。
這四公主也未印象中的脾氣好。
但這報復成效未免太低劣了,掃山他甚至不需要動手,一個眼神便會有不少人幫他處理好。
“二位是答應了?”見二人依次頷首,墨姝終於笑了,話語神情卻帶著遺憾,“只是如今學府的掃山都被我和我朋友承包掃完了,昨晚去後勤院領掃帚時也得知,很多地方都有人、唯有西北面的茅房還未有人清理,相信二位會願意的吧?畢竟君子言而有信,哪有說了不做的道理。”
大庭廣眾下讓南宮少爺和公儀少主去掃茅廁!
史無前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