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我一刀。”
朱長驀地一聲大喝,木頭關刀掄圓了,一刀狂劈。
這一刀,他用了全力。
宗越一看不好,同樣大吼一聲,雙手持刀上格,同樣用了全力。
雙刀相交,宗越只覺一股巨力從手上傳過來,手腕劇震,手中的刀,幾乎要脫手飛出。
他拼命握著刀,用身子來抵消這股巨力,雙腳同時後退。
先前七刀,他一刀退一步,這一刀,他蹬蹬蹬蹬,連退四步,仍然沒有完全消掉那股力,他只能再退半步。
這半步,他退到了院子外面。
朱長風沒有再追砍。
他收刀,瞟了宗越一眼:“你刀法還可以了,回去吧,告訴你們那個張處長,不要當了點小官,就狂得沒邊。”
他說完,回身進了廳屋,再出來,木頭關刀已經沒有了。
似乎是把木頭關刀收廳屋裡了,其實,是收進關域裡面了。
他看一眼還呆立在院門口的宗越,沒有說話,拿了煙出來,點著,走到棗子樹上,躺下了,還閉上了眼睛。
宗越呆立了一陣,撿起刀鞘,一聲不吭的回到車上,隨即啟動車子,回去了。
“這個張波,有些難纏啊。”
聽著車子聲遠去,朱長風睜開眼睛,微微皺眉。
他可以肯定,宗越敗回去,張波絕不可能就此收手,這讓他就有些煩躁了。
宗越回去,見到張波,張波看他神色不對,道:“你把他殺了?殺了就殺了,我讓人處理一下。”
他這個部門,有一些特殊的權理,涉及特異靈異事務,必要的情況下,可以殺人。
一句話,那人不是人,是邪物附體了,不得不殺。
就如付源先前要把四百多感染者全殺光一樣,情況特殊,人就不再是人。
特辦,就是幹這個的,所以,殺個把人,在張波眼裡完全不算事——找個藉口就行嘛。
“不是。”宗越搖頭:“我敗了,比刀。”
“什麼?”張波眉毛一挑,一臉訝然:“你敗了?”
宗越算是他手下功夫最強的幾個人之一了,如果朱長風用術法,勝了宗越有可能,比刀,宗越居然敗了,這就讓他極為訝異了。
“怎麼敗的?”他問。
宗越就說了全過程。
“全程都是他在出刀?”張波叫。
“關健不在這裡。”宗越道:“關健是,他的刀,是木頭刀。”
張波自已也練武,也練功,不過他沒練出什麼東西,只稍稍有點兒氣感,但內氣這個東西,他是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
“他的內功,強到可以透出體外,形成氣罡,裹在刀上,所以我的鋼刀,才削不斷他的木頭刀。”宗越給出肯定的答覆。
“就是說,這神棍,有點真東西。”張波眉頭一凝。
雖然朱長風那一眼嚇了他一跳,但他並不服氣,一點小術法而已,沒什麼屁用。
事實也是,除了嚇他一跳,還有什麼用?
但內功他卻是承認的,朱長風的內功可以透出體外,甚至可以包裹木頭刀硬扛鋼刀,他倒是認真起來。
“是的。”宗越點頭:“僅就武功而論,他是我生平僅見的高手之一。”
“看來是我小看他了。”張波哼了一聲。
他不是小看,他是一種成見,對神棍的成見。
但他並不想改,反而騰地站起來:“走,再去一趟。”
朱長風猜測到張波這一類性格的人,輸了不會輕易收手,但他也沒想到,僅僅一個小時不到,宗越竟又帶著張波來了。
聽到門口車聲,再抬眼,看到進來的宗越和張波,朱長風眼睛微眯,心下怒火上湧,但同時間心念一動,把天機鏡拿在了手裡。
張波進院門,就看到了朱長風,四目相對,張波眼光一凝,如刀如箭。
可惜他嚇不住朱長風,朱長風哈的一聲:“有妖氣,何方妖怪,看我的照妖鏡。”
他不會唱戲,但這會兒,卻打著戲腔,同時,把天機鏡舉起來,對準張波。
張波下意識的就看了一眼天機鏡。
這是很正常的情形,朱長風舉鏡子,說什麼照妖鏡,無論換了是誰,都要看一眼。
他卻不知道,這是天機鏡。
天機鏡的特性,可以收人入鏡,但是呢,如果你不看鏡子,哪怕從鏡前走過,鏡子也不會收你進去。
鏡子照到你了,你還要看鏡子,才會入鏡。
張波看一眼天機鏡,他就成了鏡中人。
至於朱長風為什麼把張波收進鏡中,很簡單,張波執掌特辦,性子又執拗,即然不依不饒的和他作對,那他就要了解張波的行動,以做好應對的準備。
否則,張波又不是楊輕雪胡萍那樣的美女,他可沒有偷窺男人的僻好。
男人看女人,這是天性,是本能,沒什麼好指責的,但若是偷窺男人,那就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了。
張波並不知道朱長風舉鏡子,另有深意啊,他一看朱長風這麼舉著鏡子照他,還唱著戲腔,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挑釁啊。
他本就有火,瞬時間怒火上湧,倏一下撥出槍,對著天機鏡就是一槍。
他性子執拗驕傲,但驕傲有驕傲的本錢,他會武,但最強的,是槍法。
他出槍的速度非常快,而且非常準。
朱長風家是本地人,老宅基地,這個院子不算小,有兩百多平呢,以前人家有划算,家裡院子裡地坪裡,是可以做酒開大席的。
院子大,從院門口,到朱長風坐的棗子樹下,有十多米距離。
手槍的準頭不好,十米以外,打人形靶,上靶的機率都不會高。
然而,張波打朱長風手中小小的天機鏡,卻是奇準無比,撥槍就打,根本不瞄,卻直指天機鏡鏡心。
不過他沒打中。
原因不是他槍法不行,而是他一扣扳機,朱長風身子就動了。
朱長風練的春秋刀,但這是熱兵器時代,他當然琢磨過槍。
他是當過民兵的,對槍有一定的瞭解,槍一個最大的特性,子彈快,但是走直線。
張波一舉槍,三點一線,他就知道張波子彈的落點在哪裡。
而他現在的眼睛,極為銳利,哪怕是在夜裡,十多米外,他也能清晰的看到張波手指的動作,甚至扣動扳機時,肌肉的鼓脹,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張波手指一動,他立刻閃身。
他的身法再快,不可能有子彈快。
但他也不需要比子彈快,他只要比張波的手指頭快就行。
張波的手指頭才動,還沒扳下,他身子已經閃開了,那子彈再快,也打不中他,當然也打不中天機鏡。