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著周興國靈魂的洪毅，開始整合弘毅人工智慧博士後工作站各研究小組。因為周興國教授的離世，球形晶片研發小組與專研人工智慧應用程式的“Q”小組，合併為晶片及程式組，組長一併由洪毅擔任。原本就由他主導的人工智慧自主意識研究小組，簡化為機器意識組，仍然由他領導。硬體耦合組一切照舊，資源整合與保障小組功能不變，名稱簡化為資源保障組。工作站現有四個小組中的兩個核心小組都由弘毅直接主導。
洪毅還被破格聘為NFK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博士後工作站主任，完整地接替了周興國教授。
在與球球多次交換資訊之後，洪毅獲得了很多關於“Q”語言及程式編寫的靈感，這些靈感反饋給球球后又會收到新的創意。只是一週的腦對接學習，球球編寫程式的速度和精確度遠遠超出了原來的十多人的小組。
自從獲得了“意識由靈魂派生”的結論之後，原來的人工智慧自主意識研究小組的工作內容進行了調整，觀察球球的自主意識發展及控制成了唯一研究目標。
工作站的第一重點當然是加快球形晶片的研發。要造出第二個、第三個以至於很多很多個“球球”才是真正的目標，其他的都是邊角料。
球形晶片的發明人周興國，能夠發明球形晶片，就是一個傳奇，又似乎是必然的結果。M國的一個生物學研究小組在海洋深處發現了一種新的細菌，這種細菌以碳和矽為食，排洩出一種分子很小的矽、碳化合物，這種化合物是一種半導體。
周興國研究碳化矽材料，想把它變成晶片材料已經好多年了，看到這個訊息如獲至寶。他立即開始實驗，按照原論文的描述，重現實驗過程，的確得到了相同的實驗結果。
但是，如何把這種半導體材料變成晶片呢？
他把碳化矽研成極細的粉末，摻入動物腦膠質細胞提取物後，終於獲得了結構穩定又具有彈性的碳矽膠塊。這種矽碳化合物不是常規的碳化矽，因有一種不明的類似膠質的物質，起到了粘合和穩固作用，形成塊狀物。碳矽膠塊究竟是什麼無法用現有的化學體系解釋。
碳矽膠塊還不是晶片。如何讓“STG”菌吃了碳化矽拉出碳矽晶片？他那天的靈感源於“蘭頓”實驗——在無限混沌中自發產生秩序，他要把“STG”菌當成他的“蘭頓螞蟻”，當成他的“光刻機”。他的生物晶片之路與全世界都不同，是生長而不是生產。
他把碳化矽超細粉末用膠質細胞提取液粘成一個小於排球的球團——周興國將之稱為碳矽膠粘球，數百億個“STG”菌在球體的中心釋放。一個星期後，得到了一個具有類腦神經網路結構且彈性十足的球體。
找到了正確的方向，接下來的研究就進入到了快車道。首先要做類似普通矽基晶片的封裝。但封裝的程式是倒過來的。以球體核心（內建巨量“STG”的碳化矽膠粘體小球）為起點，先做一個用石墨烯超導材料製成的狀如棉花糖一樣的球體，然後將碳化矽粉和膠質細胞提取物按比例噴入，形成碳化矽膠球體。
蘭頓螞蟻“STG”從球體核心部位登場，一週之後，得到了球體晶片。
第一顆球體晶片只有三個輸入軸，三軸就如三維空間的三個座標。輸出有三百六十個節點，均勻分佈在球體的表面。
為球形晶片重新設計的計算機，並不能正常開機。周興國當然知道原因在哪裡：沒有適應球形晶片的指令集，沒有系統程式。以二進位制為基礎的程式不適應球球。
發現Q語言，周興國說是受到了薛定諤、圖靈、彭羅斯等人的啟發。他說Q語言就是宇宙的秩序程式碼，只有參透了宇宙奧妙，才能真正理解Q語言。鬼才知道他究竟是受到了人的啟發還是神的啟發。原來能理解Q語言的只有周興國，現在就只有身體裡住著周興國的洪毅一人了。
不久，第二代球形晶片被製造出來，雖然還是三軸，但軸接點和麵接點都有了上百倍的增長。同時，用Q語言編寫的程式集也已完工。接著就誕生了第一臺安裝了球形晶片的人工智慧——球球。這就有了本書開頭的那一幕。
在未知球形空間裡練拳的洪毅，進展神速，三個冥想週期後，出拳速度再次翻番，首擊閃亮到達靛色，熄滅前，雙手出拳達五十次，身體其他部位擊打超五十次，突破百次關口。
指標很好看，實際成果卻啥都沒有，洪毅仍然沒有找到有關出路的任何資訊。
繼續吧，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高力量，使首擊閃光到達紫色，同時提高擊打速度，到時候看能不能有所改變吧。洪毅在心裡確定下一步的目標。
十個冥想週期，百個冥想週期，千個冥想週期。似乎每個冥想週期之後，成績都有所提高，但進步卻十分緩慢。
後來，便記不清多少個冥想週期了，洪毅也不再關心是否有進步。拳法早已忘記，拳頭和身體部位的出擊無需思考，完全本能化，每次的出擊都是最佳的選擇。
冥想、擊打；再冥想，再擊打。機械般的重複使人接近崩潰。
很多次，洪毅都想放棄，但聽個聲響、看個燈閃，眼下是他唯一的娛樂。
想自殺也做不到，全身赤裸，空間無物，沒有任何外物可以憑藉。
拳擊自身、以頭撞牆，開始還有一陣痛，後來連痛都沒有了。想自已把自已餓死渴死，但那不停滴下的液滴，像是一種召喚，擊打發洩之後，不回到水槽處接液滴、入冥想，從靈魂深處到肉體的每一處末端都會產生回到水槽中的渴望，這液滴彷彿也有勾引靈魂的作用。
而一旦進入水槽，就會自然而然地吞噬液滴進入深度冥想。結束冥想之後，身體又會處於打了“雞血”的亢奮之中，不發洩不得安生。
洪毅想想自已，似已全盤機器化了，不停地重複做著同樣的轉動。在這無限重複之中，洪毅完全沒有對時間的感覺。
又一次從冥想中退出，洪毅再次感覺身體裡有烈馬在奔騰，又似有無窮的力量要衝出身體。他同樣的彈跳而起，從頭撞室頂開始，在回落的過程中，雙手雙腳雙肘雙膝以及前額後腦勺隨著身體的轉動，靈活出擊。沉悶的“咚、咚、咚。。。。。。”響成一片，光閃連連，球室內一片紫色。
洪毅似乎聽到了一聲輕“譁”，接著就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