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滿心歡喜的朝後山走去。
心裡暗暗覺得,自己在考核中大放異彩,成為了全校的明星。
人生的陰霾就此一掃而空。
現在劉麗麗應該很佩服他了。
除了身世背景沒有諸葛炎好,其他方面,他陳文不比諸葛炎差。
走了二十多分鐘,差不多七點的時候。
陳文來到了後山。
學校在後山半山腰上,修建了一道城牆。
這是學校最外圍的防守。
夕陽的餘暉灑滿山間。
給厚重的大山披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外衣。
在山腰上,有一道綿延不絕的城牆。
城牆之上,一個少女坐在上面,兩條腿掛在空中,雙手撐著頭,看著山下的學校。
少女似乎有心事了,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愁容。
如柳葉一般的眉毛微微皺起。
在她的身邊,放著兩瓶茅臺酒。
一瓶已經開啟了,一瓶原封不動。
少女遠遠就看見了陳文。
不停的朝他揮手。
陳文憑藉敏捷的身體跳上了城牆之上。
坐在了少女的身邊。
劉麗麗拿了一瓶茅臺,遞給陳文。
嘴角輕輕笑了笑。
“陳文,陪我喝酒。”
陳文看出來了劉麗麗的情緒。
接過酒後關切道:“怎麼了?”
劉麗麗淡淡一笑,“我要離開學校了。
不是去參加實踐活動,而是退學,不回來了。”
一陣晚風吹過少女的肩頭,將秀麗的黑髮吹得飄在了空中。
香味撲鼻而入。
陳文字來喜悅的心情瞬間墜入了谷底。
劉麗麗走了,自己在這裡,孤單嗎?
他在內心問自己。
臉上一絲的笑容消失不見。
陳文是個不會隱藏自己的情緒的人。
特別是負面情緒。
停頓了一會兒,才緩緩問道:“為什麼?”
劉麗麗提起酒瓶,灌了一口白酒。
“喝啊。”
陳文依舊沒有動,只是回道:“我不會喝酒。”
劉麗麗道:“哪有男人不會喝酒的,不會喝酒還叫男人嗎?。”
聽到這句話,陳文扭開了瓶蓋,一口灌了下去。
辛辣刺激的味道立刻引起了強烈的不適。
只感覺這口酒從入口到胃裡,流到什麼地方都能清晰感受到。
“咳咳咳!”
陳文被嗆得直接吐了出來。
劉麗麗看得笑了起來。
“陳文,我今天心情不好。
家裡不讓我在這裡上學了。
他們覺得我是一個女孩子,就算是混血種,也沒有必要學習這些東西。
有家族的人保護,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反而學了以後,遇到的危險會更多。
我爸爸覺得,一個女孩子,學好知識,找一個體面的工作,相夫教子就夠了。
所以,我要走了。
去北京大學學習了。
畢業後按照家族的意思嫁給諸葛家。”
陳文悶頭灌了一口酒。
這一次似乎沒有那麼辣了。
“你已經成年了,自己的人生不能自己決定嗎?”
劉麗麗笑道:“你不懂。我很羨慕你們,出生於市井尋常人家。
童年時期活得快樂,長大了可以按自己的意思生活。
喜歡幹什麼就幹什麼。
我不一樣,在我的家族裡,女兒就是用來聯姻的。
所幸,我遇到的人,炎哥,是我喜歡的人。
所以我還算比較幸運。”
聽到這句話,陳文心裡一陣絞痛。
他看著劉麗麗的側臉。
劉麗麗看著遠方。
陳文提起瓶子又喝了一口酒。
這一口,他覺得有點暖。
自嘲般的冷笑了一聲。
說到底,他和劉麗麗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劉麗麗這個出生就在羅馬的人,根本不瞭解他們這些一生奔跑,想要去到羅馬的人。
生活在市井之家,陳文並沒有感到過快樂的童年。
只有親戚間內耗的攀比,讓他年幼時期就飽嘗人間的冷暖。
平凡的人生,讓他看盡了人們的白眼和嘲笑。
自由?
更談不上,何從談起。
沒有錢,沒有社會地位。
能幹什麼?
看起來什麼都能幹,實際上什麼都幹不了。
就連去辦個身份證,因為不懂人情世故,每有送兩包煙,都要比別人晚一個月拿到。
陳文更不敢想象,如果一輩子是個平凡人。
要面對什麼。
以後父母生病,能不能住到一個好點的病房。
甚至敢不敢去醫院。
孩子上學,能不能讓孩子讀一個好點的學校。
遠離社會上的黃毛。
陳文感覺到,劉麗麗真的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
不止是他,整個學校,除了他。
沒有一個人體驗過這些。
他們都是生下來就是優秀的混血種。
根本見識不到人間的真面目。
原本因為考核取得的一點點信心。
在這一刻,被劉麗麗不經意間擊得粉碎。
特別是劉麗麗最後那句,還好她幸運,嫁給的是喜歡的人。
讓今天有點膨脹的他打回了原形。
陳文才明白。
自己和諸葛炎,江寒煙他們的差距,不是個人實力之間的差距。
他們背後的勢力,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那是自己永遠無法擁有的。
永遠無法企及的。
這種勢力,生下來的時候有就有了。
生下來沒有,這輩子估計都不會有了。
陳文冷笑了一聲。
“劉麗麗,你爸爸或許是對的。
你沒有必要在這裡學習,根本不需要。
你的家族和未來的婆家的家族那麼強大。
還有一個長得帥氣多金,又實力強大,前途不可限量的未婚夫。
安安穩穩的一輩子,不幸福嗎?”
劉麗麗猛灌了一口酒。
嘆了一口氣,“哎,我知道所有人都會這麼想。
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陳文苦笑搖了搖頭。
沉默不語。
只是覺得傍晚的餘暉,不那麼美,猶如悲涼的讚歌。
陳文一口接一口喝著酒。
看著下方的學校,他似乎明白了。
什麼是男人。
像他以前,膽小,懦弱,怕事,肯定不是男人。
自卑更不可能是。
男人的底色,應該要有自信。
可是,他陳文,憑什麼有自信。
有什麼值得自信的。
劉麗麗不再叫陳文喝了,她覺得陳文也不能理解她。
所謂酒逢知己千杯少。
陳文也不跟她喝,只是自顧自己的喝。
心裡想起了中學背的那句詩。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