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想。”

百里凌雲低下了頭，這讓他又想起了幾年前那些事。

“你那麼溫柔，對所有人都那麼好，哪怕是曾經差點殺死你的文安公主，你都能冰釋前嫌為她赴湯蹈火。”

“為什麼就不可能給我個機會呢。”

“喬露。”

百里凌雲不明白，十分不明白。

喬露可以原諒所有人，可以幫助所有人。

為何，對他永遠是敬而遠之。

“百里凌雲……可能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我只是不想兩個本就不適合的人因為這種錯誤被捆綁在一起罷了……”

“我對你……也並無男女之情。”

百里凌雲站了起來，凌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

彷彿是在哭，又彷彿是在笑。

“呵……好一個……無男女之情……”

“好一個……錯誤……”

似是有些癲狂起來，喬露的心也緊張了起來。

“喬露，你以為你是誰啊……”

“本座的身份地位，要什麼有什麼……”

“你可真是好樣的，喬露……”

自負，自卑，自輕，自賤，自傲……

最終都會變成自暴自棄。

“你簡直就是個沒有心的人。”

“只，對我如此……”

喬露也不想這樣對他的……

可是這，一開始便是錯誤的。百里凌雲從未把她平等得看待，甚至把她當做玩物。

她在心驚膽戰之中度過了幾月。

而其中的溫柔，更像是海市蜃樓。

她不能被這些東西迷住了眼。

沒有心，就沒有心吧。

那些有心之人，最後都落不了一個好下場……

百里凌雲的母親如此。

她的母親，亦是如此。

————

喬露從來不跟別人提自已父母親，哪怕是宋雨霏，也不曾看見過幾次。

別人只依稀知道，喬露有個帥氣的混血父親，和一個生病不怎麼出門的母親。

可這卻是喬露的噩夢。

母親是單親家庭，外婆一個人撫養大的。

喬露從未見過她的外公。

在外婆的寵愛下，母親是個性格單純又溫柔的女子，身邊的人都很喜歡她。

而就是這麼個處世不深的女子，卻愛上了一個風流公子。

她的父親是個混血。

高大，帥氣，性格開朗。

多少女孩子的夢中人。

母親的溫柔和矜持，吸引了風流的父親。

被保護得很好的母親，拒絕不了一個帥氣之人的熱情追求。不顧外婆的勸阻，二人年紀輕輕就草率成婚了，並且在一年後有了她。

母親以為遇到了她的白馬王子，她會像童話裡的公主一樣幸福快樂。

可是她卻忘了，童話裡那些王后，才是公主婚後的常態。

父親在母親懷孕時就偷了腥。

在她三歲時，還是被母親發現了這件事。

母親接受不了自已所向往的美夢是欺騙是背叛，她極力挽留父親，直到卑微又瘋狂。

父親說母親控制慾太強，如果早知如此便不和她在一起了。

這樣拉拉扯扯的日子持續了兩年之久。

父親再一次帶別的女人回家時，卻沒有等來母親的瘋狂怒罵。

母親很平靜，帶她離開了家。

她當時快要換牙，母親不讓她多吃糖。

那天，卻在天台上給了她一根棒棒糖。

“唯一，和媽媽做個遊戲好不好。”

她乖乖接過糖，點點頭。

她原姓謝，名唯一，是父親給她取的。

“我們來玩捉迷藏，唯一數一百……不，十下，就十下，就來給外婆打電話一起來找媽媽好不好。”

她答應了，因為母親總是這樣跟她玩。

在父親醉酒回來的時候，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就讓她回房間裡躲貓貓。

而這一次，她有些不安。

因為不是在家裡躲貓貓。

她數到五便跑去找媽媽了。

卻看見媽媽從天台上跳了下去……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還有天台上的冷風。

外婆來的時候矇住了她的雙眼，帶著她一同去了醫院的精神科。

該來的終究躲不過。

一個五歲孩子看見母親跳樓，是多麼大的震撼。

六樓，死亡率是不低的。

但是聽醫生說，掉下來時有意抓住了旁邊的樹枝，這一下緩衝沒有讓母親直接喪命。

喬露知道，母親看見了她。

她就像睡美人，一睡就是十來年。

中途父親來過，也懺悔得跪在病床前祈求母親醒來。

不過三個月，這份愧疚就散去，他依舊風流去了，每天燈紅酒綠。

五歲至六歲那一年，她不說話，也不愛吃甜食，甚至不和任何人有來往。

鑑於這種情況，再怎麼放不開女兒的父親也同意把她交給外婆撫養。

從此謝唯一變成了……

喬路，喬露。

外婆說。

路，是自已走的。

母親的這一步，也是她自已選擇的。

而她，也才走出一步罷了。

喬露不怪母親的深情，也不怪她的不理智。

哪怕父母吵架再激烈，母親對她依舊溫柔體貼。

父親很疼她這個唯一的女兒，會為了她做出很多特例。但是母親從來不利用這點逼迫父親回心轉意，也沒有像小說裡同自已的女兒雌競，更沒有說傷心欲絕帶著她一同離開。

母親真的很好，很好很好。

她一定下了很大決心，實在承受不住，才選擇離開吧……

可跳樓的瞬間，看見了她。

…………

百里凌雲比父親，可能好上太多。

但是她，不是母親。

情情愛愛最會騙人，再好的人也會為情所困，最後瘋瘋癲癲。

喬露不想去賭那千分萬分之一的幸運。

哪怕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成功率。

她。

該走了。

————

回到逍遙莊的百里凌雲發了很大的脾氣，喜怒不形於色在這一刻破碎。

第二日便被屬下在冰冷的池水中發現。

他昏迷了。

他早就沒了凡人的生老病死。

可是他還是病了。

或許，真的病了吧。

他總是回想起那一夜，美妙至極，再多想一分卻讓他痛苦。

他第一次感覺喬露如此需要他，如此跟從本心得順從他，沒有害怕恐懼，沒有虛偽的演戲。

當情意最深時，喬露抱住了他，輕輕嬌嘆，叫著他的名字。

他也吻在喬露的頭頸間，小心翼翼得低語：

“喬露，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

“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

喬露啟程了，一路向南。

外面的世界的確比她想象中還要廣闊和豐富。

除了尋找穿越回去的方法，還有一件事讓喬露很在意。

那便是她外婆的身份。

以前她可能會覺得是個老藝術家，是個有點自已傳承的中醫，亦或者是個……傳銷組織頭子。

來到這個世界後，喬露又覺得這裡人的行為，跟外婆的行為很像。

這不禁讓她想起，外婆每週都會去醫院看望母親。

然後在她的頭上按摩。

隱隱約約，她好像看見了綠光。

雖然母親頭上的“綠光”的確很亮。

但是喬露越來越相信，那就是靈力，這個世界所擁有的靈力。

靈力是傳承的，她來到這裡後也越來越像外婆，喜歡養殖花草，喜歡看病救人，這是她的靈力所賦予她的能力。

而凡人同仙人生活不同，外婆更接近凡人的生活作風。

凡間的靈醫多少都是出名的，哪怕她這個半吊子學藝不精也在京城有點名堂。

所以，喬露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打算去問一問關於外婆的訊息。

同時，她也並不覺得自已的穿越是無緣無故的。

好像是冥冥之中註定一般。

“阿芙，你叫人去幫我打聽打聽，這幾十年有沒有比較有名的女醫者，能問到姓氏最好。”

她們先到了南邊的邊疆，這裡是皇帝慢慢放出權利的地方，聚集了很多來自五湖四海的商隊。

外婆性子隨性博愛，卻十分淡泊名利。京城中她並未打聽關於外婆的事，想來外婆也不喜歡太引人注目，不然以她在現代的名聲的確可能弄得全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