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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家二要:忌浮誇與知真醫,論擇醫之難與性命之重

病家有兩個重要的要點:一是要忌諱浮誇的言論,二是要知道真正的醫生。醫生並不以能治癒常見病為貴,而是以能治癒難病為貴;病人並不以能請到醫生為貴,而是以能請到真正的醫生為貴。天下的事情,我能做,別人也能做,那就不是難事;天下的病,我能治,別人也能治,那就不是難病。只有那些難事,才不是尋常人能夠了解的;只有那些難病,才不是尋常醫生能夠治療的。所以,必須有非常之人,才能做非常之事;必須有非常之醫,才能治非常之病。醫生的水平有高下之分,差別很大。就像登高的人,上一層有一層的見識,而下一層的人是無法知道的;行走遠方的人,進一步有一步的見聞,而近一步的人是無法知道的。因此,對於錯綜複雜的問題,必須尋求鋒利的工具;對於高雅的樂曲,能和唱的人又有多少呢?像這樣,醫生對於醫生尚且不能完全瞭解,更何況是非醫生的人呢?他們混淆真假,執著於似是而非的東西;鼓動事外的口舌,發言並不難,但擾亂反掌之間的安危卻是最容易的。如果他們的話是對的,那麼智者所見略同,精切的人已經算無遺策,根本不需要他們的話了。如果他們的話是錯的,那麼就會大大挫傷醫生的信心,有見識的人寧願袖手自保,這樣的危害豈是小事!在這個時候,如果病人沒有主見,很少能不被他們的話所迷惑而誤事的。這就是為什麼要忌諱浮誇的言論。另外,病家的要點雖然在於選擇醫生,但選擇醫生並不難,難的是信任醫生;信任醫生並不難,難的是在遇到事情時不迷惑,有明確的主張,而不至於將是非混淆,這更難。如果不知道這一點而偏聽浮議,廣叢集醫,那麼就像千里馬不多得,冀北的劣馬又怎能相比?就像帷幄中有神妙的籌劃,但哪裡見過圯橋下的傑出人物?在危急時刻,怎麼能經得起庸醫的誤治?在疑似之間,又怎麼能經得起紛擾錯亂?一步走錯,這一生就毀了。所以,議論多的人沒有成就,醫生多的一定會失敗。為什麼多就會失敗呢?因為君子不會多疑。想要辨別這種多疑並不容易,但更不容易的是在於知道真正的醫生。任用醫生就像任用將領一樣,都關乎安危。觀察醫生的方法,難道沒有道理嗎?但只憑慎重與否來觀察他的仁慈是不夠的,因為怯懦的人看起來也像仁慈;只憑穎悟與否來觀察他的智慧是不夠的,因為狡詐的人看起來也像穎悟;只憑果敢與否來觀察他的勇敢是不夠的,因為猛浪的人看起來也像勇敢;只憑深淺與否來觀察他的博學是不夠的,因為強辯的人看起來也像博學。固執的人好像有堅定的見解,誇大的人好像有奇妙的謀略。熟讀幾篇文章就滔滔不絕地說個不停;道聽途說幾句話就認為確鑿有據。不反省的人到臨死時才知道悔悟但為時已晚;自以為是的人到老也沒有能力。執著於兩端的人希望自然的天功;廢棄四診的人就像瞎馬在黑暗中行走。只追求穩妥之名的人會有耽誤病情的失誤;不明白經權之妙的人沒有探究事理的能力。有人說專門研究一門學問就不是通達之人。不明白道理的人怎麼能成為聖神呢?又如果用自已的心去揣度別人的心是待人接物的重要原則的話,那麼在醫術上就不能說人與人的氣血難以相符;三個人有疑問就聽從其中兩個人的相同意見是做出決斷的妙方的話,那麼在醫術上就不能說愚笨與聰明的人、少數與多數的人不是同一類人。這些方法哪個不是尋求醫生的方法?但尋求醫生的困難在這裡更加明顯。然而必須有小大方圓全面的人才、仁聖工巧全面的醫術、能在相互交往中領會精神、在玄妙幽隱中洞察真相的人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醫生並可以擔當性命的重任。只是人的內在品質難以窺見、心口難以分辨、守中的人不說話、懷才不露的人不炫耀自已,這就是知道真正的醫生之所以難的原因。所以如果不是在平時仔細觀察就不能識別他的才華;如果不是在遇事時傾心信任就不能充分發揮他的長處。如果一定要等到口渴了才去挖井、戰鬥了才去鑄造兵器,那麼在倉促之間又能依靠什麼呢?一旦有緊急情況,不得已而交給庸劣的醫生手裡,這是最不明智的。你對於疾病的謹慎態度就像對待戰鬥一樣,凡是我們這些有性命之慮的人,都不要忽視這一點啊!唉,只是伯牙常有而鍾子期不常有;管夷吾常有而鮑叔牙不常有,這就是相知之所以難的原因,自古以來都是這樣苦惱的,確實不足為今天的怪事。倘若也有人因為我的話而留意於未然的話,那麼誰又不是在治療未病、治理未亂之明哲之人呢?希望那些珍愛生命的人能夠略加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