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傍黑,當我行走在回家的方向時,迎面來的扭秧歌大隊,更少不了她們當面的蛐蛐咕咕。
我低著頭抱著木盒子的如視珍寶一般的桃木劍,沒有理會她們。
“裴鄭!小崽子,你可回來了!你說說你今天都幹什麼了?我怎麼聽說你和李大奶奶家有關係呢!”
我還沒等進到屋子裡,我爸啃著苞米走出院子。
我在心底納悶,怎麼就家裡的人這麼快就知道了呢!這周亮怎麼就傳的這麼快呢!
我端著木盒子,靠著牆根,支支吾吾的和我爸也解釋不清楚,一個箭步竄到屋子裡。
“你這小崽子!快點說,到底咋回事?”
我爸追著我進了屋子。
“爸,你是咋知道的呢?”
我還想著屋子裡我媽在的話,會幫助我說話,進屋一看,她們應該都去大隊扭大秧歌,看熱鬧去了。
“我咋知道,我聽別人說的唄,說是你幫助那兄妹幾個人在大樹底下挖出來好幾萬塊錢,那姐妹二人傍晚就把錢讓她們物件給帶回去了。”
我一聽我爸說的這話,還不像周亮看到的樣子,難道是從他們家嘴裡說出來,傳的誇張?
“爸,你咋知道她們物件給錢拿回去了?”
“村裡人看著的啊!那姐妹二人激動的講出來的唄!我在家就等著你回來問你呢!”
我是真沒想到,那姐妹二人把這講出來,難道就不怕她們二哥銀寶回來找她們嗎?
“爸!你可拉倒吧,那你聽著村裡人說我幫他們挖著錢,那他們沒說我和李大奶奶一樣,能看著......什麼嗎?日後沒準我能像李大奶奶一樣,還能掙錢呢!”
我坐在炕上,帶著一絲神氣又故意裝作可怕的語氣想嚇唬我爹,但是沒成想,我爸直接把手上的苞米棒子砸到了我的頭上。
“小崽子,我還不知道你幾斤幾兩?別人說是別人說,你那撒謊撂屁的本事,指定是把人家都給糊弄了,你別和我在這說那些五迷三道的東西,我壓根也不相信。”
我爸指著我鼻子對我埋汰道。
“鍋裡還有苞米,菜!我出去看看你媽他們,你自已在家待著,今天這話你就當和我說,別再神神叨叨的告訴別人,你當啥好事呢?虎了吧唧的!”
我呆愣的坐在炕上,看著我爸帶著一絲生氣走出屋子。
大概過了幾分鐘後,牆上的掛鐘突然敲響了幾下,我看著時間已是七點整,肚子已經咕咕叫的發出聲響抗議。
我趕緊掀開鍋蓋,我爸媽竟然特意還給我留了一碗雞蛋糕,雖然沒有大米飯搭配,苞米也能接受。
我端著蓋簾直接放在炕桌上,這一次吃飯我不再選擇搖頭尾巴晃,生怕一會兒又發生什麼事情,雞蛋糕再扣到地上,我媽非得扒我一層皮。
當我正啼哩吐嚕的把一碗雞蛋糕先下肚時,剛要張嘴啃苞米。就聽見有人大喊了我一聲。
“裴鄭!”
這一次我學聰明瞭,沒有下意識的去答應,下意識的握緊褲兜裡的護身符,還有把身邊的桃木劍盒子也拿了出來,跑到炕裡面的角落裡,窗簾子拉得嚴嚴實實,看不到外面的一點情況。
桃木劍正好擺成一圈,我坐在圈裡面,在心裡暗暗得意,這應該就如孫悟空給唐僧畫的圈,只要我不出去,就一點事都沒有。
鏡子裡的我此刻是正常的映象,那一定不是最開始遇到的情況。
“裴鄭!”
這熟悉的聲音我感覺似乎聽過,第二次喊我的時候,明顯覺得聲音距離我越來近。
我依舊沒有回應,不過此時的自已明顯感覺又有些尿意,我只好把手刻意地捂著下面,不讓它激動的流出來。
“哐當”“裴鄭!”明顯的外屋地的門被開啟,有人一邊喊著我的名字一邊走進屋裡。
這一次我聽清了熟悉的聲音,這聲音是李家老二銀寶的聲音。
我頓時卸下一口氣,剛想收起我的保護罩,但是瞬間警覺起來。
如果真的是銀寶二叔,那他怎麼老遠就開始喊我呢!而且這聲音就和那天的情景似曾相識,甚至又有些覺得比那時還要可怕。
我還沒等剋制好自已緊張的內心,這銀寶二叔又一聲的“裴鄭!”,把我嚇得瞬間尿出來一點到褲子上。
我聽著他似乎緩緩地開啟了東屋三大爺家的房門,這門緩慢吱吱呀呀的聲音,把我這心臟都瞬間提到嗓子眼兒。
“銀寶!趕緊給我滾出來!”
嗯?李大奶奶的聲音?怎麼會是李大奶奶的聲音!
我兩隻眼睛緊盯著自已的屋門縫隙,房門緊緊地扣在裡面,絲毫沒有開啟的一丁點痕跡,而外面的銀寶大叔似乎聽到李大奶奶的聲音,沒有一絲的猶豫,“咚咚咚”的迅速跑起來逃離我家。
屋子內又開始靜悄悄的只聽得到牆上掛鐘的聲音。
我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真的分不清是現實,還單純只是我的錯覺,可是我卻明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但是,我怎麼也聯想不到李家銀寶二叔怎麼能和李大奶奶聯絡在一起呢?
我靠著牆根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的家人們遲遲還是沒有回來,我不敢躍出圈子,生怕害怕的時麼還在外屋地一直沒走。
我坐在圈子裡,頓時很想爸爸剛才同我講的話,我自已白天做出的一系列事情,甚至覺得還洋洋得意,這裡面今後存在的危險是我自已萬萬不會預料得到的事情。
我還傻傻的沒有意識到恐懼,當自已獨自一個人面對的時候,卻無人能夠理解的恐懼,那是對未知的害怕。
我靠在牆根,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等我在醒來的時候,已是夜裡九點,我半眯著眼睛,看到我爸我媽熟悉的身影,在地上把炕桌拿到一邊。
“這孩子,一定是自已在家害怕了!連苞米都沒吃,日後可怎麼辦啊?”
我媽把苞米拿到外屋地,折返回來,質問一言不發的我爸。
“哪有那麼多操心的事情,日後三哥三嫂也不和咱們一起住,爸媽也都跟著他們,裴鄭願意怎麼發瘋就怎麼發瘋唄! ”
我不懂得爸爸話裡的意思,但是頭昏昏沉沉,卻不想張口。
看她們把褥子鋪好,二話不說的就自覺的趴了上去,呼呼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