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個婦女的遠見

女人們的話題總能扯到孩子身上，因為那是她們精神的寄託、生活的希望，也是她們生命中最重要的驕傲。把孩子拉扯大，培養成人，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需要付出無數的心血和精力。就像一個人長年累月在一個車間工作，那麼有意無意的話題也會扯上工作流程，感慨之間，一切都已成為生存常態。

“小羽已經畢業了，得開始操辦他的終身大事了吧。”何梅提到了劉羽凡的人生大事。說到這裡，陳雲霞深深嘆了口氣。

劉羽凡外形圓潤，臉上常有青春痘，以前的他滿臉雀斑，後來被痘痘擠掉了，算是因禍得福，但在他臉上留下了坑窪的痘痕，也留下了青春不再的印記。

人生就是這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永不停歇。在農村，男女比例失衡的情況普遍存在，就像一堆雜草中，偶爾長出幾朵嬌豔或秀麗的花朵，稀疏的花瓣旁邊早已有綠葉襯托，而那些雜亂無章的雜草，只能肆無忌憚地生長，因為它們沒有目的地，四處蔓延，直到碰到一堵牆，然後向上攀爬。

三五成群的年輕光棍們，有高大帥氣的，也有面目清秀的，其中大有人在。因此，劉羽凡的相親之路並不平坦，你追我趕，明爭暗鬥，不在少數。這是一個越來越現實的世界，人們十分刻意地追求表象的好壞。

定親之後，男方需要支付一大筆彩禮錢，而且數額逐年攀升，水漲船高。劉齊安有愛財如命的性格，劉羽凡也因此憂心忡忡。村裡男方家定親的，有的張羅著借錢，然後交上合格數額的禮金，只是為了走個流程，之後再慢慢還錢。這種掩耳盜鈴的風俗何時才能停止？風氣一旦形成，就很難消停、改變。

把人逼瘋或做傻事的不在少數，婚事之後的種種事件，讓人由衷地感嘆，那些驚世駭俗的常見之事，何時能休？

“是啊！得給小羽早日找個媳婦，年齡大了就不好找了。”陳雲霞想到這裡，又開始遠愁近慮起來，但很快，她憂心的神情變得堅定，臉上又露出了笑容。“兒子長大了，到了適婚年齡，時間過得真快啊，等他成了家，慢慢立了業，我也要當奶奶了，歲月不饒人啊。”

“是呀，真快，小一輩都陸續成家了。”何梅百感交集地回道。

陳雲霞伸手感知著遠方，幻想著未來的一切，想象著兒孫環繞膝前的場景。她只能這樣想著，也必然這樣想著，這是她義無反顧奔忙生活中的勇氣。她忙碌著、盤算著，走著，慎重著，一路前行。

陳雲霞想著，兒子的婚事一辦完，他們老兩口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往後的日子，就只能靠他自己去闖蕩、去拼搏了。不知不覺間，孩子們都已經長大成人了，小樹苗開始長成能開枝散葉的粗壯的樹兒了。

陳雲霞在心底不斷地鼓勵著、勤勉著、行動著。她想，人生固然有苦有甜，有急有緩，孩子們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需要慢慢去走。家人之間的天倫之樂，也是生命中一種美好的追求。至於年輕人的愛情，更是不能強求，需要順其自然。

陳雲霞一直揉著加了水的麵糰，動作嫻熟。她想到孩子們正值錦瑟年華，風華正茂，不禁羨慕起他們來。中年的他們，雖然辛勤勞作，卻也樂在其中。他們欣慰地看到，自己曾經種下的樹苗，如今已經結出了豐碩的果實。這厚重的人生字典裡，“慰藉”二字是無與倫比的。那些曾經的苦日子，如今也變得讓人賞心悅目起來。春華秋實，苦盡甘來，這一切都讓衰老的他們感到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