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青鋒看向他，點頭。

葉靖南迴過頭，看到朝他們露出肅敬之意的醫生們。

遙遙看了一眼那襁褓中的孩子，和推出來停在門口的幾床病患，葉靖南順從地跟著蕭青鋒離開了。

肅清完住院部殘留的涅陀，蕭青鋒帶著人回到基地。

王如是他們還沒回來。

“去洗洗吧。”

三個人進了浴室，關上隔間門，蕭青鋒緩緩開口。

“今天涅陀和你說的話，我聽到了，你為什麼沒選擇他們的陣營？”

齊修剛開啟水，打算搓澡的動作一滯，悄悄往門邊靠了靠。

葉靖南用著陳琪給他買的搓澡巾：“不想去。”

“不想去？”

沒有了聲音，蕭青鋒在等葉靖南繼續。

葉靖南看了一眼自已身上的汙垢，怎麼這麼久了還能搓出來？

“凡事，得講究先來後到。我加入的是388小隊，只要這隊沒散，我就在這。”

葉靖南慢條斯理地說著。

“好！”

蕭青鋒也沒再問，自顧自地洗著澡。

就完了？

齊修撓撓頭，沐浴露把頭打溼，一塊洗了。

咦，好臭！齊修摸到自已頭上殘留的液體，皺起臉來。

——

風衣男人緊靠在沙發上，聽著那只有半截的男人講述著，臉上笑意甚濃。

“法老，鬼魅的話你聽到了吧，你怎麼想？”

被稱作法老的老人依舊背對著他們。

“神主的意思，他必須成為我們的人。我怎麼想的，不重要。”

“開什麼玩笑，你負責西南地區的指揮，你不知道？”

“鴉青，你話太多了。”老人的聲音有些冷，帶著警告。

“你總得給個行動方案啊。這開頭彩都已經放出去了，菜不上，會顯得我們很沒有禮貌。”

鴉青滿不在意，將一隻腿翹在另一條腿的膝蓋上

“放心，很快了。”

——

接下來的幾天裡，整個邛都市平靜得很。

一身光亮，漆黑的烏鴉站在樹枝上，睜著赤紅的眼睛突然動了下，歪了歪腦袋，一聲“怯”嚇得它身子抖了一抖。

來不及嗔怪樹下的人，它拍拍翅膀，展翅離開。

“左進，齊修，你倆在那幹啥呢？”

“隊長，樹上有隻烏鴉。”

“誒，走了。”

蕭青鋒把圍裙取下，左進和齊修蹦跳到面前。

“你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你看看人小南，年紀比你們都小，他多成熟。”

兩人轉頭看過去，葉靖南正蹲在地上，看螞蟻。

……

蕭青鋒咳嗽一聲：“小南，你過來。”

葉靖南正順著它們的行動，想探查出它們的老巢。

“來了。”

伸手彈飛一隻小工蟻，葉靖南起身，進了崇義麵館。

“小南，準備一下，帶你出去一趟。”

“去哪啊隊長，能帶我們去不？”

齊修攬著葉靖南的肩膀，朝他使眼色。

“去哪？”

陳琪抱著手從後門進來。

齊修規矩站好，閉上了嘴。

又來了。葉靖南忍不住勾勾嘴角，和左進相視而笑。

“我們得出去一趟，可能要幾天，你們好好守著，別跟如是對著幹。”

“啊？再過兩天就國慶了，隊長你不在那怎麼行？”左進癟嘴，“你不會是去參加閱兵儀式，不想帶我們吧？”

蕭青鋒一噎：“誰說的，指揮部首長親自下的命令。”

“下的命令不帶我們唄。”

“你小子。”蕭青鋒抬腿就給左進一腳。

“這幾天，邛都還算太平，涅陀的本體還沒找到，誰也不能保證，祂們會再次發動襲擊。”

蕭青鋒揪住左進的耳朵，讓他沒法躲：“你們給我好好守著，聽到沒？”

“知道了知道了，痛，隊長，痛！”

左進拍著他的手，趕緊求饒。

“交給你們了。”

蕭青鋒朝陳琪點頭，鬆開手，頭一動，示意葉靖南。

“小南，走。”

葉靖南拍拍兩人的肩，從他們中間穿過。

跟著蕭青鋒往上了車：“不開車嗎？”

“帶你去坐好東西，關門。”

蕭青鋒從兜裡掏出一張卡遞給他：“身份證拿著。”

“這麼快。”葉靖南看著照片上的自已，不禁有些感慨。

他活了這麼久，終於有了一份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

直到他們停在了機場門口。

上了登機口，葉靖南都感覺稀奇得很。

這簡直……就是隻大鳥。

登上飛機。

“沒坐過吧？”

蕭青鋒笑得爽朗，看著葉靖南左看右看的模樣。

“過來，坐這。”

此刻，少年人的神情，才鮮活起來。

“這，一會兒飛天上嗎？”葉靖南指著天空。

“是啊。”

“能飛得起來嗎？這麼大，這麼重。”葉靖南坐下，伸手比劃著，蕭青鋒給他繫上安全帶。

“肯定，哈哈。”

拍了拍葉靖南的腦袋，蕭青鋒也坐了下來。

“它翅膀也能動嗎？”葉靖南問道。

“鄉巴佬。”

一道冷哼傳了過來。

蕭青鋒和葉靖南循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看起來痞裡痞氣的少年，和他們坐在同一排。

脖子上戴著耳機，眼神輕蔑。

對上蕭青鋒的眼睛，凶神惡煞的男人，目光狠厲，男孩侷促地頓了頓，轉開了頭。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歡迎您選乘邛陽航空公司4U6633航班。

由邛都前往上京。

艙門即將關閉，請再次確認您的機票或登機牌。

為了確保飛行安全，請將手機——]

“我們這是？”

“準備起飛。”

蕭青鋒碰了碰葉靖南的肩膀：“坐好。”

飛機緩緩向前滑行，葉靖南望著窗外，感受到平穩前進，他睜大雙眼，想將這一切都記下來。

直到飛機穩定行進在空中，葉靖南指了指：“翅膀都不用動就飛起來了？那幾個轉的小輪是飛起來的原因嗎？”

葉靖南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是前後幾排都能聽到。

“小兄弟第一次坐飛機？”

他的前座傳來聲音。

“嗯。”

“那兩個翅膀啊，是飛機的機翼，你看它們上凸下平，這就會使上表面的空氣流動速度大於下表面。

空氣流動速度越快呢，壓強越小。

下表面的壓強大於上表面，這個壓力差啊，就產生了升力，速度越快，升力就越大，飛機也就能借此飛起來了。”

“嗯……就是風力嗎？”

前方的中年男人哈哈笑道：“要是這麼說的話，也可以這麼理解。那個翅膀下邊是發動機，吸入風轉化為動力，推動它前進。”

葉靖南知道自已肯定說得不對，男人應該是顧及他的面子。

“這樣啊。”

他轉頭看向蕭青鋒，輕聲問道：“每個人都知道嗎？”

男人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摩蹭著，笑道：“我只是一個機務維修工程師，老和飛機打交道，這才清楚些。”

“修飛機的嗎？”

“哈哈哈，是的。”

“這個飛機是你修的嗎？”

“那倒不是，我只是回來看看家人，我在……”

隨著飛機逐漸穩步行進，他們誰都沒有察覺到，在獵獵疾風流中，混入了一隻奇怪的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